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两人正在争吵。
“大人,他们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打着大明的军旗,好像是我大明的军队也!你看还有几个还穿着我大明的军服。中间那个好像还穿着飞鱼服,居然还有个锦衣卫。大人放他们进来吧!”
“放?放你娘的狗屁!万一是后金奸细,进得城来,里应外合,将我们仅剩的右屯卫占了怎么办?你我如何向督师大人交待?再瞧瞧。”夏大人又举起他的千里眼仔细地观察着城门下的那九个人。
“城上的人听着。我是大明北镇抚司锦衣亲军百户吴啸天。这个举大旗的是广宁左屯卫什长刘达。我们有人受伤了,赶快开门,我们要进城疗伤。”
“你说你是北镇抚司锦衣亲军百户,可有何凭证?那边那几位怎么是道士打扮,我大明军中并无道士啊?”
“我把我的锦衣卫铜牌系在箭杆上,你仔细看清楚了。一会他娘的记得还我。还有这几位道士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和我一起前来打后金军的。”
我弯弓搭箭,一箭射在那城墙上的旗杆上。官大一级压死人,我瞧见这位说话的文官身着绿袍,狗日的不是个主簿,就是个典史知事之类的,比我正六品要差好几级呢。故而我说话也不客气。
那三十多岁的绿袍文官仔细地检验了我的锦衣卫铜牌,然后说到:“铜牌确实是真的。但是也有可能是你掠取的。下面这位大人,您莫生气。待我问你点我那些后金奸细无法探知的,我辽东大军的私事,看你是否能够应对。我才敢相信你。”
“你问吧?你这样小心也是对的!”
“你若是驻我辽东的锦衣亲军,那么去年你们有个千户大人在锦州城里娶小妾,你肯定应该知道。请问在哪家酒楼办的喜宴,酒楼的名字?那位千户大人的名字?那小妾的名字?答上来我就放你们进城。”
这个芝麻绿豆的九品文官挺聪明啊?要是我真的是后金奸细,确实无法去得知这些鸡毛蒜皮的烂事。要通晓的肯定也是军机大事,比如袁督师大人的详细情况之类的。
好在我当时就在现场,而且还喝了喜酒。这位娶小妾的千户大人和我私交还不错,他娶的那位小妾更是门清。不过估计大概率现在都成丧尸了。
“你听好了。算你还问着了,老子当时就在现场喝喜酒。办喜宴的酒楼叫得月楼,那位千户大人叫赵大全,他娶的小妾是怡春院的张小翠,花名叫翠儿。你说赵大人也是,色心上头,偏偏就喜欢那搔首弄姿的翠儿。一时传为我们锦衣卫中的笑谈。”
“大人,卑职失礼失礼。当时我坐在楼下大厅,您坐的几楼?”
“妈的,我正六品肯定是坐雅间。我还记得雅间的名字叫牡丹阁。”
“全对上了!全对上了!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大人,看来那种地方你以前没少去啊。知道这么门清。”何道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到。
“道长,哪种地方啊?你说的是得月楼?”
“大人,你又装糊涂。我说的是那个满春院。那里的姑娘们,估计你都熟识吧?”
“哦!我去得少!去得少!呵呵。。。”众人皆大笑。
“我可得替我大侄女好好把你看住了。”
说话间,我们已进得城内。那绿袍文官和那低阶武官带着黑压压的一大片边军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等着我们。
“吴大人,请恕卑职失礼之罪。跪!”绿袍文官双手捧着我的锦衣卫铜牌说道。
“哗!”的一声,全跪下了。感觉真好,锦衣卫的名头“缇骑四出,海内不安”,明朝各级官员没有不怕的,何况还高自己好几级呢。
“这位大人,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你这样小心是对的。大家都快快起来。”
说完,我接过了我的锦衣卫铜牌,重新系在了腰间。
众人皆下马。我扶着依兰,向那绿袍文官说到:“这位大人,我们有人中了箭伤。赶紧给我找个医官疗伤。”
“好的,大人。这边请!王队长,你安排这几位兄弟吃饭休息。”
“诺,夏大人!”王队长向何道长们做了请的手势。
“你们跟着这位王队长去吧,吃饱了好好休息一下,大伙也累得够呛。随便把跌打药都涂上。”其余众人皆抱拳向我施礼,跟着王队长走了。
“这个大人,还没请教?”
“吴大人,我是这城内主簿。我叫夏言吉。这位壮士怎么还穿着女真的衣服?”果然是个正九品的主簿,比我差了有六级之多。(明朝的官制每一个品级有正、从之分)
“她不是我们汉人,她是叶赫部的,也算我们大明的盟友,刚才跟着我们一起打后金军的。”
“哦!原来如此。想那叶赫部是女真中,我们大明唯一的盟友,结果被那后金灭族了,确实可怜。”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医馆,几位白发老医官正在那里恭候着。
此时,依兰已经醒了。她向我问道:“这是哪里?”
“依兰,我们现在已经在右屯卫城中了。我们把后金大军打跑了。”
“萨哈廉死了没?”
“被他跑了。当时你中了箭伤,我肯定是要先救你,放心我们以后有机会再取他狗命。你先随这位老医官前去疗伤。”
依兰被两个老医官扶着走向了医馆内室,突然她又转过头来,说到:“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赶紧去疗伤。她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跟着那两位老医官走进了内室。
现在终于有机会和夏大人好好聊聊了。
“夏大人,我有好多问题请教。”
“吴大人,您客气了。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城中还剩多少士兵,多少百姓?”
夏言吉用衣袖揩了揩眼泪,说道:“瘟疫发生之前,这城中本还有三千八佰多兵将,一千多百姓。粮食足足的,督师大人本想着继续调兵,和后金来个决一死战。没想到这场吃人的瘟疫突然发生了。开始是有百姓被咬,一个传染一个,兵将们也陆续被传染了,都变成了吃人的丧尸。剩下的活人奋力拼杀,好在这些丧尸白天不敢出来,都躲在那角落处,如同死尸一般,活人才敢收拾焚烧他们。”
“经过这场大瘟疫,我们现在只剩下八佰余名士兵和两百多个百姓了,接近八成的活人都变成了丧尸。都被我们烧成了灰,那叫一个惨啊!”说完,夏言吉又哭了。
“那现在是你主事了?”
“比我官阶大的全死了,边军里当官的也基本死光了,就剩个本来只管几十人的王队长。现在就是我和王队长管理这八佰余人的边军。我们两个能力有限,这回您来就好了。”
“我当时在外面侦查的时候,看你们守城还是颇有章法的嘛,打得后金军损失惨重。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大人,那萨哈廉的部队来势汹汹,要不是您及时赶到,这城就被攻破了。我一定要向督师大人给您请功。”
“你们和督师大人居然还能联系上?”
“是啊!我们右屯卫一直养着一批鸽子,用鸽子和山海关之间传递信息。那可比骑马传递信息快多了,而且现在骑马传递信息有多危险,您也知道。信息没送到,估计人就被丧尸咬死或者被后金军砍死了。”
说话间那两个白发医官从内室里跑了出来。“夏大人!夏大人!那姑娘死活不让我们医治。说是要请这位吴大人给她医治。”
“我???我他娘的又不会治病疗伤,这依兰扯什么疯?待我进去看看。”
我走进了内室一看,依兰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你来了。你来给我弄吧!”
“我???我怎么弄?我不会啊!”
“打开我的衣服,把箭头拔出来,把那边那药瓶里的药敷上去。”
“那你怎么不喊人家那两位专业大夫给你疗伤呢?我这完全是外行啊!”
“我一个姑娘家清白的身子怎么能让两个老男人看了去。你再说我要哭了。”依兰怒视着我。
“那我也是男人呀!我脱你的衣服,不是也能看见你的身体吗?”
“你不一样。你是一个救了我三次的男人。如果你不给我疗伤,我立刻死在你面前。”这小蹄子叫男人脱她衣服还带强迫的。
“那我开始脱了啊!我是睁着眼脱呢,还是闭着眼脱呢?你说”这时候感觉我那撩妹的嘴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你坏蛋!你还是闭着眼脱吧。”
我闭着眼睛摸索着,先轻轻地地解开了依兰的外衣扣子,已经接触到她那薄如轻纱的内衣。好像和贞儿的手感差不了太多。
“你往哪儿摸呢?你这个登徒子,你坏透了。”依兰带着哭腔喝道。
“跟你说了我是个外行,你偏不信。我看看箭头的具体位置在哪儿”说完我睁开了眼睛。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镇定!镇定!
“吴啸天,你这个大坏蛋。你又摸又看,一会看我不杀了你。”
“好了!好了!真不是我故意的。是你偏要强迫我给你疗伤的。我看到箭头的位置了,你忍着点!我要拔箭头了。”
“嗯,你拔吧。”
“我数一、二、三,到三就开始拔哈。”
“一!”我刚数到一,手一使力,就将那箭头拔了出来。血汩汩地往外流。
“啊!”依兰痛得昏了过去。
趁她昏过去,赶紧上药止血。我拿起右手边的药瓶,将那止血化瘀的药全倒在她的伤口上,然后用白布条给她包扎上。最后把她的内衣穿好,外衣盖好,扣子扣好。
好累,累得我满头大汗。比我杀人累多了。看着昏睡过去的依兰,我想这小蹄子不会看上我了吧?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我如何向贞儿解释呢?
我退出内室,老医官向我询问了疗伤的过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这药每天就得换一次。以后还得麻烦您给这姑娘换药啊!”
“啊!?夏大人,卫所里还有女人吗?赶紧找两个来伺候这位姑奶奶。”
“有的,有的。我到老百姓里去找两个手脚麻利点的丫头,来伺候这位姑娘。”
我吃了点烙饼,喝了一壶酒,在王队长安置的房间内,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我又在做梦。嗨,又梦到了和贞儿正在亲热之中,那依兰偏要爬上床来和我们一起玩。贞儿说,一起就一起呗。我说,好啊,反正我也不吃亏,大不了累点。
“吴大人!吴大人!您醒了么?您醒了么?”一连串的叫唤把我从美梦中给拽了回来,这他娘的谁啊?我正要享受这一龙二凤的美好生活,生生给我打断了。
“谁啊?外面谁啊?”
“大人,是我。夏言吉!”
“老夏,何事?”
“大人,我昨天看你太累了,就没好意思打扰大人。今日不知大人是否已经恢复,我们来商量一下此次军情奏报的事吧!”
“好的,等我洗漱完毕。”起身穿衣洗脸,提刀走出了屋子。
夏言吉和何道长、王队长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多时了。
四人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定。老夏递过来两张烙饼,和一壶水。
“大人,您先垫吧垫吧,还没到晚上的饭点。这位何道长说是您的军师,那我也就不避讳了。”
我点点头,说到:“何道长确实是我的军师,有什么军情大事都可以讲给他听,你说吧!”
“大人,是这样的。您能把这次你们九人如何使用妙计,击退了萨哈廉的后金大军,解除了右屯卫被围之困的事详细的给我讲讲吗?卑职原来就是干这事的,我一定好好润笔,向督师大人给您请功。”
“哦!这事啊!那我就给讲讲吧!这事能成,其实并不是我九人之力,如果不是夏大人和王队长把萨哈廉的大军打得半残,我们也很难成功啊!”
“大人,您谬赞了!谬赞了!您边说我边记!”
两张烙饼下肚,有了力气,话也就多了起来。我从如何计划,如何实施,如何潜入后金大营,如何乔装打扮,如何进入后金阵地,如何引爆炮弹和火药,如何击杀后金大军,一一向夏言吉娓娓道来。听得老夏和王队长目瞪口呆。
“大人,您真是!真是太了不起!区区九人就大破敌阵,解救我们。真的,您有这么大的本事,以后肯定前途不可限量。卑职以后肯定鞍前马后,追随大人!我要好好把此事的经过详详细细地禀报给督师大人。”
“哪里话!大家都是我大明的官员,吃着朝廷的俸禄,就要在危难时候为大明挺身而出!哦!对了夏大人,我还忘记给你讲我们此行的目的。”
“大人您尽管开口,卑职能办到的一定效犬马之力。”夏言吉恭敬地拱手道。
“我们想借粮!”
“借粮?大人,你们九人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呀,借什么粮?”
“夏主簿,你有所不知。离此一百余里,有座叫灵虚宫的道观。道观里还有我们九人的家人朋友,以及一百余位当时我们从鸣泉镇救下来的幸存百姓。道观之中的粮食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不可能让老百姓活活饿死吧。”
“大人,卑职有一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夏主簿,但说无妨。”
“大人,何必借粮呢?我们派人把这一百多老百姓都接过来,不就完事了吗?右卫要比那道观要安全吧!起码我们还有八百余名大明边军守卫呢。”
我一拍大腿。“我也正有此意。感谢夏主簿雪中送炭,我替那些大明百姓先谢谢您了。还有夏主簿,王队长。
这右屯卫城外的树林里还有将近两百匹后金良马,都拴着呢。树林外二里地的地方还有座空置的后金大营。
你们白天安排人把那些马都牵回来,搜索一下后金大营,看有什么刀枪火器、火药炮弹之类的,以后均有大用。”
我起身向夏言吉深深地鞠了一躬。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个主意了,但是在右屯卫夏主簿和王队长是主人,我们是客。
贸然提出这个有点过分的要求,我怕被他们拒绝。大明官场上的事我看得太多了,好多都是贪生怕死、怕担责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扫自家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主。
没想到这位夏言吉夏主簿虽然官职低微,但是还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并不推卸责任。以后有机会和他多亲近亲近。
“吴大人,您这样折煞下官了。您的官阶比我大多了,以后这儿就是您来做主了。我马上安排人,由您们的人带路。王队长,麻烦你赶紧安排一百兵士准备明日出发接人,再安排三百兵士去牵马和搜索后金大营。”
“诺!夏大人,我这就去安排。”王队长说完起身走了。
“夏主簿,这次我来带队,我亲自去。”
“吴大人,您可不能离开。您现在是这儿的主官。今日我就把这份军情奏报飞鸽传书给督师大人,山海关距此也就四百余里,最多大后天我们就能得到消息。”
“吴大人你就在这里坐镇指挥,贫道带着两个徒弟跑一趟。”何道长说话了。
“那吴大人,全部情况我都了解了。我现在就去写军情奏报。你们二位稍坐。”夏言吉也起身离开了。
现在就剩下我和何道长两人了。
“大侄子,你有勇有谋,这次干得很漂亮,我很高兴很欣慰。但是有件事,二叔要提醒你。”
“二叔,您说。”
“我离开后。你和那位依兰姑娘要保持适当的距离。贫道看得出那位姑娘对你很有好感。听说她医治箭伤的时候,都不准医官给她医治,偏偏要你给她疗伤。这足见她有多信任你。”
“二叔,我知道了。真的不是我要故意去招惹她的,是她天天缠着我。再说她浑身脏兮兮的、满脸污垢。比贞儿差太远了。”
“呵呵,你小子真是走了桃花运。我还不知道你,男人嘛。你以前当锦衣卫的时候也是经常逛什么满春院、丽春院的主。这几天,把自己看紧了。不要还没和我大侄女拜堂成亲,就搞出些桃色绯闻出来哈。”
“二叔,您放心。那依兰这么丑,我哪里会看得上。”
何道长微笑着,点了点头离开了。
说到依兰,我应该去看看她恢复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