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道体内毫无灵气,但是他感觉到的灵气运行是怎么回事?”颉跌氏低头沉思了一会,想起一事。
“是不是自从你用了黑碗进食之后才有这样的感觉?”颉跌氏向应道确认。
“好像是的,那天还用黑碗喝了几大碗野鸡汤。”应道回忆起来了,喝完鸡汤的晚上就感觉到暖流运行。
“前辈赠予你的黑碗果然是神异之物,你小子好福气。”颉跌氏豁然开朗,笑着拍了拍应道的肩膀。
“那是不是服用金丹后效果会更加明显?”应道惦记着金丹之事。
“你小子,贼精贼精的。”颉跌氏拿出一个瓷瓶交给应道,说道:“你就在此服用一颗,我为你护法。”
这个瓷瓶与郭荣的一般大小,里面静静地躺着十枚金丹,应道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托在掌心,装模作样的眯着眼闻了一下,“这就是名震江湖的金丹,真香。”终于得到了心仪已久的金丹,他不由得皮了一下。
应道模仿颉跌氏在将军府正厅辩茶时的模样引来了颉跌氏一个爆栗子,直接命中额头。他只顾着护好金丹,连额头上的大包都没在意,颉跌氏无奈的摇头直笑。
应道赶紧仰头吞下金丹,双手于腹前结印,盘膝入定,催生灵气。一个半时辰后,应道便收功了。
“大叔,好了,灵气到曲池穴了。”应道察觉到灵气运行到曲池便将一颗金丹耗尽了。
“灵气用尽了?虽然你的经脉比常人的宽,但不至于这么费吧?”颉跌氏惊愕的看着应道,寻常人一颗金丹至少贯通六十个穴位,需要两个对时才能完全催生金丹蕴含的灵气。
“对呀,怎么办?照这样下去,十枚金丹根本不够运行一个大周天。”郭荣用了四颗还能剩余大半灵气,自己竟然十颗不够。
“不可妄动,明日再行服下一枚,若仍是如此,我就再查探一下。”如今应道灵气已生,摧进他体内的异属性灵气很难完全收回,风险很大,颉跌氏不敢轻易尝试,随即叮嘱应道一定要坚持用黑碗吃饭。
应道闷闷不乐的来到后院看郭荣习武,刚刚得到的金丹,转眼就要被自己消耗完毕,肉疼。
郭荣一套掌法打的悄无声息的,在应道看来没有丝毫威力可言,皱着眉头等郭荣打完收功。
“你这什么掌法?不够威猛。”应道直言不讳。
“这是大叔传授的道家掌法,没告诉我名字。我这刚刚熟悉,打的不好,让兄长见笑了。”郭荣谦虚的说。
“等你发出灵气之后,出掌的时候把灵气打出去,这样才有威力。与人对敌时,就占据灵气的优势,立于不败之地。”应道出身市井,打架偷袭有一套,鬼点子多。
“是的,兄长,我也是这样想的。”郭荣喜于言表,一个劲儿的点头赞同。
“哦。”应道有点失望,郭荣的心思强过自己,肯定早就想到了,自己多此一举。
“怎么了?兄长。”郭荣看出应道心里藏着事情。
“没什么,我也得了十枚金丹。”应道说了刚才服用金丹的情况。
“这说明了兄长天赋过人,资质上乘。催生灵气的速度,运转灵气的效率,经脉的韧性要强过普通人数倍,当然需要更多的金丹呀。”一语惊醒梦中人,郭荣的言辞犹如醍醐灌顶,应道瞬间释然了。
“对对对,是这个意思。”应道兴奋异常。
“走吧,吃饭去,一会还要议事。”郭荣拉着应道朝膳厅走去。
简单用过晚膳之后,郭威,颉跌氏,郭荣,应道四人进了郭威书房后面的密室商议南下细节。
“今日,朝廷下旨了。离大年还有两天,新皇已经等不及了,可见他的猜忌之心多重。”郭威摇着头,接着说:“事出突然,这个年不好过了。”
“将军,究竟是何旨意?”颉跌氏神情严肃的问道。
“新皇下旨:‘原凤翔节度使李从珂封潞王,任河东节度使,新年后到任。原河东节度使石敬塘移镇成德,与潞王交接后到任。’猝不及防,只遣将不调兵。”郭威简略的说了圣旨内容。
“果然如同将军所料,只是没想到时间这么紧迫。看来新皇非常忌惮李从珂和石敬塘。”颉跌氏接道。
“接了圣旨之后,石将军便招呼刘将军和郭某前去议事。大概是说,石将军必须要等到与李从珂交接后再撤离,那么李从珂能否前来交接便是重点。依照李从珂的性格,他在凤翔经营多年,绝不会轻易离开大本营,这也是我们能抓住的机会。石将军和刘将军都已安排家眷撤离,如此你们便可安心南下,我们一道先以进京贺岁为名,到了洛阳你们再以游玩为由离开。”郭威心中已有计策。
“父亲既以贺岁为名,那就是要年前动身。”贺岁必须是在正月初一,今日已经腊月二十七了。郭荣想到这点忍不住插嘴。
“对,新年伊始朝贺,咱们明日出发。事急从权,不在家过年了。”郭威作出这个决定是经过反复思虑的。
汉人注重礼节,过年在家团聚是传统,吃团圆饭,年头岁末祭神祭祖,对过去的一年总结,对新的一年期望。在外过年犹如孤魂野鬼,无依无靠。
“既然将军已经决定,那就明日出发。”颉跌氏也知道孰轻孰重,万一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团聚?
“明日劳烦先生带拙荆和荣儿先行一步,郭某和家眷随从稍晚两个时辰出发。”郭威安排道,人多眼杂,分批行进可保万无一失。
“遵从将军安排。将军放心,山雨欲来,咱们此时进京,谁也料想不到真正的意图。”郭威的压力有多大,颉跌氏能感受到一点。
“但愿天遂人愿。”郭威说道。
次日清晨,一切准备就绪,留下少许护院和下人杂役后,一行人便出发南下了。先行的只有颉跌氏和郭荣应道,郭夫人宁死不愿与郭威分离,而且有郭夫人随行,郭威一行才毫无破绽。郭威对南下洛阳沿途异常熟悉,与众人约好每日落脚的具体地点后,便依依不舍的让郭荣等三人先行一步。
由于郭威一行人数偏多,行进较慢,颉跌氏每日早早的赶到约定的落脚点,利用等候郭威的时间与郭荣讲解掌法,给他喂招,郭荣进步神速,一套掌法六十四招已然记住了前十招。应道服下第二枚金丹,催生灵气,坚持用黑碗进食。
岁末最后一天亥时,众人到了京城洛阳。郭威是武将,虽然事先八百里加急向京城禀报了前来朝贺的事项,但朝廷对于武将进京有着严格的规定,除了派人随行之外,同来家眷必须分开安置。洛阳城中驿站众多,郭威一行被分成三批安置在三个不同的驿站里。由京兆尹下属少尹礼府事担任驿事的驿站是京城驿站中最大的,位于城西,只安排了郭威及郭夫人入住。
东都洛阳地处中原腹心地带,曾作为之前十二个王朝的京城,历经沧桑,是文明的诞生地,是道家的发源地,儒家的兴盛地,佛家的首传地,理家的光大地,繁荣昌盛已久。东都客栈靠近城西驿站,兴建于武周时期,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沉淀,如今已成为洛阳规模最大,客房最多的客栈。颉跌氏便带着应道和郭荣在东都客栈住下了,以便照应。
安顿之后,便到了午膳时分,众人各自简单对付了一下,按照原定计划,颉跌氏三人不能与郭威等人明面上有接触,以免暴露。郭威遣了一名随从递了口信给颉跌氏,“年夜饭后,借着观赏烟花碰面。”
“洛阳可比长乐繁华多了,真没想到,过年了,都还有这么多人,你看这街上的行人。”应道靠在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颉跌氏随口一句。
“啥意思?”应道看看颉跌氏又望望郭荣。
“就是说,所有人都为了各自的利益奔波,蜂拥而至,东奔西走。”郭荣解释道。
“不是所有人,是天下,天下所有的生灵,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归结于一个‘利’字。”颉跌氏纠正道,有了灵气之后,人生进入另一个境界,有灵性的并不是只有人类。
“既然都是为了利,那善恶好恶有何分别?”应道近几日一直在思考天道的意义。
“那要看是利人还是利己。”颉跌氏正视着应道。
“救人是利人还是利己?”应道反问道。
“对双方来说都是利人利己。”颉跌氏想了一会才说道。
“如果这个人是不该救的呢?”应道又问。
“你小子这几日瞎琢磨什么呢?”颉跌氏皱眉,又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不好答,怎么答都是错。
“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对施救者来说,他不知道不该救,就以为是利人利己;知道不该救后就会以为利人不利己,实际上是不利人也不利己。对被救者来说,他以为是利己不利人,实际上也是不利己不利人。”应道见颉跌氏说不上来,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是他连续几日思考得出的结论。
“兄长,这利人利己,利己不利人的,绕来绕去,我都被你说晕了。”郭荣听着像绕口溜一样。
“怎么都是不利己也不利人呢?”颉跌氏也有点理解不了。
“既然是天道说了算,那不该救的被救了之后,不仅要惩罚施救者,肯定也要让不该救的再次遇险呀,而且肯定更险,直到弄死。所以肯定都是一样的不利己也不利人。”应道底气十足的说。
“你小子果然有修道的天赋。”颉跌氏点头夸奖。
“关键是搞清楚该不该救。”应道有点飘飘然了。
“搞清楚的都已经名登天曹,位列仙班了。”颉跌氏刚夸奖完,紧接着就拿他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