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虹崖地势险峻,崖底深不可测,,偏就是这样的地方,有一株药草——绛珠仙草,虽然带着“仙”字,却并没有那么神。只不过是因着地势原因,无人敢去采摘,故而年份较大,得之不易。
然而,历年以来,唯一一个去的流泉,并不是冲着绛珠仙草去的,而是因为这个地方地势险峻,很适合装苦,容易惹人同情,容易被救,自然就……
“救命!!救命!!救命啊!!!”
流泉扯着藤蔓,脚底落空,被吊在半空中,抓着藤蔓的手已经红了,手上的温度因为抓着藤蔓被风不断的刮着而冰冷,细白的手忽然间染上这么一抹红丝,显眼的真叫人心疼。
流泉看着山崖上空无一人,不禁有些疑惑,人呢?他明明算好了的。
这个时候,墨氏嫡系之女墨锦之还没有叛出墨氏,正是风云墨氏风华正盛之时,他特意买通了人要了张墨锦之的画像。
别说,还挺好看的。
他通过凌风楼拿到了消息,说墨锦之要前往逍遥宫,虽然不知道她要去干嘛,但这是前往逍遥宫的必经之地,没道理她出来啊,不过,这不包括墨锦之放了假消息的情况。
“喂,你怎么了?”
一抹艳丽的景色展现在昏昏欲睡的流泉眼中。
流泉:差点就睡着了……
“我……救救我!我就一个采药的小药童,结果就被遗忘在这了。”
墨锦之看着底下十四五岁的少年,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看着脚底的藤蔓枝,在想是该将藤蔓枝弄断,让他与这个世事隔绝,还是该拉他上来,让他继续活在这个世界。
墨锦之打量着流泉的同时,流泉也在打量着她,因为他不能确定那副画像是真的还是假的……
最后,墨锦之还是把他拉上来了,看着身边气喘吁吁的少年,墨锦之一把抽出利刃,刺在离流泉颈脖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利刃寒光乍现,让人丝毫不怀疑它的锋利。
“你到底是谁!”
流泉瞬间垮下来了脸,眼泪汪汪的,仿佛墨锦之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他的话音有些哽咽:“我……我就是……就是个小药童,我,我来帮我师傅采药……但是……但是被困在山崖了……”
墨锦之:“……”
哭哭唧唧的,怎么这么没用?
流泉暗暗的掐了自己一下,眼泪瞬间弥漫在眼眶,像水一样,停都停不下来,一边流泪,一边说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我跟我师兄一起采药,我师兄……我师兄叫我下去采药,他……他在上面帮我看着。”
嘶,怎么这么疼!
流泉说完,墨锦之自动补脑了一出大戏:这药童的师兄因为妒忌他能成为药童,而带他出来,将他骗上了山崖,又将他丢在了这里。
想着想着,墨锦之看向流泉的目光带着些许怜悯和同情,真惨。
流泉:“?”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她看我的目光这么……猥.琐?
“这样吧,”墨锦之对着流泉颈脖的利刃落了下来,在流泉疑惑的目光中,放在了他的手上,“你带着这把利刃,去风云墨氏,找一个叫墨染尘的家伙,他会给你安排好住所。”
少女温和的手掌包裹着利刃的柄首,柄首上残留的温度温暖着流泉因为抓着藤蔓而冰冷的手心,冷不然的让他一阵寒颤,但心底的温度却在不断的升高。
顷寒。
如果说流泉刚刚对墨锦之的身份有所怀疑,那么这把利刃侧面镌刻着的这两个字,打消了他的全部怀疑。
墨城曾经大摇大摆地在她的小女儿墨锦之过周岁时送了整整十八箱宝物,这是整个江湖都啧啧称奇的事实,其中顷寒,这把利刃是墨锦之最喜欢的武器。
顷寒削铁如泥,嗜血成瘾,是墨锦之这么久以来的信物,亦是武器。
曾经的墨锦之有着一腔的热血,对于叛出墨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她觉得,她总得面对生活,面对世界,江湖太大,大到她闯不尽……
直到后来,她又觉得江湖太小,小到每个人的居心都能一览无余。
流泉并没有乖乖的回去,而是跟在了墨锦之的身边,无论墨锦之怎么说怎么劝,他就是意志坚定的跟在墨锦之身边。
雨丝密密地斜织着,像是无数春蚕吐出的银丝,无声地交织着,还不等人们有所反应,大雨悄然而至,淋洗着落叶,滋润着万物,消净了这几日的燥热。
山洞中,杂草丛生,一块空地上火光若隐若现,跳跃的星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流泉和墨锦之相对而坐,中间隔着炽热的篝火,火无情地烧着,殷红的火苗不断地向上的冒着,带着两人的焰火,呲呲不断。
“我说了,你回去!”
墨锦之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大雨声的衬托下格外的严厉。
“你救了我,从今往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流泉,跟定你了!”
流泉透过火光,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是义无反顾的执着与坚定,那火光一窜一跳地闪着,照耀着流泉眼中的光芒,仿若要撕破无际的夜幕,想冲破黑暗的束缚,飞腾出去。
“很好玩吗?”墨锦之抹了下脸上的血,将手中染着鲜血的顷寒放在地上,撕开了自己伤口地方的衣角,在边缘处接了点水,用衣布擦拭着利刃,脸上端着漫不经心,“我都说了叫你回去,你跟着我只是找死,这一路上的教训还不够吗!”
流泉有些憋屈的瞥着她,看到她受伤的胳膊,想动手帮她医治,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他这一路上确实够憋屈的,为了获得眼前少女的信任,他忍住了自己一手的毒药,装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小药童,看着眼前这个少女一波又一波的厮杀,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我……我……”
“我”了半天,流泉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即使话到嘴边,依然被他瘪了下去,咽在了肚子里。
他总不能说自己不用她保护,有能力自保吧,这不跟自爆有什么区别?那他当初爬山装可怜有什么用?
最后,流泉安静了下来,什么话也不说。
燃烧的篝火散发着炽热的温度,光芒闪烁照耀着流泉的眼睛,将他眼底若隐若现的深色一览无余。
两个相依为命的人,却各自为营,各怀心事。
“明日……我便去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