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吉省,南封州主要的粮食生产大省,但连月的大旱使得当地的官员叫苦不迭,在南封州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若不尽快将处理当地的问题,怕是会大大影响前线的后勤补给。
随着距离昌吉省越来越近,车内的少年与南瑾都感受到了逐渐升高的温度,有时不得不打开窗帘让窗外的风吹进来,但这炎热的天气使得这微风也带着极高的温度,这就迫使他们将赶路时间大部分放在夜间。
经过几天的跋涉,总算到了昌吉省周边。
就在车队进入了一处进省的险要狭隘的必经之地时,山路两侧突然冲出几十个蒙面土匪将他们团团围住。
少年心里一惊,转头看向南瑾。
只见南瑾镇定自若,表面波澜不惊,悠闲地吞吐着烟雾,略微思索后向着窗外的人吩咐道:“让他们吃点苦头就好了,不要下杀手。”
窗外的人得到指令,随即吩咐下去。
车队前的土匪中走出一个领袖模样的人物,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果敢坚定,向着车队大喊:“车里的人听好了,我们兄弟此番只为谋财不为害命,只要你们识相别反抗,我们是不会伤及无辜的。”
当这位土匪头子刚想走上前,却被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直接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时之间无法起身。
身边的人见状赶忙去扶他,却也一个一个都被击倒,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是谁袭击的他们。
顷刻间,这群土匪便一个个蜷缩在地上哀嚎起来。
“走。”南瑾下令,车队继续移动。
“南老,刚刚为何不将这些土匪全部剿灭。”少年疑惑。
“刚刚我们虽然处于险道,但我是从来没听说过昌吉省闹过匪患,尤其是愈发靠近城的地方,按理来讲应该是俞近城俞太平,打劫也不能光天化日下行凶,这就说明这群匪…”
“不是真的匪或者是刚入道的匪。”
“没错,我再看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拿着兵器的手抖如筛糠,手上各个有着厚厚的老茧裂缝,就知道,这些不过是被逼无奈的饥民罢了。”
“所以你才吩咐下去不要痛下杀手。”少年恍然大悟。“不过这盛夏,按理说还会有去年冬天的存粮,怎么会闹饥荒?”
“从去年秋收开始,昌吉省不断地向中央发出赈灾请求,中央也对其拨粮拨款,送种运水,直到现在还在不断地传来坏消息,之前的措施却一点效果没有。从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注意,流经昌吉省的主要河道虽然水量不及之前却并未干涸,由干旱导致的灾害是不切实际的,也就是说,昌吉省目前的情况不是天灾。”
“是人祸。”少年不由得暗暗佩服起南瑾才智与洞察力,心里对其敬仰起来,小到一个细节,大到山川湖泊都被他尽收眼底,从而引到人文上面,对目前的情况进行了全面地分析,表面上南瑾告诉了他事情的全貌,虽还未进城,南瑾估计早已对其了如指掌。
随着车队的深入,周围经过的村子也开始多起来,但所经过村落中的村民无一不是个个骨瘦如柴,村子周围的树木能伸手所及之处都被剥去了树皮让人拿去充饥了。
少年实在不忍心再将此场景看下去,即使天气闷热仍然将窗帘落了下来。
“你以后会见到更多这样的场景,慢慢适应就好了,看不见不相当于不存在。”
南瑾在打量着窗外百姓的同时,外面的百姓也看向马车里的他们。
南瑾通过这些眼神感受到就许多不同的情感,恐惧,愤怒,疑惑,好奇。
“记住,有人问起你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南瑾对身边的少年叮嘱到。
但此时的少年紧闭双眼,脑海中的疑问和他刚刚看到的场景交织在一起让他实在难受得很。
不过外面突然响起的争吵打破了他的思绪。
少年掀开窗帘向外面看去,只见一群人堵在一户人家的屋前,好像在争抢着什么。
“我们最好不要插手。”还未等南瑾的话音落,少年直接从马车里钻了出去,翻身下了马车。
南瑾见少年如此鲁莽只好一同跟上。
少年穿过人群,只见是两个中年男人扭打在一起,两个人都皮肤晒得黝黑,不过其中一个男人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这是我家的东西,你给我吐出来!”
“我还想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想不到大难当头却连一口吃的也不给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不知道!你刚刚吃的是……”
“别吵了!”少年见周围的群众没有一人上前将两人拉开,只好自己出手。
少年自幼习武,身手自然不凡,不费多力便将两人拉开。
“大家都是受苦受难的群众,何必大打出手。”
两人并未冷静下来,但矛头却同时指向了少年。
“你算哪根葱?毛头小子还敢出来教训老子?”
“你这身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你们这些达官贵人都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表面上装着为了我们着想,暗地里恨不得把我们榨干。”
少年见沟通没有效果反而让两个更加激动了,不得不转向求助南瑾:“我说的确实不算,但他说的算。”
众人循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刚好看到了赶来的南瑾。
南瑾心里暗叫不好,臭小鬼又坑我,但表面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
但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没有人认识南瑾。
少年随即又介绍到:“他就是中央第一官员南瑾大人,奉南墨王旨意特地前来赈灾济民。”
少年的话音一落,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但这沸腾不是欢呼,而是哄笑,显然没有人相信,就连刚刚那两个中年人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南瑾心想本来这次行动是秘密的,但经少年这么一说不光暴露了,还白白引来一阵嘲笑,少年实在是欠佳考虑。
不得已,南瑾从兜里拿出特使的金牌,人群一见,顿时沉寂了,随即又沸腾起来,这次才是真正的欢呼。
少年看向南瑾,南瑾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悦的神情知道自己坏事了。
但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了。
“南瑾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那个眼睛布满血丝的中年男人似乎在用尽毕生的力气欢呼着。
少年走上前询问到:“你们两人刚刚为何争执?”
“他本是我家亲戚,估计是来我家借粮食来了,刚刚我在屋里煮肉汤,让他闻了味道,非来喝了一口。”
“肉?”少年疑惑,这等程度的饥荒,城里除了人就没有活物了,哪里来的肉。
之见中年男人连忙跑进屋,盛了一碗肉汤出来,端到少年的眼前。
“这是什么肉汤?”少年闻着这肉汤的味道格外的香,但又不像是他喝过的任何一种。
中年男人略微踟躇了一下,小声地说道:“是人参汤…”
众人发出一阵唏嘘,刚刚和他扭打在一起的中年人默默地逃出了人群。
“人参汤?”少年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向碗底望去,只见一节细小的手指沉在汤地,便瞬间明白了。
一瞬间,一股复杂的感觉再次用上心头,随之而来还有极度的恶心。
少年冲出人群在空地上狂吐起来。
南瑾见状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扶少主回车上。”摇了摇头,回到车中向昌吉府上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