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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情哥回来了

我从小就不喜欢接触人,所以在哪里也没有朋友,何况,同龄的女孩子们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哪儿有像我这样成天在家闲逛的?柳清和说的对,要自己给自己找事干,我于是去报名学一些课程。我挑了好几天,选中了一个绘画班,那是给一些想上艺术学校的高中生办的班。老师在一个居民小区里租的房子,每天下午去学。看着全是比自己小很多的同学,我心里老别扭了。他们都是为了考学去学绘画,我漫无目的,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比起干别的来,我还是比较喜欢绘画的,就硬着头皮跟着学下去了。

除了绘画,我还在老年大学里报了个古筝班,这下更绝了,在一群沟壑纵横的老男人,老女人中间叮叮当当地弹奏古筝,看着大家投来的异样的目光,我觉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在增长。我实在是为了填补自己的空闲时间才来学古筝的,因为只有这个地方是白天授课。

我的心当然不在这些学习技能上,画的、弹的都不好,好在人家老师也没想要认真培养我,对我学的如何完全没有意见。

我最苦恼的,就是自己吃零食的习惯着实难改。嗑瓜子嗑得牙都出现了大缝子,体重肯定也在飙升。每回对着镜子时,我都更加的不喜欢自己。“看看你这个样子,柳清和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柳清和总是在我不和他说话时就联系我一下,当我又燃起对他的热情时,他便又没动静了。而当我不怎么和他说话时,他便又发来几句话。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反反复复,不冷不热,丝毫没有进展。

感谢我要忙的这些事儿,让我不那么孤寂难熬。我专心于绘画和古筝,把自己的时间差不多填满了。加上还有每个月那几次学开车,时间也就不那么难打发了。

眨眼间,天气就暖和了,三月底的一天,柳清和又回来了。我听到消息就急忙忙赶回村里。当然是打车回去的,我的开车技术还不行,再说驾照还没到手。

我在柳清和的越野车旁边下了车,踌躇着推开三爷爷家的院子门。对柳清和我既想念,又生分,见了面真不知道和他说点什么好。

李云庆正在院子里杀鸡,露出两条黝黑粗壮的胳膊,那上面还溅上了血点,他正握着垂死的大公鸡在往放在地上的碗里滴鸡血。他脚下的地垄上还汪着一滩血,手里的大公鸡可怜地被扭着脖子,已经停止了扑腾。

“美丽来了。”他笑着跟我打招呼,黝黑的脸蛋看着既健康又活泼,很是可爱。他其实是一块被灰尘蒙蔽的美玉,他那俊气的眉眼和整齐的牙齿都很耐看,就是那被太阳晒得黢黑的皮肤把他的容貌给耽误了。他的性格也很好,很能干能吃苦,他是很懂事明理的一个人,如果没有柳清和,也许我会喜欢上李云庆的。呵呵。

“杀鸡呢?”我也笑着说。

“是啊,清和哥来了,在屋里呢。”李云庆向上屋努了努嘴。

“那我进去了,你忙吧。”

推开门再掀开门帘,就见柳清和正坐在炕沿边看手机。抬头见了我,立刻咧嘴一笑并站起身来。我感觉眼前仿佛一亮。这人和人之间就是有差别啊,看见如此明媚漂亮的柳清和,李云庆立刻就被衬得暗淡无光了。只见柳清和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貌出众,衣着笔挺,优雅动人。

“美丽,你这一向可好?”他声音轻柔地说。

见到这样的美人儿,再听见他柔美磁性的声音,谁能不动心呢?“清和哥,你终于回来了。我都要想死你了。”我也不知道我咋变得这么大胆了?从来都不会撒娇的我,怎么见了柳清和就自然而然地想说点出格的话来呢?也许是他的随和纵容了我,他从来不会对人冷言冷语地说话,所以给了我冒犯他的胆量。这句话是我坐出租车这一道上反复在心里掂量的话,我在心里已经练习好几遍了,为了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我几乎要对着手机看口型了。只是可能我的话语和表情还是做的不到位、不连贯,互相不搭配,所以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看柳清和的表情,他好像丝毫不为所动,但也没有表示出别扭和不满。他的礼貌周全真的令人佩服。而我想象中、渴望中的情人间热烈的拥抱和亲吻更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现在别说拥抱亲吻了,他就连拉一下我的手都不肯呢。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像是在路上偶尔遇上的同事或者邻居,随便说几句话后就各奔东西一样。。

“是吗?哈哈。”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就把这一页翻过去了。

“你说过,在我想你的时候,你就会回来。看来你挺守承诺的。”我还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美丽现在变得会说话了。真不错。你现在都在忙些什么?绘画和古筝学的怎么样了?”柳清和完全不上我的套,对于敏感话题根本不搭理,根本不顺着我的话说,真让我失望透顶。这里面可能也有他心情不太好的原因吧。我看得出来,他有点闷闷不乐。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就像公事公办似的,没有一点感情色彩。

“清和哥这次能多住些日子吗?”吃饭时我问道。

“不一定。也许多呆几天,也许明后天就走。”柳清和漫不经心地说。

“哦。”我应道。下面就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想闻他拍戏的事儿,可他只是敷衍了一下就不往下说了。场面真尴尬。

饭后,柳清和就去我家的大房子睡觉去了,他说他很累,只想睡一觉,人家都这样说话了,谁还好意思去打扰他呀?

这样不走心的恋爱究竟有什么意思?我忍不住跟三爷爷抱怨了一通。

“从来都是我主动和他说话,他总是对我爱理不理的。我真搞不懂他到底是啥想法?要是不愿意和我处对象,就没必要这样拖着,对谁都没好处。”

“不会的,不会的。他就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心情不怎么好。你千万别多心。等过后我好好问问他。”三爷爷赶忙说道。看三爷爷的表情他也很着急呢。这个不省心的外孙子怎么就不懂得大人的良苦用心呢?他紧皱着眉头,假装起身去院子,一转身就出了院子门,一准儿是找他外孙子去了。

我则去了臭气熏天的养猪场,看看那头懒洋洋的多半时间都是躺着的老母猪和一群半大猪仔。由于好久没干活了,猪食桶拎起来感觉太沉了,胳膊都被抻长了一节。李云庆正推着小车往外运猪粪,脚下的黑雨靴沾了不少泥。

“你放那吧,美丽。这哪儿是你干的活?你现在是金贵人了,这里可不是你呆的地方。”

“你能呆,我有啥不能呆的?”

“你咋不去找清和哥说话呢?”

“人家理我吗?”我心里也有一肚子的气。“云庆,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我和清和哥不合适。”

“我可没说啊。”李云庆急忙声明道。“你们俩合适不合适,你应该最清楚。”他推着车出了猪棚,我也跟了出来。

“云庆,你是个明白人,你帮我分析分析,我和清和哥这个事儿,到底能成不能成?”我心急火燎地说,跟在他后面一溜儿小跑。

“你当我是算命先生呢?能不能成我哪儿知道啊?”李云庆放声大笑。吓得我都想去捂他的嘴巴了。

“你真没个正经。我拿你当好朋友才问你的。”

“美丽,你要是真相信我,我就说说。”李云庆把猪粪倒进房后的粪堆里后说。这里的味道不比猪圈里差,我忙拉着他往前面的稻田地里走去。那地里还遍布着稻梗的硬茬,开春后融化的土地,踩上一脚都是泥。可惜了我这漂亮的新皮鞋。

“你说的能不能成,指的就是你和清和哥能不能结婚吧?如果是指这个,我觉得肯定能成。清和哥百分之八十往上能和你结婚。只是,这结婚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呢?两个人能不能过的好才是最主要的。还是那句话,你能对付得了清和哥吗?”李云庆死盯盯地看着我的脸。

“我不管那么多,只要能结婚就行。我们可以先结婚后恋爱么。等我们在一起过上十年八年以后,自然就有感情了。”

“你想的真简单,美丽。你光看见清和哥长的好看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一点都不知道。”李云庆一脸的悲天悯人。

“我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呢,只要他能做我的老公就行。我看着他天天在我身边转悠,我就高兴。我只要每天都能看见他,我就心满意足了。”我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不料李云庆已经转身走了。他大踏着步,踩得地里的稀泥都被甩了起来,糊得他的靴子和裤腿都溅上了泥。

“这个该死的家伙,俗人就是俗人,一点没礼貌。”我低声骂着。一边也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稻田地。

也许三爷爷劝说柳清和了,他对我的态度有了缓和,晚饭后我们坐在我家的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说话,这一次,他没有自顾自玩手机,而不理我了。

“下次想着把你的素描作品带来给我看看。我虽没画过画,但我会看画。”柳清和好听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他只要想说话,就一定能找到话题,不像我即使搜肠刮肚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我画的东西拿不出手的。你看了肯定会笑话我。”我捂着嘴笑着说。

“你的车开的怎么样了?”他旋即又说道。

“驾照还没到手呢。至于开车,我能开车,却不会停车。呵呵。一倒车就倒错。”这么简单的谈话都叫我欣喜莫名。我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

“多练练就好了,熟能生巧。我很高兴你现在有很多事儿可干。就应该这样,活着应该有目标,不能混天黑。”

“嗯,多亏了有你,要不我还是老样子呢。”我努力地端正自己的身姿,想和柳清和一样姿态优美地坐着。“清和哥的工作还好吧?”

“我还可以,接了两个戏,下个月开拍。”

“哦,太好了。”我心虚地应着。柳清和告诉我的那两个电视剧,我在里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柳清和的镜头,真怕他说我不用心。

“那你可以呆到下个月再走了。”

“那不行,我还有别的工作呢。”

对于他的工作,我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谈谈当红明星的轶事,我提到一两个明星的名字,问他认识这些人不,他说有一个他曾经远远地看见过,长的非常漂亮。我说,再漂亮也不可能有你漂亮。柳清和苦笑了一下。

“我在那些人里面根本就排不上号的。我早就说过的。那个圈子里都是漂亮人,我这样的相貌根本谈不上好看。”

“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今儿我是真的相信了。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顶了天的人物了,那比你还要漂亮的人物会是啥样呢?”我摇着头感叹不已。

“其实,要想在那个圈子里出名并不是光靠漂亮才行的,比较起来,有个性,有气质更重要。关键是得有特点,有辨识度,让人一看就忘不了。我可能就属于没有什么特点吧,所以一直不温不火的。”柳清和说着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的落寞和孤独我理解不了,也帮助不了他。我虽然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他却对我心不在焉。我能做点什么宽慰他的心呢?也许在他心里只是希望我不要老去打扰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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