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鸿他们按照指示来到了小矮屋,果然找到了算命的,他家的门口摆放着他的生意家什件。算命的一看自己的小破屋里一下子进来四个明晃晃贵气的大帅哥,眼都被亮瞎了,哪里敢说自己是个算命,便求饶着说:“各位大侠仙爷,我,我就是混口饭吃,根本不懂算命,我要是懂算命我还不自己给自己改个命吗?还需要住在这破烂屋里?就是混口饭吃,嘿嘿。”原来这个算命的早些年家境还可念过几年私塾,后来没落了学也上不成了,识得几个字为了生计才走了这算命的生计。
“哗啦——”黄离羽将一袋碎银丢到算命的破桌子上,说,“把你知道的关于荣宅门夫的事,统统告诉我们即可。”黄离羽想看看钱的魅力,丢完还朝着橙慕寒眨巴了眼睛,暗示橙慕寒看他的好戏。橙慕寒可没有心情玩,板着脸不动声色。黄离羽心里便骂,不识趣。
算命的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一瞧,眼睛一下发了光,这可够他三年五年的花销,他也不推拖了,表谄笑便将袋子往怀里揣,便笑嘻嘻地给他们讲了门夫的事。
原来这算命的家一直在镇子上,他一个光棍喜欢逍遥自在,也不成亲平日里走街串巷的,所以镇子里发生的鸡毛蒜皮的事基本都逃不过他的眼,这个门夫叫阿六,就是五年多前来荣宅当门夫的,一开始是最低微的那个杂役门夫,刚开始没少受欺负,动不动就被人敲脑袋、踹一脚的,干最脏最累的活。算命的看阿六也这么受欺负,就想着找个抱团的,一起混街上,指不定以后还能靠着阿六在荣宅做上一笔生意呢。所以有一天阿六被门口的管事的踹出来的时候,他特意上前去扶他,帮他大骂那个管事的。岂料那阿六完全不领情,将他一推,一声不吭回去继续干活。算命的这才发现这阿六有着常人没有的忍耐力和沉着,一股捉摸不透的气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混成了门房的领头,迎来往送都是他。虽然认识,但是自从搭讪失败后算命的就没再去献殷勤了,他一个算命的还是没那个脸去攀交情,更何况阿六从不主动与外人攀谈;二是这个门夫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荣宅,没见他外出过。
“不过,阿六的与众不同我也是偶然碰巧遇到的。”算命的神秘兮兮地说道。
也是很偶然的一天,有一天荣宅因寿辰办了比较盛大的宴席,门口人来车往的,还有从外地赴宴的客人,这算命就想着把自己的摊位摆在荣宅不远处,说不定碰到哪个贵人来找自己算一卦,那自己给他吹天吹地来一卦,再隐晦地提几点小灾如何化解,必定能小发一笔。谁知他空等了一上午也没个人来光顾他的摊位,他正饿着肚子百无聊赖地盯着荣宅的门口看那些流水般进出的贵客的时候,忽然,他看到荣宅的夫人带着女眷和一众老妈子出门,这一看就知道是去进香。本来也是平常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马车的马忽然受惊,而当时荣夫人正在登马车到一半,眼看那马车就要被掀翻荣夫人,不出意料就是荣夫人被摔倒在地,不死也残废。可是奇迹发生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马夫阿六的脸色一变,眼睛发出一道凌厉的寒光,右手掌一个动作,那一掌似乎凝聚巨大的真气,他以一掌之力将马车稳稳地定住,然后将马车再缓缓地放下,一切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算命的被惊呆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可是深不可测的内功啊,竟然是阿六。
如果不是因为马还在狂躁地踢着蹄子,这一瞬间发生的事就像是做梦一样。这一幕看得算命的目呆口瞪,可是常在江湖中行走,他知道人最忌讳的是什么,而且他自己也经常伪装,为了骗取别人的信任来算卦,所以他总觉得这个门夫和自己是同道,只不过不是同行。一个是骗人小财,一个不知图谋什么。
深谙江湖规矩的他立刻将自己的脑袋顺势耷拉下去,假装在低头。刚好今天为了伪装得更像算卦的还蒙住了眼睛装瞎。他大气不敢喘地继续装,果然马车走了之后,那门夫阿六殿后,走出来四下里查看,似乎在确认自己刚才不露马脚一样。
“幸亏我机灵,我一直觉得他眼睛里有和我们不一样的东西,但是又说不清是什么,此后他继续装弱装惨,我也故意从荣宅门前走过几次,看看他会不会叫住我,可是没有,所以我也不便拆穿他。他爱装,我也爱装,各装各的,都是为了生活嘛。可是没想到的是,他要密谋的竟然是整个荣宅,还看上了人家的夫人,我说呢,当时他为什么冒着被识破身份也要救荣夫人,原来是早就和荣夫人勾搭上了。阿六太无耻了,不仅劫命还劫色,太没道德了,呸——这种江湖败类,我最看不起,猪狗不如。”算命的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
橙慕寒眉头微锁,静静听完,又问道:“荣宅在出事前可有与什么不平常的事情发生的吗?”那算命的认真想了想,又看看他们几个,抓了抓脑袋,说:“有吧,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不平常?在荣宅发生灭门案的七天前,对,就是七天前,有一个西域的镖局经过我们镇子,我们这地处江南,来了一队西域马队,就觉得很稀奇,我也跑去看热闹了,想看看这西域的镖局走的什么镖还经过我们镇子,结果只是看到几个西北的糙汉子押着一个大箱子,什么宝贝也没瞧着,后来也不知怎的,这支西域的马队竟然在下一站,也就是我们镇子的隔壁镇子一个山坳上全被人杀了,全死了。官家出来调查说是劫财的事,大概就是这样。”
“这算是什么不平常的事啊?不就是西域的镖局吗?”黄离羽抱臂斜盯着算命的问。
“有人看见他们把那口大箱子运到了山上,就是我们镇子郊野的那座山,那山闹腾得很,上面全是妖魔,而且今日还下山伤人。你想啊,那山上那么多的妖魔,他们上山没事,结果下山了到了隔壁镇子的山上,却出事了,这不是很不平常吗?他们既然能战胜妖魔,如何连一帮劫匪都打不过?”那算命的憋着嘴说,这件事,他一直心中存疑,也不知找谁倾诉,现在找到一群智力超群的人,聊起来才畅快。
黄离羽一听,也疑心起来,如此说来,那可是要去查探一番才行。
那算命的一看他们四个人走了,机智的他立刻简单收拾了一下,他要出去避一避。他总觉得自己刚才被盯上了,有一双在黑暗中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青云鸿他们四人走出了算命的家,打算先去吃个饭然后分头行动,一个前往那闹妖魔的山,一队去西域镖局被杀的山坳查看。他们来到镇子上的一家酒楼,上了二楼叫了一个雅座。一坐下,橙慕寒就熟练地洗茶、泡茶和分茶,黄离羽手掌撑着两腮目不转睛地看着橙慕寒娴熟的泡茶手法,是不是傻笑就看着橙慕寒发呆。青云鸿一直把黄离羽当成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看,所以只是微微笑看着同门。白长风一直思绪飘忽,心不在焉,大家也不去理会。
黄离羽第一个拿起滚烫的茶水啜了一口,在嘴里“咕咚咕咚”地响了一番才喝下,便一个劲地夸赞他的橙师兄。青云鸿笑而不语地慢慢拿起茶杯,沉稳地喝茶。白长风依旧心不在焉地懒懒的。
“白师弟,可有什么心事?”青云鸿放下茶杯问道。这一路,与其说这个白长风是来查案的,不如说是来看热闹的,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心不在焉。绿小雅肚子里的孩子也快出生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担忧这个。
白长风将端起的茶杯又放下,长吁了一口气,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胡言乱语道:“花非花,雾非雾,桃开梅谢,古今离恨谁人懂?”
“啪——”
众人吓一跳,没想到黄离羽忽然一掌拍打在在桌子上,他听了白长风的话可受不了啦,正色道:“白师兄可是我们这一辈师兄弟里最艳福不浅的,已经成婚了不说,小雅师妹还有孕在身了,你何苦还悲秋悯月的?青掌门有了蓝师妹不说了,你看看我和橙师兄,你就该偷着笑啦。”
白长风听了却苦笑,依旧不言语。青云鸿听到了蓝水柔嘴角就不自觉上扬,甜笑不已。橙慕寒听到自己和黄离羽相提并论十分不满,面无表情瞪了黄离羽一眼,说道:“你的江湖妹妹还少吗?扯我这个附加寡人何意?”其他人一听,便知其中的深意,哈哈哈大笑起来。黄离羽被橙慕寒揭了短却不恼,笑嘻嘻地嚷嚷:“快,倒茶啊,我的杯子都空了。”大家知道他是叉开话题,又调笑了一番黄离羽的“江湖妹妹”才肯住嘴。
他们临窗而坐,吹着细微和顺的暖风,喝着清茶,聊着段子,本就紧张之余放松休闲。忽然黄离羽看到下面街上的人群朝着一个方向涌去,人群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黄离羽心中疑惑,难不成这个镇上又出现了什么奇事?
“老哥,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啊?”黄离羽趴在栏杆上,旋转手中的长箫,不羁地对着下面街道上的一个汉子喊道。
“死人啦,那边的一个算命先生被杀了,惨兮兮的被割了舌头,吊在一棵树上。”
“什么?!”
黄离羽惊讶地喊出了声,青云鸿他们3人也听到了,纷纷起身去看楼下的人群,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飞向刚才算命先生的家。
还是那个破屋子,依旧是那条狭窄的小道,而在小道的入口处有一棵大树,一身破布衫的算命先生此刻正被吊在那颗树上,身下一个小包袱掉落在地。
黄离羽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挤到前面,看见那个和自己不对付的那个外甥阿龙阿龙正领着海天门的弟子将案发现场围了起来,他正双臂抱拳地围着那棵树查看。外甥阿龙一见到黄离羽,马上挺直了背,昂起头鼻孔朝天看,哼了一声继续他的检查。
黄离羽也做了个怪脸,完全不屑地自己查看起来。他知道这个算命的实际上是被他们害的,他们来找过他,紧接着他就死于非命了。现场的线索不多,很明显算命的是先被打晕,然后才挂到树上的。
“他身上的伤痕如何?”黄离羽对着阿龙似问非问。那阿龙听见了却假装没听见,他终究是年轻气盛没能忍太久,就揶揄道:“不会自己查啊?查不出来就赶紧回你的仙山去,我们凡尘俗世可是容不下你等尊贵的修仙之人。”
黄离羽一听也气愤极了,道:“你以为你不说就能难倒我吗?我不过是给你脸才假装和你交流,你既然如此顽固不解人话,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外甥阿龙听了更气愤,年轻气盛的他一定要一较高下,他们俩谁也不服输,在现场一个说“你有本事就自己查,”另一个说“我没本事就你能,你来你来啊!”
青云鸿早已自己动手去看端倪了,橙慕寒跟在掌门的身边,白长风一看黄离羽吵哄哄的,头疼得很,早就躲一边发呆去了。
“黄师弟,过来,你看这。”橙慕寒说道。黄离羽赶紧过来一看,原来算命先生的胸口处有一个骷髅头。这是什么东西?久不下山这江湖上已经出现了八仙山都不知道的暗杀组织?
那阿龙好像抓到了把柄一样,冷笑看着黄离羽道说着风凉话:“这么有名的、让人闻风丧胆的老鬼头组织都没听说过,真是臭泥鳅沾了点海水,就自以为是海鲜了。”黄离羽刚想杠上,橙慕寒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对着他摇头使眼色,黄离羽这才强忍下去。橙慕寒转而对着阿龙客气地问道:“老鬼头?这是个什么样的暗杀组织?”
那阿龙一看橙慕寒仙气飘然,礼貌有加,而且唇红齿白清秀无比,心情顿时大好,便娓娓道来:
“这老鬼头啊,目前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暗杀组织,出现已经四、五年?还是六、七年了?案子不多,可是每一手笔都是大手笔,而且毫无规律。多年前在东域的大海里出现了一只水怪一直在伤人,多年来各方捕杀均不成功,前年有一天那只巨怪被发现死在沙滩上,在巨怪的身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骷髅头,同时消失的还有巨怪的灵识。还有,在离我们这不远的一个镇子上,逍遥楼上下五十多口人一夜之间被杀,被杀的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出现了一个骷髅头,那逍遥楼原本只是做皮肉生意的,被杀了我们才知道那楼主原来也是老鬼头组织的一员,连带里面的好几个姑娘一起,他们办事不力鬼头担心泄露这才灭口……不只是在东域,南国,北疆和西域,到处都有老鬼头的案子,而且都不是普通的小案,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之后,老鬼头的名声就令人闻风丧胆了,他们杀人手法利落干净,至于谁是老鬼头的鬼头,没有听说,神秘的很,只知道这是一个高手云集、组织严密的杀手组织。而且据江湖传闻,曾有一名小鬼刺杀任务失败后逃命时泄露说,这个老鬼头组织不接外面的杀人活,只服务于鬼主一人,所执行的任务均来自于鬼主一人,层层下达指令。”
橙慕寒听了,心想,原来八仙山和海天门查案的同时,老鬼头已经在暗中监视了,今日杀了算命的,那看来算命的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才有必要灭口,至少可以确定门夫肯定是老鬼头的一员,所以会出动这个小鬼杀人,还留下他们的符号用以示警。那么荣宅灭门案的背后之人,不想让八仙山和海天门的人查到真相,只怕杀人灭口的恐怖事件还会发生。也许这个灭门案是老鬼头制造的。
黄离羽却觉得很奇怪,说道:“如果是老鬼头这个组织灭了荣宅,那么为什么荣宅上下几百口人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有老鬼头的记号呢?既然老鬼头每一次的行动都会留下记号,按说荣宅如果是老鬼头所为,不该隐藏他们的手段才是。”
大家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橙慕寒也觉得有道理,想了想才缓缓地说:“我们可以这样设想,荣宅的背后不止是老鬼头,还有其他的人也参与了,老鬼头不是主要的人,而今如果案子被查清的话,那么就会牵扯到老鬼头,所以他们才会出手。”
众人一听,便觉得合理了。
“如此一来,我们可以设个局,把躲在暗处的老鬼头引出来,还能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杀手。”黄离羽兴奋地说。
那阿龙没想到这八仙山的人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么快就找到这么合理的解释和线索,又见除了黄离羽调皮,其他的几个人都是礼貌有加,一下子好感便起来了。
大家便如此这般密说了一番,然后便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