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生活刚开始,我就加入了辍学大军,成功的逃离了学校,我爸我妈也是挺失望,我终于来到了我心心念念的外面的世界,步入了羡慕不已的打工行列,出了校门家都没有回,直接去了c市,一路上憧憬着打工的美好未来,一个小时左右,我来到了c市,满眼的高楼大厦,宽阔的马路,川流不息的汽车,有一瞬间我迷茫了,不知道该干什么,我会干什么,买了盒烟,点上一支,好自由,信心满满找工作,服装店,饭店,鞋店,都去过了,感觉没有适合的,干销售没那个脸皮,又不会说话推销,干饭店嫌累,总之就是怕人关注你来做服务生,这可能是每个稚嫩的年轻人的想法吧,所以呢,不要放弃你得学业,我是过来人!为什么我选择干装卸工,因为我觉得干这个没人关注你,无关你得脸皮,呵呵,谁在乎你的脸皮啊,这都是后话了!没办法,安慰一下自己,先玩几天吧,完了再去找工作,网吧一待就是十几天,眼睛没了神,脸上挂了灰,浑身无力,像要散架一样,钱也花的差不多了,该想办法了,总不能一直这样,找来许多报纸,看到了装卸工,工资日结,每天300到500元,单纯的以为真的这么好,拨通了电话,包吃包住,工资日结,去了之后就不一样了,要压一个月的工资,第二个月开始日结,没办法,毕竟有吃的有住的,吃的就别说了,白菜汤,馒头,住的像学校一样,通铺,但是比学校差多了,各种异味,脚臭味,旱烟味,说不出来的味道,总之感觉喘不过气一样。主管给配了一辆破到不能再破的二八自行车,好像随时要散架一样,哪里有活,骑着自行车去,这个工作是我这辈子最心酸最有阴影的工作,从早干到晚,晚上九点左右,我还在装车,两个人装一辆九米六的货车,货物是手指粗细的钢管,一根八到九米,用细铁丝捆成一捆,一捆大概十根左右,我才十七岁,没干过这样的重活,每次都很艰难的很艰难的举过头顶,放在车厢里,最后真的脱力了,上举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牙咬的嘎吱嘎吱响,是真的举不动了,这个时候车上的大哥看出来我的窘境,开始帮我往上抬,真的挺感谢他的,正举着,一个不小心,用来绑线的细铁丝直接插进了我右侧鼻孔里,就感觉巨痛一下,随后鼻子里开始湿润,因为天黑看不到,打开手电全是血,止不住的往外涌,毫不夸张,是往外涌,正好旁边的草坪里正有根水管在浇水,我开始用冰水冲,冲了半个多小时血还在出,这个时候,我来电话了,是我妈,我努力平静一下呼吸,因为身体脱力了,鼻子也正在出血,“喂,妈”,“吃饭了吗小子,干啥活呢,累吗?”一连串的问号,“吃了饭了,在饭店里当服务员,吃的也都挺好的,不累,一个月一千多到两千,”“那行,累就别干了,就回来,有啥事你往家里打电话”,“知道了妈,没事,别担心”,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这眼泪就已经止不住了,眼泪瞬间充满整个眼睛,稀里哗啦的开始往外流,嘴颤抖的不行,但是坚持平静的说完这些话,现在我开始有些理解父母了,也许打工人的世界没有那么自由和快乐吧!随后血止住了,继续装货……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每天累的都像条狗,身上像发霉了一样,酸臭酸臭的,吃了那些白菜汤和馒头倒头就能睡着,但是,这个工作是不论几点,只要有活,头头就得给你安排出去装卸,我这个稚嫩的身体真的太疲惫了。次日,来了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小伙子,我们四个人被安排卸一辆半挂车,杂七杂八的什么货物都有,反正没有轻的,都好重好重,库房的位置有点低,从车上卸下来的货物装在推车上,沿着下坡运到库房里,比我大一岁的小伙子我眼看着他因为顶不住下坡的冲击力,推车把他的手顶在了墙上,左手小拇指指甲直接掀掉,痛的他直接捂着手蹲在了地上,眼泪都出来了,那是痛的,随后我陪他去医院,工头不允许,“一个人去就行了,两个人去有什么用,这还有好多货没卸呢!”,当时我真的挺生气的,毫无人性,“他一个人不行,我必须要跟他去”,随后去了医院,那车货我也没再回去卸,晚上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离开这里没有地方住,也没有地方吃饭,只能忍,现在才知道这就是真正的江湖。
次日,我被安排跟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出去装货,他有点呆,头发乱糟糟的,我感觉我现在的形象可能跟他差不多,他穿一身迷彩,一双黄胶鞋,鞋已经破了,大拇指露在外面,已经被磨的出血了,有点血肉模糊那种感觉,我问他为什么不处理一下,换双鞋,他说没有钱,工头不给钱,请假也不让,我感觉那三个工头真的不是人,毫无人性,另外两个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秃顶的,现在我都还记得他,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因为路途较远,我们两个人把自行车装在四米八的箱货里,我们两个人也坐在密闭的车厢里,一片漆黑,左摇右晃差不多半个小时,车厢被打开,那一瞬间的光亮刺的眼镜睁不开,这次的货物是装成箱的啤酒,装了一个多小时,整个密闭的车厢只剩下最后面那不到一米的距离,我们还要跟着去另一个地方给卸掉,因为骑自行车耽误时间,所以把我们两个和两辆自行车全部塞在了后面那狭小的空间里,关上车厢那刻,又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点光亮,手机都没有带在身上,感觉呼吸不过来,应该就是现在所说的幽闭恐惧症吧,走了没有几分钟,汽车突然加速,那一整车的啤酒全部压在了我俩的身上,幸好还有两辆自行车挡在我俩前面,但是那重量压的我俩一点都动不了,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动都动不了的绝望,我有点莫名的恐惧,像死亡的恐惧,我俩开始喊,但是汽车噪音大,没人能听到,从开始的大声到最后都没了力气的绝望,那种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了,估计一个小时左右,但这一个小时我感觉好漫长好漫长,是那种绝望的漫长,车终于停下了,车厢再次被打开,那丝光亮好像也没有那么刺眼了,可能我们的眼睛里都没有了光吧,他的腿不知道砸的厉不厉害,反正走不了路了,瘸的很厉害,我的左臂伤到了,是自行车压到的上,那一刻感觉好像重生了一样,再也没有力气了,瘫坐在地上,货物没有卸,不知道他怎么样,我是推着自行车一路走回去,脑袋一片空白,回到那个破烂不堪的住处,我给大工头发了信息,用乞求的语气,“老板,我不能干了,真的干不了了,我只想要五十元的车费回家,就当我借你的,”但是没有后续,我什么东西都没拿,走了,在公园呆了一晚,身上分完没有,饭也没有吃,第二天我去了另一个装卸队,这次我被安排跟三个小伙子在一起,他们三个都胖胖的,个子最高那个鼻梁上有一道没完全好的血痂,他说他提出不干,被老板打的,他狠狠的说,我会还回来的,还没等卸货,他们三个领我吃了碗拉面,那是我吃过最香的一次拉面,吃完了他们说,你走吧,别干了,这不是人呆的地方,我真的很感谢那三个小伙子,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年龄和地址,但是都是沦落人吧,心里永远记得。
汽车站门口,我爸来了,接我回家,这些我没说起过,怕他们担心又难过,回了家我一直跟他们一起干农活,因为家里种地,全是苞米,收割机太贵,我们自己人工扒苞米,我觉得很累,但是没抱怨过,爸妈可能比我经历的还要多,还要累。人工很慢,一直干到了腊月,早晨四点起去地里,棉袄穿了三层,可还是冷,晚上七八点回到家,还是刺骨的寒风,但是这是我的家啊!!!!吃饭,我爸说,咱爷俩喝点吧,我鼻头竟然有点酸,可能我爸感觉我长大了,我感觉自己也真的长大了,我爸说,累了抽支烟歇歇吧,这一刻啊,心里五味杂陈,长大真不好!!
18岁,只有三姐一个人还在读书,我们三个已经辍学,都是自己选择的路,跟着大姐二姐去了大城市京市,开始所谓的漂流,我们三个租住在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沙发是我的床,我去到洗浴中心当服务生,那时候18岁,胡须很细,我爸叮嘱不要刮胡子,越刮越长,上班第三天,同事小刁问我,兄弟今年岁数不大,二十几了,我他妈才十八岁,我说嗯,快到二十了,回到家让我姐给买了剃须刀,一刀去了烦恼。咱也没去过大城市,更没在这种场合待过,有些不懂,后来慢慢的就明白了,我在男宾部,后来被调到客房,当时我们洗浴实在负一层,还有负二层,你们都懂得,负三层是食堂和宿舍,客房部,那真是鬼哭狼嚎啊,我这大小伙子哪见过这阵仗,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凌晨一点,vip房间走出一个身材极好,长相极品的美女,上身穿蓝色学生服,下身迷你小短裙,渔网袜,头戴蓝***结,脚踩高跟鞋,向我走来,“你好,帮我接一杯凉水,做活用”,我本就是服务生,接过杯子,过了一会她又出来了,“你好,帮我接一杯热水,做活用”,我这心里万马奔腾,你他妈的做活用就做活用,老是跟我逼逼什么东西。这一夜,脑袋嗡嗡的,次日我们三个去同事去喝酒,小冯不胜酒力,直接干倒在桌子底下,我们两个一路搀扶回洗浴,半路突然抱住电线杆又是亲又是啃,说什么不走,不知道是做梦了还是酒精致幻了,就这样三步一躺,我们两个人给架回洗浴,怕经理看见,在后门骑来了倒垃圾用的倒骑驴,把小冯往上一装,顺着地下停车场入口直奔宿舍,但是第二天还是被发现了,我俩一人罚款五十,小冯被开除了,好像有点对不起他啊。
后来又来了一位志投道合的兄弟,我们三人被称为三剑客,跟老板借钱喝酒,每次一去,老板就明白了,又没钱喝酒了?从此我们三个形影不离,网吧,ktv,迪厅,半夜去看脱衣舞,每天喝到醉生梦死,那是我第一次发工资,1520元,我们三个一夜潇洒,第二天我剩20回家,让我两个姐姐好一顿数落,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听我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