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眼睛,车厢里的人大多七扭八歪的睡了。有几个兵在车厢连接处吸烟。我也过去点上一根,靠在那里,抽了起来。
刚满十八周岁的我已经有四年烟龄了。记得第一次吸烟就是“芜湖牌",是那个说我反鞭的地理老师王贵抽的牌子。这种香烟闻着奇香,那味道充满诱惑力。我敢说超过一半的男同学是因为这个味道开始尝试吸烟的,我自己也是。
自从刘志强老师停我的课,杨文举校长捉我上台批斗以后,我就一门心思埋头学习,也不想别的,只想努力改变大家的印象。可是好学生很少与我为伍,我主动打招呼人家也不搭理我。
那个邻家大姐刘海燕老师,是教我英语的,以前每次我见到她都亲切的叫声大姐,她回给我微笑,或者称呼一声小光子。
这次以后她看见我,都会扭头看别处,根本不给我打招呼的机会,唉!太伤自尊了。
虽然我很努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轮到代数、几何这两个科目我就发困,努力睁着眼睛,看着老师在讲课,耳朵却听不见,只看见两个嘴唇在动,代数齐老师和几何刘老师的嘴。
我已经坐到班级的最后一排了,三个人一张桌,左边是陈三,右面是姜六,呵呵,两个大护法!从家里带的板凳比学校的椅子高很多,现在跟他俩坐在一起,个子一般高了,牛吧。
有一天我在家找到几个发卡,就是那种和火柴棍儿宽窄一样的钢卡子,把短的一边弯过来,长的一边磨成锋利的尖头,后面栓上毛线,然后用细铁丝固定住,飞镖就做成了。
这个小小的飞镖是用橡皮筋发射的,我们家那边把橡皮筋叫做“胶皮套”,这个飞镖性能很好,走直线,用东北话来说就是"特别上线”
第二节、班主任刘志强老师的几何课,我在桌隔里悄悄摆弄着飞镖。
“射黑板上敢不敢?"姜六悄声问我。
我摇摇头,连忙把飞镖收起来。
“熊样!”陈三瞟了我一眼。
此刻刘老师正在用大三角板比着在黑板上画图,没有发现我们的小动作。我仗着胆子拿出橡皮筋套在左手拇指和食指上,用飞镖的钩子钩住鬼使神差的拉开,瞄准刘老师的三角板,心想只要一松手就射出去了,我可不敢,我就是比量比量。
“嗖……啪……”
飞镖在同学们的头顶上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扎在刘老师右手边的木质三角板上。红毛线做的樱子威风的抖着。
怎么搞的,比量比量竟然鬼使神差的射了出去。陈三和姜六他俩同时吃惊的看着我,我连忙低头把手放在书上,橡皮筋不知去哪儿了,与此同时刘志强老师迅速转过身来,惊讶的目光满屋搜寻,最后落在陈三,姜六和我的身上。
不愧是几何老师,一定是根据抛物线的原理和飞镖扎在三角板上的力度,锁定了射向,我坐在两个人中间,双手多了本书。
刘老师厉声喊道: “陈志权,姜大海,你俩站起来!”
我后脖梗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双手紧紧的抓着那本书,耳朵没听错吧,他居然没有喊我的名字。
我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只见刘老师脸色发白,嘴唇发抖,鼻子尖上渗出来细细的冷汗。
“说,你俩谁干的?”刘老师手颤抖着指向陈三和姜六:“这是什么行为知道吗?这是谋杀!”
全班 同学们的眼睛一起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他两一边一个站着,我还抓着那本书。
开始我还以为刘老师根据抛物线的原理自己判断的呢,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大伙的目光出卖了我们。
他没叫我站起来是断定我没这个胆量,我狠狠的咬了下嘴唇,等着他俩指证我。陈三开口说道:“你凭什么赖我和姜六?”
刘老师冷冷的说道: “不要狡辩了,好汉做事好汉当,跑不了是你们俩干的,马上背上书包跟我去教导处。”
听了这些话,我真有站起来的冲动,三哥平时罩着我,很少有人欺负我,我不能连累他啊。
此刻陈三平静的说道:“没有别人的事,我自己去。”他弯下腰收拾书包,我内心无比愧疚,知道他在有意为我承担。
刘老师手里拿着带着飞镖的三角板走过来,一只手擦了擦鼻子尖上的冷汗,阴阴的笑了一下。
”找到胶皮套,不要毁掉证据。”他还挺内行,应该是同道中人,看来这刘老师也玩儿过这个。
陈三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说道:“找啥胶皮套啊?我不念了行吧!”
刘志强挡在陈三前面道:“你说不念就不念了,跟我去教导处再说。”
陈三警告他说:“躲开,好狗不挡道。"
“你说谁是狗,你想怎么样?你谋杀老师还想走?”
“去你妈的!”
一记铁拳重重的打在刚擦掉冷汗的鼻子上,刘志强老师应声倒在地上,陈三跨过他,头也没回,大踏步走出教室,消失了……
这瞬间的突变把我们搞懵了,再看刘老师满脸鲜血,一手捂着鼻子,狼狈的爬起来,冲出教室边跑边喊:“这个班主任我不干了……”
我趁乱捡起飞镖,藏在了我的桌隔里面。
据说刘老师住院了,好像是鼻梁骨断了,真的不能再当我们的班主任了,陈三也没了音信,躲到外地亲戚那里去了,初二.五班的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