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很乱,一个穿着香槟色丝绒裙的女人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迈进脏乱的废弃工厂,外面艳阳高照,里面阴暗透不进一丝光亮。
她穿过已经锈成红褐色的一排排巨大机器,踩着水泥地上的烟尘和各种垃圾,推开传出人声的大门。
在她面前,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被罩着头袋,捆绑在中间的椅子上,两侧分别站着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统一的黑色口罩,棒球帽。
短暂的寂静后,她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是新锐的最终竞标企划”她将黑色文件夹递过去,又从小皮包里掏出录音笔,也递过去“这里面有你们想要的所有内容,可以放了方总了么?”
为首的男人眼睛狭长,眯着眼说“孔小姐好胆量,关公赴会,单刀直入。”
孔歆神情不变,再次重复自己的请求“我能带方先生走了吗?”
孔歆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在灰暗的环境里,好像落在尘微里的明珠,丝毫不减其色。
那人喉结滑动,戴着薄皮手套的手按在她圆润的肩头,笑说“都说孔小姐天姿国色,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只是...看在兄弟们苦等良久的份上,可否让我等一亲芳泽?”那人狭长的眼眸里,透着肮脏的欲望,带着蛊惑,他们料定孔歆孤身一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她一旦要做成这事,就代表和段晏的关系网一刀两断,没有人会帮她,所以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孔歆嘴角扯着笑,她抬起另一只手,在手背上轻轻抚摸,好像要透过这层薄皮,摸到里面的热血,她表情无比惋惜和留恋,变生肘腋,很快男子感受到手腕下的坚硬和冰冷,一把薄刃死死抵住他手腕的动脉,泛着幽幽的亮光,那人刚要有所动作,她冷冷开口“别动...提醒你一句,如果今天我和方先生不能完好无损的走出这间工厂,明天的敲定会上你威胁我的录音就会公之于众,你们家主子还打算在这里混吗?”
“艹...算你狠!!!”男人低声咒骂,手下把方洺的绳索解开,孔歆扶着已经被囚禁三天的方洺一步步往外走,每走一步,尖细的鞋跟都会发出刺耳的呲啦声。
那男子在身后,随意坐下意味深长笑着,手指夹着根烟“冯小姐,明日以后你怕是在上海再无立足之地了,我们老板说的果然没错,拿住方先生,就等于拿住你的软肋,你们果然是...”
“住口!!!”森冷的薄刃订在木椅的扶手上,擦着那人的手背过去。
他目光如刀冷冷扫了他一眼,好像下一步如果再听到一句让她不舒服的话,那刀会立刻划破那男子的喉管。
“贱人!贱人!贱人!!!”方家的二小姐方淅拽着冯盏的长发把她拖了出去,旁边的女佣七手八脚阻止着“小姐,您不可以,方总说了任何人不能动冯小姐,您不能啊!!”为首的女仆死死护在冯盏身边,而她双眼黯淡,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颧骨凸出,坐在屋角的扶手椅上,身上的棉睡裙松松的挂在上面,用形销骨立形容都不足为过。
“滚开,都给我滚开,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她猛地推开女佣,扯着冯盏的发丝把人擦着地扔出来。
冯盏感觉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她无声说“好疼啊。”
美国的天,正值冬季,她的皮肤摩粗暴地擦着粗糙的地面,红色一点点染红触碰过的地面,她躺在雪地上,满院子的人,冷冷的看着她,没有一个人想帮她,前面的方淅破口大骂,可声音忽远忽近的,她突然很害怕,她的眼睛确认过每个人的面孔,都不是段晏,眼看着方淅拿起递来的铁棒,她害怕极了,极小声地喊着“段晏,段晏...段晏!快来救我!救我!”
她心中绝望大喊,猛地意识到什么,不对,我已经背叛了他,让他半年多的努力功亏一篑,他现在应该受到外界的质疑和家族的责难,都是我的错,不...不,他怎么可能去救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女人,不...不能见他,我不敢见他,不敢见他,她这样想着,心一寸寸被撕裂,大颗大颗眼泪掉下
冰天雪地,异国他乡,铁棍已经冲着她面门落下,她想着——好冷啊,就这样结束吧。
“住手!”在铁棍落在她面门的前一刻,一只有力的手挡住铁棍,让它分毫不能再动。
哐当,方洺顺势夺下,把铁棍怒摔在地“方淅,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谁给你胆子让你动阿盏的?”
“她就是个野种,凭什么分我们的家产!!”
方洺面沉如水,压着火说“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马上滚!在敢说这种话,我马上把你丢公海里喂鱼!”
方淅被吓得脸色一白,正要辩驳,就听方洺一字一顿说“现在整个方家,都是我做主,我觉得说到做到!!”
那声音冷的在寒冬里让人牙关直打颤,方淅嗦嗦胆子,带着人走了。
他一把抱住浑身擦伤的冯盏,瞥见她光着的双脚上渗出的血迹,声音哽咽“阿盏,是我对不住你,对不起...”
冯盏恍若未闻,极大的痛苦刺激着凝聚出勇气“段...晏他怎么样了?”
方洺鼻尖发酸,沙哑说“他没事。”迎着她泪眼朦胧面容,他心里一阵抽痛“他真的没事,那事出来以后,新锐内部进行清洗,他被撤下来,但依旧在新锐任职,在新锐的势力也没有伤及根基,国内传来消息,说他最近还不错,虽然一蹶不振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听到他尚好的消息,她胸口的石头放回心底,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她进入无边的寂静。
“管家先生,给我找十个保镖守在冯盏小姐的门前,任何人敢对冯盏动粗,都给捆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