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晏清?”
晏清:“……”
这不废话吗?我刚刚都自报名字了,你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确定一下呢?
“你叫晏清,诶,你知道我叫什么吗?”江宁说话的语气带着戏谑,声音在晏清耳边回响,酥酥麻麻,令晏清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但没有证据,“我呀,就叫江宁”
晏清:“……”
我好像找到证据了。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我告诉你。”
江宁从晏清身后离开,坐在了凳子上,凳子的前面摆着牌九,他一身紫衣,修长的根骨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骰子,倒也像极了庄荷。
晏清这才得以窥见这个人的全貌,一袭紫衣妩媚,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丹凤眼紫眸中仿若含着潺潺春水,气质温润得如沐春风,根本令人想不到这是刚刚房间内那个声音有些冷酷无情的人,他的唇色苍白,不是普通的白,就像是疾病缠身,活不了多久了,可他似乎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没有。”
晏清嘴上说着没有,可心里到底有没有还是一回事。
你叫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怪?你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为什么你会知道穆垣镖局的事?为什么……
可她不能说,谁能对一个刚见过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哪怕有很多问题,她也只能憋在心里。
“我……”江宁大概也感觉到了晏清的拘谨,刚要开口解释,晏清就打断了他,“我能走了吗。”
问是问了,但江宁感觉,如果自己拒绝,晏清会毫不犹豫的跟自己打起来。
晏清也确实有这个打算,她的手放在腰间的顷寒上,眼前这个人如果说出一句拒绝的话,仿佛下一刻,顷寒就会出鞘,将眼前这个人抹脖子。
“玩一把?”江宁摊开手上的骰子,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幸运,三个骰子所展现出来的都是六。
晏清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同意。
“流泉,快跟过来!”
密林树影丛丛,郜梧的身影交织在一棵棵树上,来回摆映,他回头,看着离自己有四五十米远的流泉,眼中是“昭歌式”的嫌弃。
他,郜梧终于威风了一把,在昭歌那里赚足了血和泪的教训,啊不,是嫌弃,终于轮到流泉吃吃苦头了,咯咯咯咯。
“白痴。”流泉嫌弃的看着他,虽然没有昭歌那么有杀伤力,但不得不说,郜梧貌似真的是分外的令人嫌弃。
郜梧:“……”
流泉手掌夹着银针,手一挥,针刺在了流泉一个穴位上,流泉顿住,整个人像是身上背了一座大山,从树上掉了下来,有趣的是,明明他的身下有根树枝在那里,却偏偏支楞不起他来,气的他脸色涨红:“你他娘的,给老子解开!”
流泉的银针紧紧的定在了郜梧的穴位上,让郜梧周身的内力无法运转,轻功自然也使不出来。
“把老子身上的矢雾解了!”
面对郜梧的气愤,流泉显得极其的平静……也不能说平静,他脸上挂满了挑衅的意味,不是那种讽刺,而是那种嘲笑该带着一丝玩味。
“飞啊,怎么不飞了,你怎么不变成鸟飞走呢?”
郜梧面红耳赤:“矢雾给定住了,你飞一个试试!”
“呵~”流泉飘过去了一个眼神然后像是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自己走了。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风水轮流转,你最好祈祷今天晚上不下雨,否则鸟变鸡,成了落汤鸡。”
郜梧:“……”
你给老子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郜梧看着流泉的背影,咬牙切齿,体内正在跟矢雾对抗。
流泉你给我等着,等老子把这根针逼出来,你就完了我跟你说!
过了这片密林,就到了临曲城城西,城西算不得繁华地带,这里一般是贫民窟,乞丐和流浪者,以及一些从别的地方跑来的难民,他们共同生存在这个地方,这里每天都充斥着腐烂味,那是人死后没有地方埋葬,尸体直接烂在大街上的原因。
这里比不上江湖,却更胜江湖,这里没有江湖的尔虞我诈,却有着江湖比不上的厮杀,这里是神所不眷顾的凡间,是人所视而不见的地狱,是个连鬼都嫌弃的地方。
这里的人,可以为了一个馒头做出出卖自己道德良心的事。也可以转眼间出卖自己最亲近的人。
而那密林就像是一条分界线,分开着临曲城的繁华地带和城西这块地狱。
流泉看到城西的第一眼是震惊的,他没想到这里简直犹如人间地狱,哪怕是他做好了准备,也不免被这样一幅画面冲击了心灵。
骨瘦伶仃的小孩不知从哪找到了一个馒头,还没来得及啃食,就被对面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抢走,小孩过去抢,却被男人打的头破血流,饶是如此男人依旧不肯停手,而是继续捶打着小孩,直到脑浆迸裂,才肯罢休。
这里便是人间地狱,回不去的地方,不想来的地方,人们对天堂怀着多大的憧憬,对地狱就有着多大的厌恶,但恐怕是恐惧多过厌恶,因为地狱往往有着最可怕的东西,令人望尔怯胆。
“流泉你……”郜梧追了上来,刚要对流泉破口大骂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眼前的画面,胃里一阵翻腾,“呕——”
第一次,郜梧恨不能自己的眼睛是瞎的。
流泉领着郜梧来到一群看起来比较干净的住宅,宅子里有一口井水,水是干净的,他特意捞上来一桶,给郜梧漱漱口。
“你说……呕——”郜梧一说话,脑子里就回想起刚刚那个画面,自然也就顾不得流泉封了他内力的事,“官府都不管管的吗?……呕。”
“官府不想管……”流泉摇了摇头,神色发愣,目光有些呆滞,这样脑浆迸裂的场面,他看多了,只是这一次没有做好准备,视线上突然遭受到了这样的打击,任谁也不能第一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你没看到刚刚密林过来的时候吗,那么粗一根枝都支楞不起你来,说明这些树是刚种下去不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