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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疯美男

洗完澡上了床,我就拿出手机给柳清和发信息。“你知道吗?李云庆和杨瑞去非洲了。今天我看见李云庆了,穿的可利整了,那身衣服我敢说,肯定是杨瑞给他买的,他告诉我他要走了,可就是不说要去哪儿,跟谁去。闹了半天是去非洲,还是跟杨瑞一起去。你都想不到啊,他们俩居然会搅到一块去,你知道吗?他们俩其实是在搞对象呢,三叔都看见过他们俩在大野地里又搂又抱来着。”柳清和肯定不会回答我的,他这会儿一准儿在外面应酬或者玩呢,没功夫看手机。

“真想象不出来,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俩人该怎么过日子呢?这是正常的事儿吗?在一起吃饭还行,可睡觉时候怎么办呢?两个男人搂在一起能得劲儿吗?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他们是咋干那事儿的?哈哈——

我写呀发呀,正起劲儿呢,突然柳清和回了个信息。

“别胡说了。我正忙着呢,一会儿再聊。”

嗬,他今天回我的话倒挺痛快的呀,我知道他每天的这个时候肯定不会闲着,压根就没指望他回答我。可想而知,他其实每次都是及时看见了我的信息,只是不想理我罢了。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沮丧得要命。

仅仅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星期,北京那边就打来了电话,告知家里这边柳清和生病了,让这边家里赶快去人。我还在稻田里穿着水靴,戴着头巾、草帽,胳膊上箍着套袖,全副武装地在泥了拐杖的稻田里走来走去地伺弄着秧苗,把压倒的苗扶正,秧苗少了的地方再插上几根,就这时候,手机响了,是三爷爷急促的声音。“美丽,你赶紧回来。”

“啥事儿呀?这里活还没干完呢。”

“别干活了,你赶紧回来吧,有急事。”三爷爷很着急地说。

我忙把秧苗归弄好,跟开播种机的师傅打了声招呼就往家赶。到了家,三爷爷在堂屋里已经穿好了衣服等我呢。

“你赶紧洗把脸,换衣服。”

“咋回事儿呀?这么着急?”

“清和生病了,咱们得赶紧去看看。老婆子,家里事儿你给我照应着啊。还有你做饭时用点心,别老给大伙吃得太孬了,每顿都得弄两个有肉的菜。别到时候惹得大家伙不高兴,该不给你好好干活了。”三奶奶忙哼哈地答应着。

“坐几点的车呀?”我边换鞋边问。

“下午一、两点多钟的火车。”

“嗬。这都快晌午了。”确实不能再耽搁了。我急忙忙回家洗脸换衣服,连挑一下衣服的功夫都没有,随便抓了几件看得见的衣服套上了。这可是去见柳清和呀,还是去祖国的首都北京,怎么也得穿得像回事儿点呀,可三爷爷催得太紧,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他还告诉我别忘了把存折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我忙忙活活抓几件衣服塞到帆布兜子里,就出门了。走到大马路上等了好久才看见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还是被我们拦下了,许诺给司机多加钱,司机才答应拉我们去车站。紧忙慢赶总算赶上了火车。好在不是旅游季节,买票上车都挺顺溜的。车上人也不多,上车就有座位。等到车也开了,人也坐定了,我才有机会和三爷爷说话。

“姥爷,那边是谁来的电话?是怎么说的?清和哥是什么病啊?”我刚落座就问道。

“好像是他们拍电视剧的人,用清和的手机打来的电话。什么病我也不清楚,光是说病来的挺急。”

“严重不严重啊?”

“你不用问我,具体是啥情况,到那儿就知道了。”三爷爷显然不想多说。

我见问不出啥来,也就闭了嘴。用我的笨心思去想,从柳清和这个病犯的时间点来看,估计肯定跟杨瑞脱不了干系。杨瑞带着李云庆走了,这件事肯定会刺激到柳清和。不说他们俩这一去是不是从此音信渺茫,就算过个一年半载地他们还回来,对于柳清和来说,也同样意味着他是被杨瑞甩了。那么孤傲又自视甚高的他,怎么可能受得了?加上我那天在微信里和他说的话,也肯定刺激到了他。他脆弱的小心脏这几天不知道该有多难受,多嫉妒呢。可就算这样,他也未免太脆弱了吧?还因为这个事儿就生病了?也许还因此住院了,因为电话是别人用他的手机打来的,那么就应该是在他病得不能照顾自己的情况下,别人才会给他的家人打电话。

我应该说是他用情太深,还是说他是个巨婴,他人虽然已经成年了,可思想和心态可能还未成熟呢,这么一点打击就承受不了了。

我和三爷爷半夜两点左右到的北京,果然是首都啊,连后半夜都热闹非凡。一出车站,就见大广场上到处都有汽车和人在来来往往,无数高耸入云的大楼灯火辉煌,人声,车声不绝于耳,让人完全不能相信这居然是在本该是万籁俱寂的夜里。使得俺们这两个在宁静的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的村子里呆惯了的人,看哪儿都感觉眼花缭乱。三爷爷那么精明的人,到了这里也变得迟钝又没见识了,他愣怔地东瞧西看,两个眼睛已经不够用了。

“咱们往哪儿去呀?姥爷你有地址吗?”

“地址?啊,对,对,我是有地址的,叫什么医院来着?”三爷爷说着就在兜里一通翻找。可越是着急越找不着,老头子急得脑门子上都出了汗。终于在裤子兜里翻出一张纸来,总算知道了地方。我们这才急慌慌地来到排了一大溜出租车的道边,钻进一辆出租车上了路。北京城真的太大了,光溜溜的大马路,亮如白昼的街景,夜游神一样的人们这么多。竟然还有不少在半夜营业的商家,饭店什么的,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这热闹的景象真是让人目不暇接。难怪柳清和对农村生活不屑一顾呢,我要是来到了这么繁华的北京城,我肯定也不想走啊。

很快就到了医院,医院大厅竟然也有很多人,尤其一楼的挂号地方,人更多。我们打听着到了后面住院部,又跟护士打听到柳清和的病房,只是这个大医院规矩太多,此时不允许我们探视。那就等着吧,反正知道人在哪儿就安心多了。这一番折腾后离天亮也不远了。我和三爷爷就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等天亮。

天亮后,柳清和妈妈的电话也打来了,原来她也在往北京赶着,此时正在路上。看来这人真得照顾好自己,不然一旦生病得折腾多少人啊?

好不容易终于被允许去见柳清和了。我们坐着电梯上了十六楼,十六楼里还有左一个区,右一个区的,让人眼花缭乱,好在有护士帮忙,终于进了一间病房,看见了躺在门边床位的柳清和。就见他闭目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眶上有明显的黑眼圈,圆润的脸蛋不见了,瘦得脸上都出现了坑洼,身子被被子盖着看不出什么变化,脸蛋可是大变样了,虽然五官还是那么好看,但看着像是有出气没进气似的,安静得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以前那飒爽又活泼的精神头没有了。

“清和哥。”我叫了一声就一步跨了过去。待站到床边却发现柳清和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闭着眼睛睡着。这时旁边床上的一个人说话了。“他被打了催眠针了,一时半会醒不了,你们是他什么人啊?”

“我们是他家里人。”三爷爷抢先说道。“他是啥时候来的医院?大夫说他是啥病没有?”

“这个,你还是去问问看护他的人吧,我也不太清楚。”

“那看护上哪儿去了?”

“他可能吃饭去了。”

我和三爷爷都感到很气愤,一看便知,清和哥在遭受怎样的待遇,看护竟然擅自离岗了。并且这个时间本应该是给病人洗漱,或者吃饭的时间,他却不管病人,自己先吃饭去了。什么人呢?

三爷爷果然精明,他让我守着柳清和,他自己去找大夫打听病情去了。我坐在床沿边目不转睛地看柳清和。他的眉眼多么清秀啊,即使素面朝天也非常迷人,惟一美中不足的是稍微下撇的嘴角,这会儿他睡着了还在紧闭着嘴角,从我的角度看上去越发显得嘴巴下撇的弧度大。我虽不懂面相学,但我听我奶奶说过,长这样的相貌其实是苦相,就是说这个人一辈子比较不顺,即使他出身很好,财富很多,不愁吃不愁穿他也不会快乐的意思。柳清和会不会是这样的人呢?我当然看不到他的未来会是怎么样,但是从眼前来看,他有太多使他快乐不起来的因素了。首先他没能娶上一个让他心满意足的女人,其次他喜欢的人又不要他了,而且人家还远走高飞了,以后可能连面都见不着了。这些事儿说起来是够沮丧的了,但我总觉得一个大男人为这些事儿生病也太不值得了,那得心眼小到什么程度了呀?

左等右等柳清和也不醒,三爷爷也不回来。我们带来的早餐恐怕已经凉了,我真想把柳清和弄醒。就在我跃跃欲试的时候,看护柳清和的人回来了。这个人能有三四十岁,长的尖嘴猴腮的,个子倒挺高,看着轻飘飘的,走路摇来晃去的。

“你是哪位呀?”见我坐在病床上,他张嘴就问。

“我是他的家人。”我朝柳清和努了努嘴。

“哎呀,谢天谢地,你们家可算来人了。”这个人立刻说道。“那我把事情跟你们交待一下,我就得走了。”

我见状忙把他请到门外,我得问问他,我们家清和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是剧组派我来看护他的。哪里是他花钱请的看护呀?他哪儿有那个钱呀?”这个人轻蔑地撇着嘴。

“他得了什么病?是在你们剧组里生病的吗?”

“他的病跟剧组可没关系啊。白天他还好好的呢,晚上突然就发病了,把他出租屋里的东西差不多都从楼上扔下去了,那可是六楼啊,虽然没砸到人,那也不行啊。”

“他为什么要把东西扔下去啊?他怎么了?”

“他呀。”这个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好像是得了精神分裂症了。”

“啊?”我吓得嘴都合不上了。我想过多少可能性,就是万万想不到柳清和会得精神病。

“他的笔记本电脑,他的书本和衣服细软,只要是能扔下去的东西都被他扔楼下去了,幸亏那房子窗户上有铁栏杆,不然他自己都能跳下去。”

“啊?”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我差一点就见不着我的清和哥哥了,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可能会得精神病啊?

“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他好不央的咋能得这个病?”

“也是他自己心眼太小了,不就是被换角了吗?多大的事儿呀?不演就不演呗,至于气成那样吗?”

“这不还是你们剧组造成的吗?是你们把他害成这样的!你们剧组得负责!”我气愤地说。

“你这么说就不讲理了。要不是我们天天看着他,管着他,他现在说不定早就没了。你们家都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啊?”我又愣怔地说不出话来了。

“那被换角的人多了,谁也没像他这样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男子汉大丈夫干什么不行啊?非得一颗树上吊死?”

看护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更像是终于逃离了一个棘手的任务似的,走得飞快,好像生怕走慢一步又会被人家喊回来接着受罪一样。

我依三爷爷的吩咐去住院部交了费,柳清和欠医院近两万元,不交钱就不会有下一步的治疗。三爷爷完全没有自己去给外孙子花钱的意思,当然我也不怪他,毕竟我和柳清和已经结婚了,我为他花钱是应该的,而且,他有医疗保险,将来也会报销一部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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