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被吓得一激灵，眼前站着一个人，正是穆涵。芊芊心想这可坏了，不过好歹你的轻功不如我，先把你甩掉我再回房。三十六计，走为上！芊芊连剑带鞘挥起刚偷来的含光剑冲着穆涵的面门虚晃了一招，转身就想跑。没跑两步，就听后面穆涵说：“芊芊，我认出你了。”
芊芊这才停了脚步，转过头来，月光把穆涵的脸照得那么清楚，脸上满是询问的表情，两个人的身影也被拉得长长的。说什么呢？他会相信么？他以诚待我，我却偷他的剑，不过我实在是有自己的苦衷。
“不错，是我，你要怎样？”芊芊退了一步，盯着穆涵。
“怎样？不要怎样啊。”
“我偷了你家的剑，你还说不要怎样？”
“嗯，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啊。其实我晓得上次盗剑的人就是你，虽然开始的时候我没发觉，但是后来想起，那个人当时背着个布包，而且那时候看黑衣人的身形也是一位女子。直到刚才我看见你的耳环，绿幽幽的，就更确定了。”
“哦？你怀疑是我，为什么不和你爹爹说呢？为什么也没问过我呢？”
“因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啊？那天庄丁捡到剑，我就很奇怪，为什么盗走的剑会掉在树丛里？那晚遇到倪断魂时，她还没与人动手，断无可能是因为慌张才丢了剑。捡到剑的地方我曾经查过，明显是有人在那里隐匿过。后来看到你的布包，才想到是你。那时候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把剑还回来。”
“然后呢？想明白了么？”
“没有。只是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你不是贪图富贵的人。虽然这把宝剑价值连城，但是你一定有你的原因才去取的，而且以你对宝剑的了解，你也不会轻易的看上哪把宝剑的。”
“我还是那句话，那你现在打算怎样呢？”
“如果你真的要这把剑，就把它取去吧。”
“真的？我不仅要这把含光，我还要你的承影，你爹爹的宵练！”
穆涵从背后解下剑鞘，递了过去。
“我的剑可以给你，但是爹爹的恐怕不行。”
“你是傻瓜么？”
“怎么？”
芊芊看了看手里的含光，紧紧的握了握，反复地摩挲着，突然把它扔向穆涵。
“留着吧，反正留在你们家比放在我手里安全，呵呵，暂时寄存在你家。”
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芊芊说得好像是自己的东西一样。看着穆涵愣在当地，芊芊整了整衣衫，对着穆涵一笑。
“唉，害得本大小姐偷偷摸摸的，刚才你真是吓死我了。”
“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我知道，我也没那么好吓住。不过倒是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面溜达，你是夜游症么？还好你没穿你那身白色的鬼衣服。”
穆涵今天穿的是蓝色的罩衫。
“我是因为白天的事情睡不着，又担心山庄里的安危才出来走走的。”
“你真的不怪我么？”
“不。你救过我两次，我怎么会怪你呢。”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盗你家的剑？”
“想，但是我知道你不肯说的。”
“唉……”芊芊叹了口气说，“明日我就要走了。”
“嗯。那你还会再来么？”
“当然，我还要你家的三柄宝剑呢！你得好好给我保存好了，我来取的时候乖乖交给我就好了，我可不想再费力气。”
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地上，真的像诗里面说得那样，好像地上生了一层白霜。两个人相对无言，就这么默默地站着，良久，谁也没再开口。
“你快回去睡吧，一会儿也许有庄丁过来会看到你的。”
“你怕他们看到不好么？”芊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
“不是，我怕他们会告诉爹爹。爹爹是断然不会同意有人拿走家里的宝剑的，谁都不可能。”
“终究还是会取他的剑的，只不过早晚的事情。”
“到时候我恐怕无法帮你。不管怎样，快回去吧，外面凉。”
芊芊转过身，提起气来，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她头一次觉得有点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慌。到了房里，一头扎在床上。不去想了，好好睡一觉，可是想睡偏偏睡不着，长长的月光从窗户射进来，就像刚才的月光一样，又白又冷。
第二天早上，芊芊是被荻儿吵醒的，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芊芊就跟荻儿提了要走的事情。荻儿自然百般的不愿，呜呜地哭了，还抓着芊芊的衣角摇晃着。芊芊没办法，好说歹说，把荻儿哄得破涕为笑，这才离去了。芊芊心想，怎么也要跟他说一声，然后去跟红姨、菱秀姐姐辞个别再走。想到这儿，径自去了穆涵的住处，轻磕房门，穆涵开了门，把芊芊让进书房。
“我是来和你辞别的。”
“嗯，昨晚你不是说了么。”
“毕竟要感谢你，在庄上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
“那些，怎么比得上你曾经救过我两次性命呢。”
“你不用老想着这个。”
“那怎么可能，也许你可以忘记，但是我不能。做人不能忘恩负义的。”
“你这个人……”
“少爷！少爷！老爷回来了！”
“咦，爹爹怎么才一天就回来了！莫非遇到什么事情？”
芊芊也很奇怪，两人跟在庄丁后面到了大堂，芊芊不便进去，就在外面等穆涵。过了好一会儿，穆涵才出来。
“怎么？老庄主为何此时就回来了？”
“爹爹是猜到有人可能趁他不在庄上的时候来捣乱，所以就假装出外，其实只不过兜了个圈子就回来了。可是他老人家没想到当天就有人来捣乱了，呵呵，要不是你我可就惨了。”
“你又来了，你要再老提我就从此不理你了。”
“好好，不过爹爹得知轩辕断羽来过之后决定不去潜龙门了，要我代他去，还要我这就收拾东西，明天就启程和他原来的随从一起去呢。”
“去潜龙门吊丧？”
“嗯，其实还有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不方便和我讲么？”
“嗯，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尉迟老伯被害的前几天曾经给爹爹来了一封急信，说又找到一柄宝剑，但是说此物不详，问爹爹是否还要收藏它。没想到此物果真不详，爹爹还没回信，尉迟老伯就被害了。”
“宝剑？不详？莫非这把剑是鱼肠？”
“你猜得不错，正是鱼肠剑。”
“呵呵，什么不详，只不过是世人乱说罢了，这兵刃是人用的，恰巧赶上这鱼肠剑没被人用来做好事罢了。不过这鱼肠早在专诸刺王僚时已经断了，难道他找到的是断剑不成？若是断剑，对武林中人来说是没用的，即使对你们涵剑山庄来说也一样，因为连赏剑会上也不可能出断剑去和人家比。若剑未断，就说明剑是假的。这无论如何都是无用的东西，尉迟老前辈何必多此一举呢！”
“呵呵，你怎么忘记了！”
“什么？”
“你还问过我的，什么宝剑能激发剑气，发挥出强大的力量？我说只有欧冶子一派所铸的宝剑才有此可能。这鱼肠剑正是欧冶子老前辈所铸的越五剑之一啊！爹爹如何能够放过呢！”
“唉，好吧，不过反正也要去给人家吊唁的么！”芊芊嘴上说着，心里想：这穆老头真是贪心，这鱼肠已经断了，比巨厥的金锡和铜分离还严重，已经不可能再释放出剑气了，居然还要，看来他集剑已经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了。
“我明天就要起身了，你呢？”
“我不是说了，今天就要走了么？我一会儿去和红姨还有菱秀姐姐她们说一声就走了。”
“我是说，你走了之后去哪里呢？”
“没有打算，可能游山玩水，也可能回老家建州吧。”
“我此去潜龙门离建州不远，若是你要回家，不如结伴而行吧。”
“这……”芊芊心想：若要取宝剑，混进八剑阁已然不行了，毕竟倪老六，轩辕老四都见过我了，如果我自己去找其他的宝剑也是没有头绪，跟着他们若遇到合适的机缘既有可能得到其他宝剑，也能随时得知涵剑山庄和八剑阁的情况，何乐而不为呢？
“好吧，既然顺路就一起走吧，我先去和红姨他们说一声。”
“好，明日一早我在大门口等你。”
“嗯。”
芊芊到红姨那里辞行，红姨甚是舍不得，直说甚少有人能如此谈得来，叫芊芊一定要再来。荻儿也缠着不放，非要芊芊答应了还来看她才罢休。话别之后，芊芊又去了菱秀那里，菱秀得知芊芊也要去潜龙门，特地拿来了一些药材，说到潜龙门可能要走水路快些，有时候坐船会不适应，水里还有毒虫什么的，带上些药材方便些。谢了菱秀之后，芊芊才回到自己的房里，看了看这里，觉得有点舍不得，又打开衣柜，瞧了瞧那件夜行衣，把它叠好之后放得平平整整的，这才准备安歇，突然又想到屋里的香气这么熟悉，但是一直不知道是什么香气，有心去问红姨，一想算了，以后有机会再问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芊芊爬起来梳洗完毕，就到大门口找穆涵。穆涵一行人早就等在那儿了，虽然人不多，但是个个是好手，包括施平在内一共一十六人。穆涵早就给芊芊准备了一批好马，通体枣红，甚是神骏。众人前后保护，两人在中间并排而行。
这潜龙门一直是以水上功夫和剑法见长的，要不涵剑山庄也不会把水上的生意交给他们。如今这门派失了门主，而且死得不明不白，家中一定乱得够呛。芊芊一路上拉着庄丁问这问那，穆涵也时不时插上几句。
“都说这潜龙门不但剑法了得，水上功夫也是非比寻常，要不怎么叫潜龙门呢！”
“是啊，爹爹有几柄宝剑就是他们从水中捞得的，特别是他们的少主人，不但武艺了得，水下的功夫也是顶峰造极，爹爹一有机会就总是在我面前夸他。”
“哦？真有这回事？不过江湖上好像也没听说过有多大的名头。”
“那是因为他年纪太小！”
“这个尉迟老门主的儿子今年多大岁数？”
“大概也就十六七岁吧。”
“如此说来，也算是年轻有为了。他们潜龙门和你们关系这么好，你难道和这位少主没什么往来么？”
“有过几面之缘而已，往来谈不上，而且，特别奇怪的是，他总对我带有敌意，不知道为什么。”
“少年人嘛，总是争强好胜，他爹爹肯定也背地里经常夸奖你，所以他才对你有些敌意，毕竟少年人都是不服输的。”
“姑娘，这你就错了！”施平这时候插话说道，“他们那个少主人啊，真是不讨人喜欢，不单对少主，对我们这些人也都是横眉冷眼的，甚至是老庄主，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哼，我看他功夫也就稀松平常，未必有什么真实本领。”
“哦？那他是对你们涵剑山庄有成见了？呵呵，倒要见识见识这位少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