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梧嘿了两声,顿时从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成了一个傻大个儿:“这不是你们在嘛,懒得想。”
郜梧其实并不笨,只是他太懒了,懒得动脑,一般昭歌在身边的时候,他是从不会挥霍自己的脑袋,昭歌吩咐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典型的指哪打哪。
“百姓们都知道,城西是地狱,城西的人出不来,城中的人不想进去,城西又背靠深山。如果说真的要在那里种树成林,那必然要花费些时日。”郜梧迫不得已,只能转动自己那即将发霉的脑子,可是转动了又如何呢,他还是想不到。
郜梧的眼底有些挣扎。正当他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豁然开朗,半信半疑道,“怕不是从一开始,这个城西还没变成地狱的时候开始的?!”
说完,郜梧更觉得这个有可能,下意识的自我认定:“一定是这样!”
流泉难得没有反驳,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带着对城西变成地狱的无奈和感同身受:“走吧,我知道这里有个正常人,他能给我们答案。”
这边,晏清逃出来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就在那个人在自己耳边的时候,她真的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杀气,仿佛要把她推向深渊,可偏偏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杀气散去,仿若从未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舒适的感觉,那种就好像哪怕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也有这么一个人无怨无悔的相信自己,站在自己的身后。
晏清摇了摇脑袋,自嘲般笑了笑,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摒弃,她并不觉得有一个人会不由分说的站在自己身后相信自己,就像她连自己都不相信。
晏清离开银谷博坊后去了城东的陈记酒馆,一方面她这边里城东比较近,另一方面她想着酒馆整天那么多人,那酒馆主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地盘有那么多人的,其中必定有诈。
陈记酒馆寸土寸金,地处临曲城的黄金地带,人流量非常多,而且,陈记酒馆的分店在东旭分布广泛,极为受欢迎,里面的装修简而华实。
“诶,客官您来了,打尖还是住店?”
晏清刚到酒馆门口,就迎来了小二的注意,不是他特意盯着门口,而是这个少女一身红衣,妥妥一个妩媚妖孽,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晏清桃花眼一挑,明明是无意识的举动,却引得四周看向她的人纷纷红了脸。她身姿修长而柔韧,香肌玉肤,淡扫娥眉,一对剪水双瞳,清澈见底,微微一笑,仿佛世界都为之黯然失色。
“小二,你们这有什么特色的小菜吗?”
晏清轻声细语,温和的让人犹如沐浴春风般沉醉。
“有的有的!”小二点了点头,脸上堆着笑容,“客官,来几个本店的拿手小菜尝尝?”
小二领着晏清到了二楼的雅座后便又下去接待人了,美色虽美,但不能当饭吃不是,在金钱的诱惑下,这位有志气的小二决定摒弃美色选择粪土。
见状,晏清自己倒了杯茶,慢慢抿着,她的目光四下张望,仿佛在审视着什么,却最终一无所获。
不应该呀,如果陈记酒馆真的有什么发生,不应该生意如此火爆吧?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难道真的是那个人猜错了?她给了自己假的信息?可是……
“把你们掌柜的给我叫过来!”
晏清与之相对的另一个雅座上,一伙人起了冲突,桌子被掀翻,饭菜羹全部撒在了地上,场面一度混乱,那边雅座周边的人都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生怕牵连到自己。
莫名的,晏清对他们起冲突的原因起了兴趣。
“小二,凭什么是同时到的,为什么他们的比我们的更早上,我们等了多久了!半个时辰了,连个饭都没看到!”
闹事的三个人一个尖嘴猴腮看起来鼠头鼠脑,另一个满脸胡腮,胡子蓬松,颇有强盗头子之风范。还有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却不曾想竟是人不可貌相。
“客官你行行好,放过我家桌子吧。”说话的人并不是刚刚带晏清上二楼的小二,也是,想来这么大个酒馆,一个小二肯定忙不过来。
再看当事人,青衣樽酒,腰别银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晏清当即感觉疑惑,明明是牵连他的事,他却感觉不受影响,手上拿着的是跟晏清手上拿着的一模一样的杯子。
似乎是感觉到了莫名的目光,那人转头对上晏清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不等她做什么反应,那人微微一笑高举杯盏。
晏清:“……”
晏清并没有回以反应,但也打消了要看下去的兴趣,起身下了楼,她倒是想去后厨看看,但是,考虑到自己人生地不熟,只能作罢,她喊了小二一声,吩咐他说自己出去一趟,饭菜放在刚刚的雅座上,等下自己会回来。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饭菜正好全部上齐,而她对面的那伙闹事的,也不见了踪影。
街道上并有形形色色的各种人物,官员们骑了马,前呼后拥,在人丝中穿过,妇人则坐了小轿,在这纷纷扰扰熙熙攘攘之间,有人挑担,有人驾车,有各种不同样式的车,有人使船,在城门口路旁凭着栏杆悠闲地看水......街道上无限热闹光景,谁又能想到明明是同一个地方,却开辟着两个境界,一面天堂,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着欢声笑语,一面地狱,因为为了一个馒头大开杀戒。
但无论是城中车水马龙的闹市,还是城外高山流水的庄园,亦或是众人唾弃的地狱,都带着梦一样的神采,或人间,或天堂,或地狱。这些无一不带着笔走龙蛇的余香,带着酒客们畅饮流连的欢笑。此时风起临曲,暗潮汹涌,其中不乏有人或孤饮,或聚会,或行走。
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
熙熙攘攘人世间,纷纷扰扰尘世缘。淡淡红尘随风逝,缠缠世事落水花。
缘分大概就是这般奇妙,晏清又遇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