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心中毫无理由的一颤,好似做贼一样,拉着王汉阳和老妇人进屋,随后急匆匆关上大门,又将屋门关上。拉着王汉阳进了西屋偏房,打开铺盖,也不管他是否同意,就直接将王汉阳按在床上。
“宝儿,你先躺会!我去和你娘说会话。”
张老汉话音刚落,老妇人已经走进西屋,手上端着家里珍藏的地瓜和几个果子,一脸的欣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躺好的王汉阳,拿了一块布擦了擦他的脸,又在头上摸了又摸,叮嘱道:“一会给你做最爱吃的鸡腿!”王汉阳愣愣的,眼神有些呆滞,嗯嗯啊啊的应付着。
张老汉有些不忍打搅老妇人,但终究觉的不妥,赶紧拉着老妇人去了北屋。张老汉坐在土炕上,左右看了看没人,神秘兮兮的说:“我今天去儿子坟上,结果刚烧了些纸,就听到坟头里有人喊爹,也没多想就赶紧挖土,越挖声音越清楚,结果儿子还真是醒了!”
老妇人道:“这是死而复生?”
张老汉道:“我这一路就着急带着儿子回家了,也没多想,现在捉摸着,多半是儿子没死,以前还是我很小的时候听说,有个60岁老翁吃粘糕,卡在嗓子里,结果一口气没上来,就过去了,大家以为死了,结果棺材在半路上掉在地上,粘糕被吐了出来,老翁又活过来了。咱儿子在棺材里一共就放了一夜,说不得没死。”
老妇人半信半疑道:“你说这事情确实有过,当初咱们也没多想,就以为小孩过世,是丧事,也没声张,就赶紧葬了。”
张老汉夫妇二人互相验证推测一番,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对。唯一的麻烦是该怎么和村里人解释儿子死而复生的事情。
二人的对话以为是个秘密,却不知此时躺在床上的王汉阳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道,这些稀里糊涂的推论骗骗村里人还可以,若是所谓的老神仙听了,必然不信。况且一个老人而已,哪里有那么大力气掀开土堆,还能把自己救出来?
王汉阳躺在床上,眼睛转来转去,思索着对策,他是万万不能透露身份的,毕竟一个月前他还是大悦国修仙界最大商会的公子刘庆辰,更是威风八面,智慧过人的商会接班人。今日却成为附在死人身上的灵魂。
七天前他被烈阳学院的高手击杀,附身一条刚孵出来的草鱼身上,草鱼被更大的鱼吃了,于是他附身在了一条河豚身上,一路到了这里,若再不找个人身附体,只能终生为牲畜了。凭借着鬼宗秘术,闻到了生人未完全死去的气息,寻到了老汉前面的坟头上。
借此良机,他的灵魂毫不犹豫的附身在棺材里面的张老汉的儿子身上,这人身着实不错,血液未僵,原来的灵魂已灭,身高和他相近,年纪只有十六七岁,一个小人芽子。
看到张老汉的悲伤,他也难以控制的伤心了,爹刘成钢,娘王淼淼作为大悦国修仙界最大商会的主人,与他一起逃亡,至今下落不明,担忧悲伤之际,叫起爹娘自然情真意切。
可是,老人哪里有力气将他从棺材中拉出来,王汉阳不得不在棺材顶上画了一道符,张老汉才能轻而易举推开棺材板,将他拖出来。
虽然得救,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很快他就要改造身体,舍弃30岁的真实年纪,保留原本的相貌和这具十六七岁的肉身,只是这相貌若张老汉夫妇难以接受,心生怀疑,恐怕就要远走他乡了,这件事需要想好说辞,而眼下还是先要骗过村里人。
在王汉阳有了想法之际,张老汉夫妇也有了主意,一左一右坐在王汉阳的身边。
张老汉道:“宝儿,你死而复生,等你恢复好了,就跟村里人说。”
“怎么说?”
“死而复生呀”张老汉毫不迟疑地回答。
“爹,娘,那我是怎么死的?”
老妇人道:“最近几个月,我们镇里已经连续十几个小伙子无故失踪,基本都是上山种地出的事,可每次人被找回来,又都奄奄一息,你出事被找到后昏睡五天,没了气息。”
王汉阳反对道:“这样和村里人说不妥,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活过来了,你们不怀疑,可是村里人和老神仙可不会这样认为,还有我这个王汉阳的名字,会被人查到吗?”
老妇人一脸疑惑,张老汉有些尴尬的说:“他老舅不是姓王吗?而且离咱们好几百里,当时只想暂时骗一骗村里人,随便说的名字。”
“可是老神仙调查发现是假的话,那可就不好了!”两位老人闻言一愣,立刻僵住。
王汉阳道:“还叫王汉阳,就说是上坟的时候,被河水冲下来的,而且失了记忆,只记得名字,这样也简单明了,一问三不知。况且,爹娘刚失去儿子,又捡来了一个儿子,村里人多半不会怀疑,毕竟爹娘年岁已高,哪个还会再伤人心呢?”
张老汉浑浊的眼睛震动了一下,老妇人也是面露喜色,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闲聊两句便出去准备午饭了。
王汉阳暂时消除了张老汉夫妇的疑虑,但依旧不敢放松,谁知道什么时候追杀赶到,这真是平安难求,灾祸不断。他原本生活富足,爹娘为求平安,将经营的商会转让给掌握实权又贪财的大悦国王爷,本以为能消灾解难,不想灾祸来的更快,爹很快被扣上了私卖违禁商品的罪行,商号的管理人员也遭到了大清洗,数百人判了重罪,数十人被杀。
一想到这,王汉阳恨的牙根疼,好端端的一个商会,被折腾的七零八碎。近七日,每到休息入睡,脑子里都会不断浮现出当日的血腥画面,令他自梦中惊醒。
匪夷所思的是,在逃亡的过程中,无意中得知娘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与大悦国一个级别的巨头飞凰宗的圣女,自己成了飞凰宗的污点,必杀的对象。
这几日忙于逃亡,静下来,王汉阳感觉爹娘做事前后矛盾。一方面对自己极为严厉,苦修鬼宗的《隐鬼大法》,飞凰宗的《玄阴经》,大离国天河院的《真水大道》,三门功法不得在外人面前施展,只能施展部分《烈阳真解》,突出忍字。另一方面,又要自己八面玲珑,学会忍辱负重,在商会的生意上一展风采,显示的是文弱精干又市侩的商人新秀形象。这成为在本次追杀中,逃脱升天的根本原因,足够的弱小,难以引起足够的重视。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才明白,所修几门功法何止不能施展,简直就是弥天大祸。这片大陆一共就七大势力,彼此相互敌视,两宗两国位列其中,核心功法怎能外露!
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娘鬼灵精怪,爹稳重大气,偏在修行上让自己面对重重困难,四门功法相互冲突,只能修炼完一个再修炼第二个,直到出事前,他才突破到化境,而同龄的不少人已经突破到化神境。
这里面有委屈,也有怨恨,但父母之命不敢违背,特别是他十五六岁,爹娘忽然失踪,堂兄弟们对他各种欺负和落井下石,为了应付局面,他没少想计策,等爹娘再出现时,他已经成为智谋百变的人,再接下来打理商会上变得机敏能干,可好日子没过几年就遇到这灾难,真是命运不济,灾劫不断。
王汉阳脑中闪烁着过去的点点滴滴,现在的他,除了是个商业高手,修行上简直是一塌糊涂,别说报仇,就是眼下活命都成问题,最要紧的还是要院子外面的夫妇相信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