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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离别

柳清和的父母在婚礼的第二天就回家了。我们开始过起所谓的新婚蜜月。头几天就是来回去三爷爷家吃饭度过的。依我的意思,我们俩可以出门去旅行玩玩,就算不去远的大城市玩,附近的温泉旅馆总可以去吧,可柳清和却哪里也不想去,无奈我们只能把大好的蜜月时光都丢在这闭塞的乡村里了。我想,他之所以不愿意出门去玩,大概是因为杨瑞还在这里吧?杨瑞这个家伙为什么还赖在这里不走呢?他倒没有缠着柳清和不放,大多数时间都是找李云庆玩,他们俩每天都能弄几条鲜鱼,或者兔子野鸡什么的回来,可他不走,柳清和就不会张罗去任何地方玩。

大概半个月左右,柳清和说,他要回北京了,那边的剧组已经给他来过电话了。我跟三爷爷一说,他老人家就立刻带着我去了银行,以我的名字办了一张卡,里面存有一百万。虽然不是一折一卡的形式,可他老人家说了,这个卡因为是我的名字办的,所以回头就可以办理挂失,柳清和一样拿不走钱。哎呀妈呀,我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亲密接触,我真的不想欺骗柳清和。比起钱财上的损失来,我觉得我和柳清和的感情更重要。只要能让他开心,钱财的损失不算什么。可三爷爷坚决不同意我的想法。

“你是没过过苦日子,你不知道一个大钱难倒英雄汉是什么滋味。这个钱你们哪怕拿着去出国旅游我都没意见,毕竟是玩着了,吃着了,见过世面了,不算白瞎。可扔在那个什么演员的事情上面,屁用都没有。我不能由着你们胡花乱造,随便霍霍钱。这事儿你就听我的没错。别怕,以后清和就算知道了,你只要说是我的主意,他再不高兴也得认了。”

“可这么一来,清和哥会怎么看我呢?我们俩现在刚刚好了一点。”

“美丽呀,你不能好的坏的什么都依着他。再说了,你这次给他出钱了,下次他还跟你要,你怎么办?你的那些钱也就刚刚够你们俩花一辈子的,要照这么花下去,半辈子都不够用。等以后没钱了,你怎么活?”

三爷爷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我其实也看到了这一步。把这么多钱给柳清和我也肉疼。如果这个钱就当作是送给他的结婚礼金也还说得过去,交给他,任由他怎么花用都可以,可他就这么拿去白送给别人,怎么想都不合算。

“那清和哥要是因为这个事儿跟我闹离婚,您可得帮着我。”

“不会的。我看出来了,你们俩这阵子相处的挺好。看不出来,你还怪有招的。到时候咱们都好好跟他解释解释,多顺情说好话,多哄哄他。保准没事儿。”三爷爷哑着嗓子说,并裂开干巴嘴唇笑了,露出了一口稀疏的黄牙。

柳清和临走的头天晚上,我把卡给了柳清和,并和他一起在网上银行查看了卡上钱的数目。柳清和明显地兴奋不已。他肯定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数目的钱吧?他虽然一直追求高品质的生活,可他挣来的钱实在有限。尽管他父母都是国企职工,从小就没让他有过拮据的生活,但也仅仅是保障了他的基本需求而已,想随心所欲地花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一百万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多的钱,并且还是可以由他来自由支配、使用的钱。

“美丽,你太好了。”柳清和激动地一把抱住了我。接下来的一整晚,他都对我特别殷勤,可以说是使出了全身的解数来讨我的欢心。这是我花了一百万才得来的服务,当然物有所值了。只是一想到日后柳清和要是看到卡里一毛钱都没有的时候的表情,我就心虚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对于他如此难得的殷勤表现,我没法不半推半就,畏首畏尾的,把本来很香艳魅惑的千年都难得遇到的一幕好剧给弄得大打折扣并索然无味了。

柳清和真的是个妙极了的人,他不止漂亮得让人心醉神迷,他更不是一个床上小白呢。我敢说,他以前肯定有过丰富的性经验,因为他甚至比我这个女人还要了解女人的感受。这一晚他不再是新婚之夜的那个被动接受的人,转而变成了一个高超的指挥者和行动者。让我真的别开生面、受益匪浅。他周身都散发出了诱人的男性荷尔蒙,强壮又进攻力十足。他的呼吸和气味我听了、闻了,都感到通体舒畅,心旌摇荡;他的技巧更是我这个土包子从来都想象不出来的。总之,我觉得这一百万花的值!

我沉没在他的怀抱和爱抚里,就像在太空中遨游,幸福得摸不着边际,更快乐得无边无际。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对我的母亲产生了感激之情。想一想啊,如果没有她辛苦生下我,我怎么可能有机会来到人世间;如果不来到人世间,我又怎么可能有享受到如此幸福的一天?生而为人的快乐,不就是这千金难换的一刻吗?为了这一刻,花多少钱都值得。

“清和哥,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我趴在微闭着一双美目的柳清和旁边,低声又真挚地说。我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没有他的世界,已经是不能呼吸,不能生存的了。

“别说傻话了,睡觉吧,我好累。”柳清和喃喃地嘟囔着,只一眨眼功夫,他就沉沉睡去了。我在黑暗里紧紧贴着他,轻轻抚摸着他,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一直到天亮都没合眼。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去时,身边的柳清和动了起来。我睁开眼睛,看见房间里的家什在晨曦中现出朦胧的影子。红色窗帘把房间里的一切都染红了。我旁边的柳清和的脸蛋上也泛着微弱又温柔的红光。

“清和哥,我不让你走!”我猛地抱住了柳清和,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同时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我从来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女人,可这一切都是我的真情流露,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他。“你带我走吧,我也要跟你去北京。”

“美丽你怎么又变卦了?咱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柳清和轻轻推着我,语气里有一丝不耐烦的意味。

“我一分钟都不想离开你。”我边哭边说。

“我知道,我也一样舍不得你。但是,我在外面有很多事要做,根本没有时间陪你。”

“我不用你陪,我就在家里等着你就行。”

“我在那边租的房子很不方便,你何必去遭那个罪?再说,我没事儿时候就会回来看你的。别闹了,快起来吧,时候不早了。”他不由分说地就起了床,急忙忙地穿衣洗漱。睡在三楼的杨瑞也起来了,并过来喊柳清和。他们两个今天要一起动身回北京。就连李云庆都一早就过来了。李云庆也和杨瑞依依惜别的,他们两个人看上去也相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了。

“别哭了,宝贝。我答应你,一定经常回来看你。”柳清和伸手为我抹着泪珠。

“我不,我就要跟你走。”我像个孩子似的固执,哭得稀里哗啦的。

“那你也得等我把那边的房子租好了才能接你去呀。”柳清和耐心地哄着我。

“哎呦,这怎么还哭了?看不出来美丽还挺会撒娇的呢。”杨瑞一边往汽车后备箱里装东西,一边打趣我说。“原来的那个美丽跟个假小子差不多,想不到现在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娇滴滴的,一掐就能出水的小女人了。哎呦,我今儿可算是开眼了。爱情的魔力果然厉害呀。”

“等赶明个你娶了媳妇也一样。”李云庆一手提着一个包走过来说。

“我可不找那玩意儿,太麻烦了。清和以后恐怕连自由都没有了,没劲儿。”杨瑞不屑地说。

“有了媳妇还要啥自由?”李云庆说。

“那你咋不赶紧娶个媳妇呢?”

“我不着急。”李云庆见话头转到自己身上,忙打了个茬跑走了。

杨瑞的车先开动了,随后柳清和也启动了车。我一直跟在车后面走,心里难受得翻江倒海的。

流水落花春去也,痴心几度寻觅。万种柔情何所寄,无言空对千里。我不是诗人,更不懂诗,但我想诗词一定是人在百感交集时情怀由衷的产物。

我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心力交瘁,难过得要死要活的,百感交集的眼泪,落个不停。今儿我才明白呀,爱情原来也是个能杀人的东西呢,难怪在网上时不时地就看见有人为情赴死的新闻。那失去心中所爱的锥心痛苦,真不是假的。我和柳清和还仅仅是短暂的分别,就已经让我死了一半了,如果是完全的失去他,我觉得自己肯定活不成了。

我还沉浸在悲伤里的时候,三爷爷已经凑到了我身边来。

“别哭了,他又不是走了不回来了,哭啥哭?赶紧回家去把你的身份证什么的证件都带上,咱们现在就去城里。”他低声说。

“去城里嘎哈呀?”我被他闹愣了。

“这傻丫头。你忘了咱们商量好的事儿了?”三爷爷急切地看着我。

“哦,是这个呀?”我不屑地把脸扭向一边。“我现在不准备去挂失了。这个钱我就当给清和哥了。”

“你个傻丫头啊。这可是白花花的一百万哪。”三爷爷一激动居然放大了声音,说罢他赶忙看了看左右,确定跟前没有人,他才放下心来。“你怎么好不央的又变卦了?我是咋跟你说的?你怎么全忘了?”

“只要能让清和哥高兴,我就当这一百万块钱丢了。”

“你丢得起,我可丢不起。这个钱你要是不要,就放在我这里。我看你们俩早晚不等,迟早会把手里的钱都败光了。”三爷爷气得瞪起了浑浊的眼珠子,辛亏他没留长胡子,否则胡子都得气得飞起来。

“我和清和哥,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我愿意为他花钱,花多少我都不心疼。”我梗着脖子说。

“哎呦,这丫头咋这么虎啊?”三爷爷气得直拍大腿。“就因为你们是一家人了,你更得为你们的以后着想啊。要是你们把钱都霍霍没了,他以后不得跟你过苦日子吗?到那时候你们啥啥没有,吃着上顿,愁着下顿的,你说是你好受,还是他好受?”

“这个——”我承认三爷爷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我还是很犹豫。“我要是真听你的这么做了,就等于伤了我和清和哥的感情。也许我们俩还会因为这事儿分手呢。”

“不会的,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包在你三爷爷……不,包在你姥爷我身上了。我会告诉他,这个事儿都是我让这么做的,没你什么事儿。他将来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

“那,那也用不着这么急呀。清和哥刚刚才走。”我有点活了心。

“不急行吗?他要是到了北京就把钱给了人家怎么办?那不就说什么都晚了吗?所以事不宜迟,你赶紧地吧。”三爷爷不由分说地催促着我。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听了三爷爷的话,磨磨蹭蹭地往家走。这一道上,心里面有两个我正在激烈地打架呢。一个我在说:“可不能这么干哪,这样做了,以后还怎么见柳清和呀?”另一个我却在说:“这一百万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打了水漂啊。你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你这一辈子可就指着这些钱活着呢。柳清和将来能成你的依靠吗?你将来靠的还不是你自己的这点钱?”一个我又说道:“你这是在骗人呢,而且骗的还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你就不想想,你们以后怎么相处?弄不好,他非得和你离婚不可。你觉得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另一个我又说了:“你以为人家跟你睡了几个晚上,就铁定是你的人了?人家这一走就指不定是谁的人了。哼哼,你还当现在是过去的社会吗?结了婚就是一辈子了吗?人家随时随地都可能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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