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门后,陈一拍又将怀里的那块惊堂木交给了刘班主,让其带着返回江南。
“放心吧,此事不会纠缠于你们,刘班主莫要多心,路上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将这惊堂木祭出自能护戏班周全,想来,龙云山也不会去与你们计较什么,好了,我也该带着这孩子处理些事情了,诸位,有缘再见。”
安抚了一番众人,陈一拍拉着凌云的手看向那一直观瞧他们的素琴与包子,微微一笑便向着那东南方向快步离去。
“啧。。这陈先生倒是个奇人啊,来的一路上还真看不出来。”
暗自低语一番,刘班主掂了掂手里的那块惊堂木,吆喝着众人便开始启程。
“包子这名字属实不雅,你还记得自己的姓吗?”
马车里,素琴打量着眼前这位新收的弟子,柔声问着。
“不记得。。。包子是大哥给我取得,他说叫什么就来什么,这样就不会挨饿。。”
凌云的离开让女孩极为不适应,说话也变得十分小心。
见状,素琴拉起女孩的手细细抚摸,轻声道。
“既然这样,那便由我为你起一名,我本姓苏,你师姐名苏云,你便叫苏婵吧。”
“苏婵?”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名字不喜欢吗?可比包子要好听多了。”
“嗯嗯,谢师傅赐名。”
女孩若有所思,虽不懂素琴师傅说的那句话为何意,却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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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周围虽有崇山,但山路却是极为好走,不过眼下的时节,这路也变得异常难寻。
山林里,陈一拍拾起一根干枯的树枝在手中比划一番,长度刚好与昔日用的那剑差不多。
跃过眼前的积雪,凌云三两步上前,追上了前面的陈一拍。
见天色已晚,陈一拍索性大手一挥,一堆树枝召之即来,会成一堆,便烧了起来。
“今夜就在这凑合凑合吧。”
说罢,陈一拍端坐在火堆旁缓缓闭上双眼,而凌云却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有火堆有棉衣,可在这荒郊野岭他可没有陈一拍那身体素质,走了一下午的山路已经让他饥寒交迫,若不是陈一拍放慢脚步,恐怕他早已迷失在这山林之中。
火堆时不时劈里啪啦的声响,周围的积雪渐渐融化,凌云仍旧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瘦小的身躯不停颤抖,一双眼睛里却充满了坚定,似乎明白这是先生在考验他。
此刻的凌云就像那堆木材中的火苗,倔强的在满是冰雪的世界里燃烧着自己。
可惜火苗终究熄灭,男孩也终于倒下。
陈一拍仍旧端坐在原地,一股若有若无的灵力已然顺着他的身躯飞出慢慢包裹住凌云,这才使得嘴唇已经发紫的男孩稍稍感受道一丝温暖。
一夜无话,天已经亮了,待到凌云醒来时便发现,他已经不在昨日的野地,而是来到了山脚之下,但是那熄灭的篝火却在又告诉着他,他们似乎还在那野地里。
“先生,这里是。。”
四处张望,凌云这才看到陈一拍早已醒来,奇怪的是,一直被陈一拍当作手杖那杆树枝断了一半,周围的空气里充满了刺鼻的血腥气息。
“醒了就走吧。”
没有任何的解释,重新找了一杆新的树枝,陈一拍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凌云追了上去,只不过在他约过那堆熄灭的篝火时,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吓了他一跳,那是一颗人头,虽然已被风雪盖住了一半,却也能看清人头脸上震惊恐惧的面容。
“跟上,别老让我等你。”
前方陈一拍呵斥一声,这才将凌云惊醒。
他知道那人头是谁,那是昨日戏楼里与陈一拍台上比试的齐开。
此刻,跟在陈一拍身后的凌云愈发好奇,他在看到齐开的尸首后并未有任何的不适,心里反而生出一丝说不出的快意。
“先生,先生,那仙长追来了?”
凌云好奇的问着,然而陈一拍却根本没有理他,神色异常淡漠,凌云能感觉到,眼前的先生已经不再像昨日燕城里那般和蔼,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愈加严厉。
忽然,前面的陈一拍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了眼身后燕城方向,那燕城上空闪过一道金光,短短片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同样看到都城上空发生的异样,凌云很是不解的问道。
“先生。。那里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那龙云山真就坏了规矩,掺合起了凡间事。”
闻言,凌云神色一变,拉住陈一拍的手紧张道。
“先生,那包子他们会不会。。”
未等凌云说完,陈一拍淡淡一笑,回应道。
“不会,也不可能。”
此刻,戏班走的那条路上,一股灵气凝结出数把尖锐匕首,直插戏班里的几人,那匕首却是刚刚靠近便被一股巨力反震,顺势刺破暗处几人的喉咙。
感觉到怀里一暖,刘班主将那惊堂木掏了出来细细端量,刚刚他明明察觉到手里这东西震了一下,如同活了一般,现在却没有丝毫的动静,看了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揣进怀中继续赶路。
在这戏班走后,路边的树梢上缓缓下来一人,此人面色惊恐,口吐鲜血,想要离开,却在刚想动身之际,那刘班主怀里的惊堂木再次震动,树梢上的人径直倒下,五脏六腑已然被彻底震碎。
七日后,燕国都城皇宫挂上一道道白绫,燕王驾崩,五王爷惨死王爷府,府上幕僚尽数散去,家丁奴仆就地遣散,太子罗艺继位,龙云山首席弟子失踪。
小镇上,一名俊朗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拦着一个男孩的手,慢慢向前走着,此地已是燕国边境,虽没有都城那般繁华,百姓们却也是安居乐业。
镇子名叫枫叶镇,因枫林得名,镇子里大多数是些木匠铁匠,也有两家客栈茶馆,一家在镇子口,一家在镇中央。
陈一拍拉着凌云走进了一家铁匠铺。
“师傅,打一柄剑,要六斤三两,剑锋三尺三。”
扫了一眼这铁匠铺,陈一拍淡淡说着。
而那正忙着捶打兵器的铁匠也为多问,随手抄起一柄架子上的铁剑递了过去,闷声道。
“六斤二,三尺三,差一两,客官若是愿意等也可按您要求打造,不过时间至少三日。”
接过长剑,陈一拍挥舞了一番,却也没计较手里这铁剑上各种的小毛病,丢下四两银子便走出铺子,来到那隔壁木匠店里。
跟在陈一拍身后的凌云咽了口唾沫,他很是羡慕先生手里的那把剑,虽然不知道好坏,但他看得出,这剑与那一日赠予燕国太子的似乎没什么两样,可以说,那剑柄几乎都一模一样。
“削一块惊堂木,什么木头就行,别用桑木便可。”
那木匠愣了愣,眼前这人正是半月前来这里问他要了块木头的客人。
“还是上次那样的行不行?”
“做吧。”
答应一声,陈一拍拿出二两银子放在柜台上,低头看到凌云正仔细端详着自己腰间刚买的那柄剑,好奇道。
“想要它?”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凌云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拿着试一试。”
不由分说,陈一拍解开佩剑直接扔下凌云,六斤二两的重量刚一入手就让这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弯了腰,他根本拿不动。
“先生。。先生。。这实在太重了。。”
艰难的站稳身体,凌云双手握住剑柄,在这店铺里晃晃悠悠的劈砍两下,险些刺坏了桌椅,好在陈一拍即使拿回长剑,方才让凌云缓过气来。
“的确是重了些,所以,你还是适合拿着它。”
那木匠的手艺的确不怎么好,一块惊堂木被他几下就给做了出来,随手拿起查看一番,便被陈一拍丢给了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