待静影追出客栈,张锦昔早已不见了踪影,日落归家的人们不断与她擦身而过,她站了一会,往张锦昔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静影对祈城不是很熟悉,但也听说过关于祈城的一些传闻,这段时间,祈城可不太安宁呢。
张锦昔此时正坐在一家戏园里听戏,台上两位花旦唱得很好,坐在台下的观众不断地拍手叫好。无论生活在什么地方,总能找到一些共同点,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人们,都是那么地喜欢听曲。她也喜欢,特别是昆曲,《游园惊梦》她几乎可以唱完一小段。
接连几曲方听罢,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戏园的小厮客气地站在她身旁,鞠躬行了一礼,方才道:“小姐想必听得尽兴,我们主子想请小姐至后堂小坐一会。”
“呵~你家主子?”张锦昔轻笑一声,谁知道你家主子是圆是扁,突然差人来请她,她可不想惹什么麻烦事。
“我家主子姓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厮的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崇敬,典型的忠仆样。
姓风?该不会是疯子的疯吧?
“不认识。你去回了你家主子,躲在帘子后面看人,可是闺中少女的行为。”张锦昔不愿多作纠缠,说完就走了出去。在这戏园子里待了一个多时辰,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任君行脸上的寒冰有多厚。想着,便不禁打了个寒噤。
走在人影稀疏的街道上,四周几乎都是黑漆漆的,偶尔有人提着灯笼走过,才能看见一丝丝亮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大多数商铺也已经打烊了,万籁俱寂的夜,她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轻轻的。
向来就是个路痴,现在天都黑透了,更是找不着自己住的客栈在哪了,连客栈名叫什么,她都忘记看了。她沿着祈城最大的一条街道走着,从街头走到街尾,完全想不起来她是在什么地方走出来的。每一家客栈看起来都是一个样,而且都关上了大门,她总不能把每家客栈的门都敲开,看看是不是她住的那家吧?
毫无头绪地游荡了好一阵子,她停下了脚步,坐在一座桥的石阶上,月光的清影投在水中,小河的水静静地流淌着。狼牙谷也有很多河流,晚间总能听到淙淙水流声,绕过丛林和山谷,入了她的梦。
离开狼牙谷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清影略懂医术,她也留了好几个药方备用,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师父的脾气向来乖张怪异,不知道性子内敛的清影,能不能适应师父的脾气。不过,也许是她想太多了,静影就算心有芥蒂,因着任君行的命令,也会好生照顾师父的吧。只要她拿到了殊仙草,她一定会尽快配好药,送回狼牙谷去,让师父早日脱离病痛的折磨。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个人影迅速闪过,站在她的身前,恰好挡住了清丽的月光。
“嗯哼~静影,你的速度太慢了。”张锦昔摇摇头站了起身,拍了拍衣服,漫不经心的说道。完全无视自己因为找不着路,无法回去的事实。
静影脸色变了变,咬牙道:“夜深了,张姑娘请跟我回吧。”
这个该死的张锦昔,也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让她把祈城的大街小巷都跑遍了。没有找到人,她也不敢回去复命,只好一直找一直找,敢情人家张姑娘是在舒舒服服的赏月呢!
跟在静影身后,沿着河岸走了一段,再向右拐弯走前一些,便是她们落脚的客栈了。没想到离得这么近,张锦昔是再一次见识了自己的路痴本领,心里暗暗下决定,下次一定要记住客栈名,好歹还能向人问个路,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呆坐着等人来领她。也幸好静影出来找她了,不然的话,她今晚可能就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庐”了。
轻手轻脚地上了楼,任君行房里的灯还亮着,张锦昔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轻轻地轻轻地推着她的房门。这时候,她多怕惊扰了隔壁的任君行啊,不为别的,就觉得任君行现在的脸色一定特难看。
虽然任君行不是她的监护人,她的行踪和行为也不需要跟他交代什么,但她心里就是有种心虚的感觉。
一阵风吹过,隔壁的房门已经被打开了,静影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站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主上让你进去呢。”
“额......天色已晚,我看任公子还是早些休息比较好。有什么事不如等到明日再说。”张锦昔使力一推,房门推开了,她抬脚就准备进去。
就在这时,任君行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旁,手臂被人一把抓住,一瞬间的工夫,她已经在任君行的房里了。静影非常识相的关上了房门,站在房门外守着,两只耳朵竖得老高。
“任...任公子,怎么这么晚还没歇息?”张锦昔退后一步,任君行身上的寒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她心头一凛,明明可以理直气壮的,势头却低了他一头。
“哼!你还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任君行冷冷的眼光扫了张锦昔一眼,见她毫发无伤,心里的担忧倒是稍稍平息了。张锦昔现在可是他最大的筹码,如果张锦昔有个什么万一,那他...只能全盘颠覆,重新部署了。这可是巨大的损失。没错,就是这样的,所以他才会如此担心她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