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瞻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扫到了敞开处。
他连忙转开视线，转移话题：“姐姐，我饿了。”
苏清霁低头看一眼，也急忙背过身去，理顺了衣裳。
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只“老鼠”，她系好腰带后笑盈盈地转过身。
这次的语气，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饿了呀？走，姐姐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完，她一把扯住秦子瞻的手，将他往城门的方向拽。
行乞这一件事，苏清霁虽然没有经验，但很有信心做好并恶心到秦子瞻。
其实苏清霁这点力气，并不能拽动高了她一个头有余的秦子瞻。
但秦子瞻余光瞥了眼抓着自己的纤细小手，那手腕看上去经不起他轻轻一折。脚下的步子就不自觉迈动了。
苏清霁拉着他到了城门角落蹲着的那一排乞丐处，准备挑一个看上去最专业的用作学习参考。
一排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歪七扭八地倚靠在城门的石墙处。
有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馊味。
有的碗里放着半个看不出颜色的满头，上面还有蚂蚁在爬动。
苏清霁拽着秦子瞻一路看过去，在这排乞丐中，有个乞丐面前驻足的人最多。
走近以后，她就发现了那乞儿的独特之处。
虽然同样是蓬头垢面，一张脏兮兮的脸上只看得出五官，但这乞儿有双乌黑晶亮的眼睛。而且从他脖颈、手背处的皮肤看，乞儿年纪不大。
所以，乞丐也要看容貌？
苏清霁看向秦子瞻的眼睛就泛着光，好似那见到甜食的孩童。
“大爷大娘，可怜可怜我。我自小就丧父丧母……”乞儿见面前的人多了，又卖力吆喝起来。
他哭的时候还特意扯了下自己身上的补丁，让破损的地方更加明显。
苏清霁自觉已经掌握了精髓，她拉着秦子瞻就到另一边城墙处假哭：“阿弟你怎么这样可怜。我们本来就无父无母，你还烧成了一个傻子。”
说话间，苏清霁狠狠揪了一把秦子瞻腰上的肉，想让他同样哭出声来。
只可惜，那长衫下的腰并无一丝赘肉。苏清霁揪都未能揪起。
她只能狠狠踩了他一脚，压低声音催促：“快哭！”
秦子瞻面对诸人投射过来的眼光，只觉得拳头发痒。
就在两“姐弟”僵持不下的时候，那被苏清霁观摩学习过的乞儿，发现了这抢生意的“敌人”。
他自知秦子瞻容貌远比自己吸引人，为了抢回众人的目光，乞儿加大动作，匍匐在地上，以头磕地，哭得歇斯底里、死去活来。
苏清霁原只是想拿行乞恶心到强留自己身边的秦子瞻，这会完全被挑起了好胜之心。
她见诸人被对方的大动作吸引得转向过去，立刻抬手将秦子瞻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就连他的衣服，她也不想放过，准备撕扯出破洞。
秦子瞻当然不会任由苏清霁摆布。他握住她的手腕，险些就要破功，装不下去了。
一个金锭被强行塞入了秦子瞻的怀中。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阔绰闪到了眼睛。
这下，无论是乞儿还是苏清霁都不能吸引人了。反而是塞金子的劲装男子被诸人注视着。
那男子结结巴巴：“我听姑娘说，她弟弟非常可怜。我觉得，姑娘应该带他去好好吃一顿。吃不饱，是没办法长高的。”
苏清霁来回打量了一下施金人和秦子瞻，她看着秦子瞻快高出对方半个头的身高，发出一个诛心的疑问：“我弟弟矮？”
男子脸憋得通红，不知道如何应答。
“姐姐，我饿。”秦子瞻伸出手，主动拉住了苏清霁的指尖。他并没有把金子直接交给苏清霁，而是小声在她耳边继续撒娇，“姐姐，我害怕他们。”
苏清霁恨不得立刻抖落这装孩童的狗皮膏药。但她顺着秦子瞻的目光，却看到了对面城墙处那一排乞丐眼中的绿光。
这种抢掠的目光，她前世曾在修仙夺宝人的身上见过。
穷凶极恶。
苏清霁反应过来，她回拉住秦子瞻的手，扬声道：“公子说得没错。我这就带我弟弟去大吃一顿，全部吃进肚子里。公子是心善之人，再帮帮其他人。”
趁着乞儿们朝劲装男子涌过去的时候，苏清霁拉着秦子瞻的手一路小跑。
她一边跑还一边观察路边的铺面。看到一个张灯结彩的阁楼，就直接闯了进去。
秦子瞻反应过来此处是何处的时候，苏清霁已然阔气地冲老鸨亮出了金子。
“去，把你们这最好的菜都上上来。还有，最好的姑娘！”苏清霁指了指身边的秦子瞻，“咱们这位爷有的是银子！服侍好了他，少不了你们的。”
原本以为苏清霁并不清楚此处是何处的秦子瞻，此时脸都绿了。
他咬着后槽牙问：“姐姐不是说大吃一顿吗？”
“你还小，你不懂。秀色可餐。这是双重享受。”苏清霁一副纨绔的模样。
她仔细地扫视了一遍阁内的陈设，在挂了姑娘花名的牌子中，挑了最是花样繁复、用料贵气的那一块指过去，“让你们如烟姑娘亲自伺候。”
“呦。这可不巧。我们如烟姑娘今日身子不得空。”老鸨看向苏清霁和秦子瞻的目光中充斥着挑剔。
虽然苏清霁拿了锭金子出来，但这穿着，可不过如此。
秦子瞻瞧出了老鸨的蔑视，他趁机拉了苏清霁到怀中，低声商议：“姐姐，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吹得苏清霁耳朵有些发痒。
她挣开他，从腰间拽下一块牌子，放到老鸨面前：“我们公子只是便衣出行，真当我们是寻常百姓不成？”
金色的牌子上，“荣安长公主府”这几个字叫人挪不开视线。
在苏清霁拿荣安长公主吓唬老鸨的时候，楼上某一间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房内，是伺候花魁如烟的丫鬟，正在取笑楼下的苏清霁：“姑娘，这些土包子真当有钱就能使唤动您呢。我这就下去替您回绝了。”
原本已经卸了钗环的如烟不经意朝窗户的缝隙处扫了一眼。她目光突然胶着在苏清霁那处，抬手阻拦了丫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