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王府青丘坟
“你以前可曾学过一些剑术?如果有的话,你就先使出来让我看看。”
李延陵想起以前那在家中曾有武师教过自己的打桩,剑术基本技法也曾传授过自己,但是那些在李延陵的印象里完全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啊,他甚至都不好意思当着陆幽篁的面使出来。
但是既然陆幽篁都这么说了,李延陵只好赖着脸皮使了基本的剑法出来,正在出剑之际,李延陵总感觉自己的剑术有着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无法得知具体的来源,于是乎,顺着身体的本能,李延陵便将那黄山之上,岑雪曾教他的“走龙”剑术自然而然使了出来!
陆幽篁虽然也不认得这套剑术,但是以她的剑修境界,自然察觉到了李延陵应该是一个只会此粗陋剑术皮毛的门外汉,可是这套剑术却在形意让令陆幽篁明显察觉到了异样。虽然说这剑术粗朴无实,但是剑意却很凌厉,可能连李延陵自己也只是学了一招半式,否则绝不至如此不成体统。
陆幽篁早先受世子殿下吩咐,负责训练这名少年的时候,只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对世子殿下极为重要,是以待遇一切从优,虽然衣食住行并没有如何奢华,但是那最关键的锻炼体魄的草药无一不是上好的珍品。就连当初陆幽篁开始习武时,也未曾有过如此待遇。除了以上之外,陆幽篁对于这个少年的来历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陆幽篁也决定不再考虑这套剑术的来源。
“我们青丘坟所学门类驳杂,要说剑道,反而不是我们青丘坟所擅长的,这一点肯定是比不上幽州穹楼和西蜀剑阁。这也是为什么世子殿下让我来传授你武道的原因,我自幼所习就是剑道,而且这剑道之深奥绝非朝夕辛苦便可破境。但是每个人的剑道都不一样,即使我传授你的是望舒剑道,是取朝阳之月的意境而形成的剑道,意境博深,对于你以后的剑道也会大有裨益。”
李延陵听着,只觉得有些怪异。他虽然对于修真一途也不算明晰,但是他至少清楚一点的是,修真门类虽然驳杂,但是世人所学大多两途:武道以及术道。而剑道自然也是属于武道之一。但是无论修真之道中有何区别,其根底只有一个那就是气机脉路。气机脉路的品质等级就决定了修真大道以后的成就高低,但是这也并非绝对,其中不乏有玄纹气机脉路品质高于地纹气机脉路的例子。但是惟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天纹气机脉路绝对不是一般的人所能修炼的,史上也从未有过地纹气机脉路高过天纹气机脉路的例子,而且当今世上,众人皆知的天纹气机脉路也只有明州蜃楼之主秦湛,他的天纹气机脉路名为“穹龙势”。甚至于,从没有人见这秦湛使出过武道招式或术道法式,就意味着只要其拥有了天纹气机脉路,光任武夫蛮力就足以称霸一方,这如何能不让世人为之心动?
但实际上,世人倘若能觉醒地纹气机脉路就足以令人称羡,几乎就决定了他以后会有不凡成就。
而如今,李延陵还未学习生成气机脉路,所以他所学的任何武道或术法都是如涸泽之水,根本没有气机流转如意这一层境界,也就算不得登堂入室。李延陵也纳闷为什么这陆幽篁会直接跳过最根本的一步,而直接让自己学习这望舒剑道。
而李延陵所不知的是,这望舒剑道实则是上一代青丘国主的独创剑道,一直是青丘坟之中的不传之秘。
陆幽篁话才刚说完,手中木剑便已然直直朝李延陵刺来。
李延陵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剑气的感觉格外灵敏,几乎在陆幽篁出剑的刹间,他便下意识地握了手中黑锈长剑,整个人精神紧绷。下意识的便出剑格挡!数招下来,李延陵只感觉对方出剑已然越来越快,自己若不是仗着那突如其来的剑气感应,早就要败下阵来。但是很快李延陵就吃到了苦头,虽然是一柄没有任何气机的木剑,右臂却仍是吃痛不已。若非那前三个月的体魄训练让自己的身体反应快了不少,恐怕自己连招架这几招的资格都没有。
“再来。”陆幽篁没有让李延陵有休息之机,木剑又朝其攻去。连续几番下来,李延陵整个人已然驻剑半蹲,显然力竭。
陆幽篁脸上依旧覆着妖狐面具,冷冷地道:“倘若刚才你在对敌,早已不知死多少次了,现在知道先前锻炼体魄时偷懒的代价了?”
李延陵已然没有力气来答话,只是大口喘着气,整个人干脆往后一倒,大大方方地躺倒在地,全身几乎没有一处不是淤青红肿,酸痛不已。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青丘的剑道就是在挨打中练出来。”陆幽篁这句话让李延陵近乎绝望。
与此期间,澹台照于一日在庭院中饮茶,而坐在他身边的正是他那边授业恩师——陈明雍。云水怒气更多的是他的武道师父,但是眼前这位陈明雍却近乎是其启蒙恩师。
“这是明州云罗山进贡给皇上的上等好茶,每年那些明州大族都会取同源的一批初春贡茶下来,给我父王送来。不尝尝?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陈明雍微微一笑,却仍是没有品尝的意思。澹台照知道陈明雍是这种对于规矩很是重视的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况且这些年来陈明雍对于衣食住行真的是到了一种返朴归真的地步,虽然权柄很大,却是素衣简餐,一点奢华不沾,这在整个王府幕僚同职之中也是出了名的。
澹台照这样也没有勉强,自顾自品尝着:“师父,这两天怎么说?那李延陵习剑还算不错吗?”
“他显然没有什么剑道底子,家世底子也确实很干净。再过一段时日,我打算亲自助他觉醒气机脉路,倘若是万里挑一的地纹,那以后须得全力培养,若只是黄纹,那便作弃子。”
澹台照微微皱眉,但还是没有说话。
“那‘侍剑部’中青莲剑宫弟子现在活着的只有三十一人,这三十一人其中不乏有四境的高手,再过个一年半载,这‘侍剑部’便可如‘报符部’、‘暗谍部’,可堪大用。近日那李呈昔在‘四府商会’之中四处逢源,几处关键的节点也由我们给他们打点,新安河道疏通一事由他们操办的问题应该不大,青茶古道的修整也三个月后会进行施工,目前李呈昔已经开始去明州打点茶源一事,我们届时便 可投入八十万两银钱进入茶源。茶源一点看来还有些困难,明州大族把持八山茶源已有上百年,可不会这么轻易松口这块肥肉。”
“李呈昔年纪轻轻便能当上女儿楼会长,自然有着他独到之处,这一块交给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明州大族茶源一事确实还需费些时力。如果实在不行,不妨让邓管事与李呈昔一起去打通些节点。青州王府的名声在明州多多少少也还有点用,宇文复作为明州牧,好歹也该表示表示。否则光得了好处,不发力,这怎么行?”
陈明雍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陆东谦作为镇东都督,那蒙冲战舰的建造怎么样了?”
“蒙冲战舰共计二十余艘,赤龙舰也有四十余艘,目前也仍在加紧建造,但现在所青州水师军力所能驾驭的也只有这些了,再多的船只也只能作为备用。而且这些年来花在战舰上的粮饷就不计其数,再多也怕是难以支撑。陆东谦此人,身为镇东都督也已多年,与那红莲国也有过作战经验,对于其麾下的六万水军的战力,我们还是相对放心的。,也还是有一些刺儿头的,不过,有澹台王爷此次出行,应该可以一劳永逸。”
澹台照自然知道那些青州水师的“刺儿头”是哪些人,这些人要是没有些斤两,澹台羽立也犯不着亲自出马。事出紧急,青州水师整治一事,自然也是非澹台王出马不可。但是整个青州水师势力驳杂,根深蒂固,青州水师都督现在名义是赵种,也是青州王嫡系,但是实际上的掌握也只有陆东谦这三分之一的水师,而另外两份都各自在镇海都督崔定宣,镇远都督罗计二人手中,这二人一个出自青州崔氏,一人出自寒门,却也是门拜中楚王朝太师庄揣,都不是易与之辈。青州崔氏虽然不是中楚十阀之一,却也一直位列于世家前列,在这青州之中,一直就只有崔氏、青州张氏和青州王氏等少数几个世家,敢跟澹台阀暗暗使劲儿了。在商行、军旅以及等各个方面,澹台阀都能容忍这些世家的存在,甚至于就像镇远都督罗计之流,这等当朝太师庄揣门生摆明了就是楚中央的制衡之术,澹台阀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偌大一个青州,足足占了中楚六分之一的国土,不可能让澹台阀只手遮天。但是,如今东海红莲国动荡已然开始涌动,中楚天子也授命澹台羽立、宇文复整个整个东海之滨的水师军力,意图一举荡平红莲国,澹台羽立绝计不会允许到时这些不确定因素到时成为干扰。
澹台照一手缓缓旋转着手中茶杯,一边细细思虑:“崔定宣于隆庆三年荣升镇海都督,迄今也不过三年,在这青州水师中按理说来根基尚浅。但青州崔氏历来便是青州的望族,其家主崔禺虽然已经从从二品职镇军大将军一职退下来十年之久,年已老迈,但是其对于青州兵力的影响力还是很深的,否则其子崔定宣也无法在年不过三十五便能担任正三品的中都督职位。王爷此次巡视青州水师,这头老狐狸便早早在十日之前便称病在床,不见外客。而罗计这位号称当今太师庄揣最不成器的门生,却异乎所常地近日与陆东谦走得热乎了起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陈明雍微微一笑:“殿下果然心思缜密,但是我等虽然身处青州,目光却不能光落于青州、东海之地。”
澹台照似乎一下便来了兴趣,嘴角勾起:“哦?还望师父指点。”
“那罗计青州骑军出身,号称军伍之中一步步抓摸滚打,直至官拜折冲都尉,那罗计才入楚邑光明正大地进了太师府,如此一来,整个青州水师才知道这罗计原来是庄揣为数不多的门生之一。不可不说,其确实足够隐忍,有着如此耐心,才能在众多军伍将领中脱颖而出,转而成为那青州水师中都督之职。庄揣虽然名义上一直与王爷不和,在朝堂之上屡屡发难王爷。所以,在青州水师之中,罗计也一直与那崔定宣亲近,而与王府嫡系陆东谦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但是如今朝堂大势不一样了,发兵红莲是国事,庄揣就算再与王爷不对付,在这种国事之上,其还是很有坚守的。所以此次王爷巡视水师,绝不会有大问题。青州政事是细枝末节,而真正的深根固蒂,反而是在楚邑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