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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悬翦

芊芊想先去找红姨和荻儿,又想知道尉迟蛟被杀的事情,最后还是回到自己房里等穆涵了。可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快晚饭的时候,穆涵也没来。芊芊正想去找荻儿一起吃饭,没想到这时候穆涵却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什么尉迟老掌门怎么死的?”

“唉,真是惨!尉迟伯伯在家中被人从右肩一剑砍成两截!”

“天呐,这人和尉迟老前辈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不知道,尉迟伯伯人缘一向很好,平素里也没什么仇人,莫说是江湖中人,就是生意上他也是宁可自己亏一点,也不叫别人吃亏,所以在江湖中一向没什么仇人,武林中人也甚是敬仰,但凡比武之类还找他去做评判呢!所以我也搞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那个人武功也真够高的,听说尉迟老前辈武功出神入化,特别是潜龙剑法江湖上少有敌手,即使几大派的掌门也只和他在伯仲之间,而且这潜龙门也是大派,戒备森严,居然能有人潜得进去!”

“嗯,我爹爹也说,此人很不一般,尉迟伯伯是使剑高手,可是据他的家人讲,尉迟伯伯的剑居然不在了,尉迟伯伯以剑法闻名,他那把龙泉宝剑从不离身,想是来人杀死尉迟伯伯之后把他的剑也夺走了。”

“或者说……”芊芊顿了一顿,续道,“如果不是他有这把宝剑,他还不会丧命呢!这把龙泉宝剑是春秋时楚王令欧冶子和干将合铸的,本名龙渊,唐朝时为了避高祖李渊名讳才被称为龙渊。想必尉迟老前辈得到这把剑也费了不少心力,可惜啊……”

“你的意思是……来人与尉迟伯伯无仇,只是为了夺剑?”

“嗯,应该是这样,不然如果有仇的话,大可以毁了潜龙门的生意,或者真有深仇大恨的,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家人眷属。”

“果然,爹爹所想与你一般,爹爹还担心对头并非单纯为了夺得那把龙泉,而真正目标是我们涵剑山庄。毕竟我们涵剑山庄和潜龙门关系非同一般,尉迟伯伯多年来费尽心力帮我家找了不少上古宝剑,爹爹与他也是亲如手足,爹爹说,如今对方就是要先断爹爹的手足……唉,究竟是什么人呢?我们门派虽然可说是大派,但也从来谨言慎行,从不逾矩,大的对头几乎没有啊。莫非……”

“你想说是八剑阁?”

“嗯……”

“也许是,但我觉得他们势力虽大,但是单凭个人修为几乎不可能胜过老庄主,哎呀,不对,那天夜里……”

“嗯,那天夜里爹爹和倪断魂动手时大占上风,可是她突然大发神威,宝剑红光大盛,这个事情以前从来没见过,也许他们掌握了操纵那八把宝剑的能力,所以就想向我们挑战。”

“确有可能。那你们现在如何打算?”

“不管怎么说,尉迟伯伯和爹爹交情非同一般,出了如此大事,爹爹定要亲自去一趟潜龙门了,一是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二是召集武林同道,撒下英雄帖,大家一起帮尉迟伯伯讨回公道。”

“老庄主这时候去尉迟家,会不会有点太危险了?毕竟对方在暗处,老庄主身在明处啊!况且如果老庄主走了,这里岂不是一片空虚,万一对方直接来这里找麻烦怎么办?”

“你就如此瞧不起我么?若是敌人来了,自然有我。虽然未必能当那邪剑之一击,但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

“谁说你无能了,我是担心那对头来了,如果真是八剑阁,他们一起来,慢说是你,说句得罪的话,就是老庄主在,恐怕也对付不了八把发了威的宝剑啊!所以老庄主这时出门也很危险的。”

“这……毕竟武林当中,侠义为先,即便有危险也不能违背道义。”

芊芊心想:傻小子,就凭你,现在别说八剑阁八柄宝剑,就是一个倪老六来了你也不是对手,毕竟你还没能掌握宝剑之力,除非我帮你。

“芊芊?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是担心你和老庄主的安危。”

“呵呵,没什么,生死有命,再说我涵剑山庄怕过谁来?大不了一死,也不要担惊受怕的!”

“好,不愧是少庄主,有此豪气,真是虎父无犬子,涵剑山庄大名真是名不虚传!”

“呵呵,你又叫我少庄主了,不是说好大家互称姓名么!其实你也不用担心,爹爹也能催动宝剑之力!”

“哦?如此说来,就不怕那倪断魂了!除非他们几人齐上。”

“嗯,他们八剑阁别的不说,就是面子看得很重,如果爹爹光明正大地去潜龙门,他们就是要找麻烦,也断然会顾及身份,不会倚多为胜的,况且他们八个人勾心斗角,只是貌似和气罢了,未必能一起下山。”

“老庄主既然能掌握宝剑之力,为什么你不能,老庄主没有教你么?”

“不是,爹爹说,要想真正操动宝剑,人要和剑合而为一,心中要无杂念才行,特别是宝剑能随人的情绪起伏发挥威力,当年爹爹说,他也不知道宝剑能有如许的威力,他也是有一次陷于绝境中以为走投无路,想不到心境与宝剑相合,发挥出来了宝剑的威力,这才平安逃过一劫,从此爹爹就发誓要收集全天下的宝剑了。”

“原来如此,那是所有宝剑都能有这么神奇么?”

“不,只有一些有此神力,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家传的三把宝剑以及八剑阁的宝剑,还有尉迟伯伯的宝剑都有神力蕴藏其中。爹爹也一直在想,什么样的宝剑能催动什么样的不能,这也是爹爹要收集天下宝剑的原因。

哼哼,那老家伙哪儿知道,这剑只有欧冶子和干将师徒一脉铸造的才有此神力,寻常宝剑即便切金断玉也是惘然。只不过他家家传三把宝剑成于商朝,乃欧冶子先辈之人所铸,他们却不知道罢了。芊芊想到此,明知故问道:“那老庄主发现什么规律了没?”

“嗯,爹爹说,好似只有铸剑大师欧冶子一脉铸造的宝剑能有此神力,但欧冶子传人自从干将之后就绝少现于世,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他们又铸剑了没有就更无人得知了。爹爹说家中三把宝剑虽出自商朝,但有此神力不知是否和欧冶子老前辈有什么关系。因为武林中人如有宝刀宝剑,一般都是随身佩带,和人动起手来,必定使用,以占上风,所幸没有听说有人能催动宝剑之力的。没想到这八剑阁……”穆涵说着摇了摇头,“他们平日就专横跋扈,这下如虎添翼,看来也没什么人能制得住他们了。”

“听你一说,倒真觉得事情非同小可。老庄主打算何时动身?”

“爹爹明天一早就走,带上几个功夫最好的徒弟,教我在家看守门派,处理庄上事务。”

“你说你还有事情向我请教,这请教二字可不敢当,有什么吩咐就说吧!”

“嗯,其实你救我一命,我本想好好报答,但你亲人已有下落,其他也无所求,看你平日行事也非贪恋金钱俗物之人。所以想留你盘桓几日,喝酒下棋,谈书论剑,顺便游览这附近山川的风光,好尽地主之宜。但当下大敌当前,留你在我家恐有危险,万一有所差池,我岂不是对不起你,所以现下我不再留你,你去留随意吧,但若是今后有用得到我涵剑山庄和我穆涵之时,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芊芊见穆涵这几句话说得诚恳,心中感动,不禁说道:“我并不图你报答,只不过看你这人嫉恶如仇、心地善良才想帮你的。现在涵剑山庄确实前途未明,老庄主既然外出,山庄所有大小事情都要你一人承担了,但我恐怕那八剑阁若真来滋事,庄上客人和门人弟子也不是对手。虽然我功夫不是很高,但不是我夸口,本姑娘的功夫也不算低,若然真有事情,也能帮上你的忙。所以我决定留下,等老庄主回来我再离去。你不会赶我走吧?”

“不,当然不会,只是……要你涉险……”

“好啦,瞧你说的,刚才还豪气冲天说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呢,这会儿说得好像涵剑山庄要一夜覆灭了似的。涵剑山庄多大的名头,即使真有人捣乱,也要掂量掂量的。”

“呵呵,说得是。如此我要多谢你啦!”

“不用谢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大少爷,能不能施舍一顿饭啊!”

“有有有,吃什么有什么。”

“什么都有么?我要千年的人参万年的雪!”

“好,我这就给你挖去!”

“哈哈哈。”

当天夜里,芊芊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这到底是谁干的?真是八剑阁么?似乎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了,但总觉得哪儿不对似的,若是武林中其他名宿高手,也想不出有谁能练到如此功夫的,并没杀一个其他的人,就直接杀死了尉迟蛟,而且一剑就解决了。尉迟蛟是老江湖了,武功也高,难道能毫无防备?太蹊跷了。穆剑平这老家伙,居然能推出宝剑神力必和欧冶子一脉有关,真是不简单,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他去看也好,若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正好,他们要能夺回龙泉就省了我一番功夫。

第二天一早,穆老庄主带领最得力的几个徒弟匆匆离开山庄,循着大路,直奔潜龙门。穆涵众人送走老庄主,纷纷回转各自的位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想到还不到中午,就有人来庄上寻事了。

得到庄丁的禀报,穆涵匆匆出门迎接这位不速之客。到得山门抬眼一看,可不正是八剑阁的人。来的正是倪断魂的师兄,八剑阁排行第四的轩辕断羽。要说这轩辕断羽是八剑阁里唯一算得有些学识的人,原先是一介书生,半路习武,想不到因为根骨奇佳,人又聪明,就从他师父那里学到了一身本事,虽然人是排行第四,但是实际武功仅次于他们的大师兄纪断光一人而已。而且此人行事也是八剑阁最尊礼法的一位,所以穆涵不敢怠慢,作了一揖,依晚辈之礼见过之后,又客套了几句才把轩辕断羽请进会客厅。

这轩辕断羽也不客气,坐在堂上也不说话,左右打量,神色甚是轻慢。穆涵心中微微有气,心想我只不过是敬重你是个前辈才对你客气几分,居然到我涵剑山庄耍起威风来了。都说轩辕断羽为人素尊礼法,今日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不知四阁主来敝庄有何贵干?”

“叫施平出来,他勾引了我们派中弟子,还不赶快出来认罪?”

“呵呵,四阁主此言差矣,施大哥和菱秀姑娘乃两情相悦,何罪之有?再说菱秀姑娘出于自愿,岂能赖到施大哥的头上?”

“哼哼,我派一向家教很严,若不是他勾引,菱秀岂能随他私奔?废话少说!叫他出来吧!”

“不巧得很,施大哥随家父外出了,今日才走,想必不会很快回来,劳四阁主白跑一趟了。送客!”

“呵呵,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啊!那我要见我们八剑阁的人,菱秀,你叫她出来!”

“菱秀姑娘既然已经跟随施大哥,也就算是我涵剑山庄的人了,怎么能随便听别人之言呢?”

“哼,她是我六师妹的丫头,知道不少我派之事,我有一些话要跟她说,说完即走,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这……好吧,去把菱秀姑娘找来。”穆涵心想,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如果硬是不同意,眼下恐怕轩辕断羽不会轻易退去。

过了不一会儿,菱秀和荻儿还有芊芊一起来到大厅站在一旁。菱秀见了四阁主,好像甚是害怕。芊芊拉着她的手,使劲握了一下,菱秀这才定了定神,说道:“见过四师伯。”

“菱秀,今天我来是要问你一句,你是否不要你师父了要跟那个施平在一起?”

“不错,我并非不要师父,而是确实因为施大哥待我很好,我已决定把终身托付于他。但四师伯请放心,对于派中大事,我是不会对任何人透露的,绝不背叛师门,若违此言,天打雷劈。”

“哼哼,你随口发誓,谁能相信,再说这么多天恐怕你已经说了不少了。我看趁你没说完,不如你就跟我回去吧。”说时迟那时快,语音平和的轩辕断羽毫无征兆地突然一下,一把抓向菱秀。

芊芊眼疾手快,把菱秀往后一扯,抬手就是一掌。轩辕断羽一击不中,避开芊芊一掌,瞬时回到刚才所站的位置,竟似没有动过,真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芊芊心想,这老四看上去好似个读书的酸儒,没想到功夫如此了得。

这时候周围早有家丁抽剑拔刀,把轩辕断羽围了起来。只听轩辕断羽一声冷笑,缓缓从背后拔出一剑。只见此剑颜色青黑,闪着耀眼蓝光。芊芊一见,心说不好,这轩辕断羽用的正是当初越王请巫人用白牛白马祭祀昆吾之神而成的八柄宝剑之一的悬翦。剑如其名,悬在当空如利剪,据说飞鸟在天空飞过,皆被剑气斩为几截。若是轩辕老四能催动此剑真正力量,恐怕庄上无人能敌。但既然倪断魂都可以催动灭魂剑之力,这八剑阁功夫第二的轩辕断羽岂能……

芊芊还没想好对策,只见几个庄丁不知死活,上前挺剑便刺,这轩辕断羽根本站在当地不动,直到剑到身前,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段,只见青光激荡,眼前几名庄丁连剑带人被劈成几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当地。吓得荻儿尖叫一声躲在芊芊身后。

只见一人飞身而起,空中拔剑,如鹰隼一般凌空扑击,人到剑至,直取轩辕断羽。

“是啦,早该动手,我也看看涵剑山庄家传的疾电追风剑法如何了得!”

动手之人正是穆涵,只见他身法奇快,若看地上剑影,好似有无数把剑一般。剑越使越疾,只见一团剑气把轩辕断羽包裹其中。再看那轩辕断羽,不慌不忙,或挡或架,兀自好整以暇地,好似在伸量穆涵的剑法一般。

“不错不错,少年人能有如此功夫也算了得了。”

“哼,为老不尊!岂容你到我涵剑山庄撒野!”

“好,杀了你穆老头定然不与我干休,今天我给你留点记号,也叫你一辈子记得曾败在我轩辕断羽手下。”说着,轩辕断羽不再一味躲闪挡架,手中剑青光大盛,这才转守为攻,只见悬翦宝剑,隐隐发出一股青气,剑气到处,大厅的柱子和桌椅上都被划伤。穆涵左挡右架,眼见情势与刚才不同,剑气到处,必须趋避,登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好,就留下你两条胳膊叫你今生无法用剑吧!”轩辕断羽一边说,手中剑剑势大盛,四招合成一式,穆涵只能挡下刺向头腹两剑,但后两招更比前招快数倍,几乎两剑同时分砍左右两臂,眼见这两条胳膊是不保了。

穆涵心中一痛,想不到我今生再也无法使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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