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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含光

噗!噗!

两声极闷的声音。原来轩辕断羽的两剑都被芊芊用背后的布包挡了下来。轩辕断羽跳出圈外,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丫头。心想:且不论我身法招式如何,悬翦宝剑岂是寻常事物能接得下的?这两下如击败革,阻住宝剑的似是极坚实的器物,即使此物不碎,外面包裹的粗布也应该片片飞散才对,当真古怪。

“呵呵,少庄主与你无冤无仇,你就要斩他两条胳膊,四阁主手段未免太毒辣了些,再说本是你来这里杀人他才动手。都说八剑阁八位阁主英雄了得,没想到今日一见,不但不讲江湖道义,还以大欺小,一个成了名的前辈欺负一个后生晚辈。”

“丫头,你是何人,若和涵剑山庄无关,趁早少趟这浑水。”

“我嘛,既不是涵剑山庄的人,也不是——成了名的侠客。小女子无名无号,只不过是这位少庄主的朋友。我一直想不明白,四阁主为何趁老庄主不在才来山庄要人?莫非是觉得本领不济,只能欺负晚辈?本人可打不过四阁主,怎敢乱出头呢?所以我这会儿就要走了,游山玩水之余到江湖上会会武林同道,顺便就和他们说说,这八剑阁的四阁主是如何英雄了得……”

“丫头,我可没闲工夫和你贫嘴。”轩辕断羽心里想:这丫头来历不明,从来没听说武林中有这么一号,她背后背着的布包也实在蹊跷,况且她说的确有几分道理,这丫头到外面传扬出去,确实于八剑阁的名声不太好听。想到此处,轩辕断羽收起了剑,哈哈一笑说道:“你说得不错,今日若然胜了也落得个我以大欺小,轩辕断羽就他日再来找穆老头儿要人!”

“站住,你来我涵剑山庄杀了人就想走?”

“哼哼,你待怎样,有本事你也来我八剑阁杀人,我门人弟子任你杀,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哈哈哈哈!”说罢,轩辕断羽一拧腰,跳上房顶扬长而去。

这时候吓坏了的众人才反应过来,有人嚎啕大哭要给兄弟报仇的,也有默默垂泪的。穆涵叫人把尸首收拾干净,安抚了几句,叫家丁多加留心,这才默默无言地走回了自己的书房,芊芊把荻儿交给庄丁,交待他带回到红姨那里,然后跟了出来,疾走几步追上了穆涵。

“你又救了我了。唉,可是……”

“那老家伙也太狠毒了。你叹什么气?”

“我只叹自己无用,连庄上的兄弟都保护不了,今日又被八剑阁当面折辱。”

“你若这么想才是无用。第一,你今日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之处。第二,并非你武功不济,只是碰上对方宝剑威力太大。第三,若真觉得自己不行就要发奋练功,岂能稍有小小挫折就垂头丧气呢?”

听得这几句穆涵如问棒喝,眼里又恢复了往日光彩,抬头对芊芊说道:“你说得是!芊芊,你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我最讨厌说话吞吞吐吐!刚见你时神采飞扬,不是这个样子啊!怎么这两天变得结结巴巴的了?”

“我是说你真是我的良师益友!”

“噗嗤,大少爷别转文了。下面你如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今日经你这么一说,他们应该不会老起脸皮再来捣乱了,但不知道爹爹是否平安无事。”

“嗯,我想老庄主走时说,要堂堂正正,声势浩大也就是要他们知道,不敢公然阻拦,应该没有危险,况且,老庄主身手非凡,又能催动宵练宝剑。”

“对了,我正要问,你身后背着的那个布包到底包裹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挡住悬翦之一击,我又想起来,好像第一次见我之时,你也曾用它挡过倪老六的灭魂剑。”

“哼,我说你呀,真是不够仔细,毛毛躁躁的,怎么闯荡江湖啊?我这布包里面的,当然也是把宝剑了!其实第一天的时候我那时为了抽剑方便把剑柄留在外面,但是你请我到涵剑山庄来,我就把剑柄也包裹进去了。”

“哦?能当灭魂、悬翦之一击的,必然不下于他们的宝剑了?是哪一把宝剑?能否叫我开开眼界?”

“不行,这把剑本来我是要给姑妈的,但是她已经去世,我就要拿回家还给爷爷,爷爷曾经嘱托过我,不要轻易拔剑,因为此剑不能凭空拔出,只要拔出定须有名,非为公理正义不能擅动此剑,更不许我在人前炫耀显露。”

“好,这个规矩好,这才是真正识剑爱剑呢!不过为何到我涵剑山庄就把剑柄包裹起来?莫非怕我们抢你的不成?”

“嘿嘿,我一个弱女子,若你们真抢,我也没法子啊,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且你们涵剑山庄人多势众……”

“越说越不像话了,我们涵剑山庄宝剑虽多,但都是正道得来,不是重金收购就是朋友赠送、江湖之人进献,也有爹爹亲自打听到消息,自己寻来的。枉我一见面就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你却认为我会抢你的剑!哼,再好的剑我也不稀罕!”

“呵,这会儿才有点像大少爷了。我若不是把你当朋友就不会告诉你我身上有宝剑的事情了!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救你!而且,你们涵剑山庄的宝剑难道真的都是买来送来还有自己寻得的?

“当然,前几天我就是得到消息,去寻得的那把泓水剑。对了,你把它扔到哪儿了?”

“你记不记得路过一个大湖?我把它丢进湖里了。”

“我怎么没发现?你什么时候丢的?”

“我早说过,你这个人粗枝大叶的,怎么会注意这种小事?而且你这个人呀,和我一见面就邀请我来你们这里做客,可是连我的底细都不清楚。”

“你不是都告诉我了吗?”

“那你就相信了?”

“是呀!你骗我干嘛?莫非你说的是假话?”

“当然不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你一点不像大门派少主人的样子,一点心机都不长。也就是碰上我,要是别人啊,骗得你团团转!”

“唉,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爹爹疼爱,红姨关心,庄丁敬重。就是同龄玩伴——好像丁大哥,虽然亲厚,但他们总觉得我是主人,心里还是隔着一层,主仆有别在他们心里是抹不去的。虽然爹爹经常差我东奔西走在江湖闯荡,但我知道别人多是看在涵剑山庄这四个字和爹爹的面子,不然真如你所说,我可能早被人骗了。”

“没想到你倒是挺孤独的,但你没想过么?你这涵剑山庄少主的身份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唉,我宁愿不要这身份,这二十多年来我无一日快乐!从小就被爹爹逼着练剑读书,万事要遵从礼法,要守江湖规矩,要给爹爹争光,要记得涵剑山庄的招牌,何尝有一日是属于我自己的?”

“人活于世,大多时间都是身不由己的,所以要看开一点,能让自己快乐就快乐一些吧!”

“嗯,也只有如此了,但是,如果有机会,我真想离开山庄一阵子去闯荡江湖,不用涵剑山庄少主的名字,看看会如何,哈哈!”

“早被人卖了!先不提这个,为何你今日和轩辕断羽动手之时一味闪躲啊?他最后那四剑一式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我闪躲是因为他宝剑威力太大,如果被剑风带到恐怕要如钢刃切过一般。他那四式我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速度太快,我挡了两剑,后两剑实在挡不开了!”

“你错了,是你心里怯了,所以才挡不开,他剑法虽妙,但只因他宝剑厉害,你身法不比他慢,能看到必然能挡到,是你心里先觉得他宝剑锋利时刻想着才挡不到的。况且你何必要挡?你只需挥动你的承影冲他直刺过去,他定然要回剑自救!你只要摒除杂念,就能和宝剑合而为一。”

“也许我从小听爹爹说能催动宝剑,而自己不能,就一直想不明白,所以就愈发的在意此事,一直无法发挥承影的力量。嗯,你说的我明白了,如果再有机会,我定要再和那轩辕断羽比试比试。”

糟糕!我怎能教他如何催动宝剑之力呢?这不是自找麻烦么!算了,先探听一下他家的另外一柄宝剑在哪儿,上次去藏剑楼根本没有发现。

“听说你家的三柄宝剑:含光、承影、宵练都有神力,我只见你带承影,而老庄主配宵练,那含光呢?是在藏剑楼么?”

“含光一直在我祖母那里,藏剑楼是爹爹收集的宝剑所在,但这三把镇派之宝是我家之人带在身上,不过没人知道含光在我祖母那里罢了。”

“是啊,一般人谁会想到老夫人那里去呢!老庄主真是高明!”

“也不是的,祖母说她一直替一个人保存这把剑,我问她,她也不告诉我是谁。”

两人聊了一会儿,芊芊借故离开,回到自己房里。晚饭过后,芊芊从自己屋中的柜子里翻出那套夜行衣。上次芊芊去盗剑,也是用的这套夜行衣,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庄主夫人的故居里面还有夜行衣,而且芊芊穿上就和自己的一样,长短大小正合身,想必那庄主夫人的身材和芊芊也差不多吧。芊芊只等到敲更的打过三更天才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记得穆涵指过老夫人的居所,芊芊运起轻功,几个起落就来到了这个连庄丁都不准随便进入的禁地。芊芊心想,一个老太太,不知道会不会武功,看穆涵说的样子,好像是不会的,但老人睡得极轻,若稍有响动,恐怕就会被惊动,可是不翻箱倒柜,如何找到呢。正踌躇间,忽然听到屋里有人说话,芊芊在门外一矮身,把耳朵贴紧仔细倾听。

“孩子,我们穆家对不起你,你回来吧。”……

“我天天为你念佛,求佛祖保佑你和涵儿。”……

“嫁妆我还给你留着,喏,就在那儿,就在佛像的后面,你怎么也不要了?”……

“剑平,那件事我万万不许!万万不许!”……

过了一会儿,屋内又安静下来了,只有偶尔发出的一两声老妇人的呓语。

呼……吓了我一大跳,这老太太原来有这种癔症,我还以为她未卜先知,知道有人来了呢!什么佛像后面,八成是宝剑,嘿嘿,真是天意如此。芊芊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个小铁片,贴着门缝,把门上的门鼻儿拨开,仔细看了一下四周无人,才提了一口气,轻轻地走进屋内。其实屋子虽然不大,但有三间,正中为大堂,老妇人的卧室和一间空房在两边,而她口中的佛像是在哪儿呢,芊芊借着窗外月光,仔细打量了一番,原来室内并无佛像真身,只有一张佛爷的画像,挂在厅中。芊芊对着画像拜了几拜,心中暗道:佛祖明鉴,弟子为天下苍生免于屠戮,并非为一己之私,才偷盗此剑,此剑到手之后弟子不会自用,也不会变卖,望佛祖宽恕。这才揭开佛像,果真有一柄宝剑,剑鞘上镶有金丝小篆,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一看:两个字——含光。芊芊喜出望外,挂好佛像,才轻轻退了出来,掩上房门,用早就准备好的小线套住门鼻儿,一拉,在外面锁好了屋门,又剪断小线,把两截的断线拉了出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这才转身,刚要往自己的住处去。只听得一声: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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