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本是寻常百姓迎新团圆的日子,而在那高高在上的皇宫中亦是一般,各地皇族中人接到圣旨后便纷纷来京,来得最末的也在二十左右便到了,可赵睿自得知赵戚已入京后竟再无法打探得关于赵戚在开封城内的一丝消息,无奈只得吩咐下去,严加把守,防止生变。
皇宴摆下,自是不能耽误,赵睿眼见皇族百多人纷纷坐定后仍未见赵戚踪影,稍叹声气,道:“诸位皇亲,今日乃是朕登基以来过的头一个除夕夜,朕这几日遥想先皇在时,朕能够随时伺候左右,再思今时情景,不由得朕不潸然泪下啊!”
此话说毕,赵睿竟是就着衣袖擦下眼角泪水,而底下众人听过后亦是群情悲戚,纷纷拭泪不已。赵睿见众人神态,稍缓口气,便端起酒杯起身道:“今日是个大好的日子,请诸位不必过分忧伤,还是先饮罢此酒,以稍解忧情。”说罢,正欲饮尽,忽听得殿外传来一声通传:“燕王殿外侯旨求见。”
赵睿听罢心中一惊,忙放下酒杯,正欲言亲往迎接,却又道声:“宣!”不多时,便见赵戚进殿来,环视周围诸人,方叩首道:“臣于家中思先皇厚恩,本欲终身不离河北,以守先皇,不料皇上下旨相召,臣思衬再三,深感不能却皇上厚情,无奈臣一路远来,仍是迟了,还望皇上见谅。”
赵睿笑道:“皇叔说得哪里话,朕本思皇叔山高水远,不欲相召,心中却又着实思念皇叔,方敢打搅皇叔清静,还请皇叔莫要见怪。”赵戚忙道:“皇上此言真是羞煞臣了,臣深得先皇与皇上厚恩,皇上不怪罪臣臣已感激万分,哪还敢对皇上有半分微词。”
赵睿听罢此言,心思赵戚此言一出今日便是他当真有犯上之举,只要不过分,还真不好定罪于他,便笑道:“皇叔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还是先请入席坐下罢。”
谁知赵戚却是突然跪地叩首道:“臣有罪,不敢入席,还请皇上严惩。”赵睿微一愣,道:“皇叔何罪之有,快快请起!”说罢,又吩咐道:“张德安,快去搀燕王起来。”张德安忙来到赵戚身前欲将赵戚搀起,赵戚却仍是伏地不起,道:“臣身负朝廷重托,不料臣之逆子却在朝廷犯下重罪,今日臣已将臣逆子缚于殿外,任凭皇上发落。”
赵睿心思一声“来了”,道:“皇兄他不知犯有何罪?”赵戚沉声道:“臣逆子赵慧,在京城误交奸友胡煜,不想逆臣胡煜竟有不臣之心,逆子赵慧事后得知,心下惶惶,终日于府中深悔,今日臣便将逆子解来朝廷,还请皇上严惩。”
赵睿冷笑一声,思道:“你倒三言两语将罪过尽数推到胡煜身上,仿似便与你无关般,想那胡煜多大能耐,若非有你做靠山岂能行此大事。”又思赵戚虽将赵慧解至殿外,自己却不能加丝毫罪过于他,竟起身来到赵戚身前,亲自将赵戚搀起,道:“皇兄与胡煜逆反之事并无相干,何况胡煜今已伏法,朕也不欲再深究,皇兄既亦来了,还请皇叔带他进来罢。”
赵戚忙道声是,转身出殿将赵慧领至殿内,赵睿一见赵慧正被绳索缚住,忙吩咐张德安道:“张德安,快替朕将皇兄身上绳索解开,皇叔也真是,怎便将皇兄缚过来了。”待张德安将赵慧解开后,上前拉住赵慧道:“皇兄受苦了。”说罢,吩咐太监将赵戚父子二人领到各自座位坐下,自亦回坐到龙座上,道:“朕承天下之重任,心知力有所不及,但全仰仗诸位相助,共兴我大夏千秋功业。”
说罢,赵睿方举杯道:“诸卿同饮。”众人听罢,忙起身举杯道:“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上君臣众人自是一番畅饮不提。
长安西门城头,守城兵士并未因已近凌晨交接时刻而有丝毫懈怠,仍是凝神望着远处。
“那边是不是有些动静?”说话的正是城头的一名兵士,守城兵长听闻,忙向那兵士所指方向望去,果见远处有一排黑影,那守城兵长大惊,道:“看样子有数万人马,莫非有敌袭,为何周边城池竟无消息传来?”思罢,忙传令全队警戒,并遣人往康凌寒府邸通传。
康凌寒接到兵士通传,亦是大惊,心思自己为保万全,在长安周边各个小城布防了近两万大军,如今却是毫无消息,莫非竟被打得全军覆灭么?心中思着,手脚却不敢放松,一边吩咐全军着甲待命,一边自己穿上铠甲,往城头走去。
不多时,康凌寒来至长安城头,此时那一排黑影已行得近了些,密密麻麻,竟不下五万之数,康凌寒倒也是久经沙场,此刻也不慌乱,吩咐麾下兵士按照平时训练般摆下布防,静待对方来前。
便在此时,四门皆传来通报,言都发现敌情,竟都有五万之数,康凌寒心下大惊,却只得强作镇定,道:“本侯早有定算,你等回去严加把守,本侯自有决断。”
那排黑影行至离城约五百余步时,自队伍中出来一人,对着城头喊道:“康凌寒康大人,我军师有命,若康大人能够举城投降,凉王殿下与军师大人必不追究康大人往日之事,还请康大人决断。”
那人连喊了数遍,凌晨时本就寂静,而军中又被康凌寒下令警戒,是以那人声音竟是传遍城头。康凌寒听罢却是冷笑一声,并未答话,而其身后却有几个当年的老部属开始议论起来,其中一人走出来,道:“侯爷,他们说得有道理,当年侯爷不也是降过了那欧阳羽么?”
康凌寒也不回答,只是往四周环视一圈,方道:“你们谁还有话,不若站出来说!”周围众人知康凌寒平时和气,此刻也大着胆子,竟站出十多个军中将领,大多是康凌寒当年汝南军中旧部,皆是说道:“侯爷不若降了罢!”
康凌寒听罢却是转过身对着城外大笑了数声,笑得众人心下发麻,不知康凌寒有何心思。康凌寒却是背着众人冷声道:“传本侯将令,将这几个敢惑乱军心之人斩了!”那十多人听罢忙向康凌寒跪倒,口呼饶命不已。康凌寒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不多时,手下兵士便来传报:“禀侯爷,已将惑乱军心之人斩首。”
康凌寒听罢,浑身一颤,说话声音竟是有几分哽咽:“将他们好好安葬。”说罢,又缓了半天,方转过身来,大声道:“众将士听命,我等受朝廷重托,便是舍却性命,亦不能将长安城交到逆党手中,你我乃是朝廷于西北最坚实的一道屏障,大家可有信心守住这一道屏障?”
一番话说罢,众将士皆是群情激昂,高呼“守”“守”不止,康凌寒方朝城下喊道:“尔等逆贼听了,我长安城十万守军誓于长安城共存亡,尔等欲入长安城,必先踏我等尸体!”话音方落,城内便传出众兵士的吼声,竟是直冲云霄。
二十万大军驻守在长安城外,每日轮番攻城,一连七八日,竟仍是拿长安城无法,康凌寒心知一旦欧阳羽大军将长安周边地区扫平后将大军归拢,这长安城怕是终难守得住了。
康凌寒心下亦觉无奈,传令亲卫军统领刘羽琦道:“刘兄弟,我本是个承天下骂名之人,可今时我却是不能再降那欧阳羽了,不然只怕便是入了九泉之下亦无颜面。”说罢,顿了一顿,又道:“你们亲卫军中众人跟随我多年,我自问待你等不薄,今日有一重任托付,还望刘兄弟答允。”说罢,竟是朝刘羽琦拜下。
刘羽琦一见大惊,慌忙上前跪倒,道:“侯爷有何事只管交待,末将便是赴汤蹈火亦不敢怠慢。”说罢,忙将康凌寒搀起。康凌寒起身大笑数声,道:“你答允便好,那还请刘兄弟吩咐亲卫军中人即刻准备行装,准备突围出城,往开封报信。”
刘羽琦稍一愣,亦只得叩首道:“末将遵令。”说罢,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康凌寒唤住:“刘兄弟,你且慢行,你将亲卫军中挑几个心腹之人,我另有事需托你。”刘羽琦转身道:“未知侯爷还有何事?”
康凌寒叹一声道:“我虽不惧生死,可却也得自私一番,你等会把我儿青夕一同带上,若能保我康氏一条血脉,康某感激不尽。”说罢又对刘羽琦拜下,刘羽琦忙道:“侯爷切勿如此,末将得侯爷厚爱,能保侯爷血脉乃是末将莫大的荣耀,末将待与众亲卫杀出重围后便将亲卫交与副统领伍夋,末将自当好好抚育少主。”
康凌寒听罢,微摇摇头,转过身,道:“刘兄弟,善自珍重。”说罢,眼中竟是饱含泪水,刘羽琦亦已是泣声道:“侯爷保重。”转身便出去准备了。
“张德安,燕王这几日可有何行为?”开封城皇宫中,赵睿斜靠在皇塌上,问道。张德安忙答:“禀皇上,燕王殿下自那日酒宴完毕回鸿胪寺后再无动静,既不见有官员去访他,也不见他出来走动。”
赵睿一听,疑道:“难道皇叔此次入京真是向朕献忠来的?”言罢,忙道:“快传楚王入宫来。”
“什么?燕王自那日后便再无动静?”韩子贵入宫后听张德安之言惊道。
“正是,不知韩卿于此有何见解?”赵睿起身亲自为韩子贵拿过一张椅子。韩子贵忙向赵睿道声“谢皇上隆恩”后,待赵睿回身坐下,方敢入座。只见韩子贵沉思半刻后,竟直直站起身来道:“皇上快快下令,封锁四周城门,命禁军警戒。”
赵睿疑道:“韩卿此举何意?”韩子贵忙道:“禀皇上,燕王此次进京只怕是为安我等之心,若臣所料无差,那日晚宴后燕王便已潜身回去河北,而如今已有七八日过去了,燕王怕是已准备停当,若是再晚上片刻,恐燕王大军便将攻入开封城里了!”赵睿听罢大惊,忙令张德安传令下去,四门警戒不提。
却不知这赵睿新皇能否在这四面埋伏之下保住这天下大位,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