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墙影残,孤门掩城单,多少儿女梦,尽托与江山。哈哈,看来今夜我们便可于左冯翊城头畅饮了。”说话的正是吴国侯护国将军韩子贵,他正立于左冯翊城下,眼见得不少士兵已登上城头,破城已是必然,城中那杜远江统领的鳖守不出的大军也将覆灭,是以韩子贵现在心情到也不错,竟在战场上吟起诗来。
便在韩子贵正准备下令全军攻城时,只闻一名斥候急急奔来报道:“禀韩侯,我军身后有数百骑奔来。”韩子贵听罢不由心中一紧,思道:“莫非长安有变?”不多时,那数百骑已奔至面前,只见个个身上面上都是血迹斑斑,铠甲盔帽皆是支离破碎,当头的一骑方见到韩子贵便跌下马来。
韩子贵忙遣两名兵士去将其扶至面前,问道:“长安有什么军情吗?”那人喘了几口气,方道:“禀韩侯,末将是孟先锋麾下参将,长安现已陷落了,杜恒如今已带凉州主力杀往洛阳!”说罢,竟已昏死过去,韩子贵叹道:“好一群热血男儿!”吩咐将这数百战士送回营中,又回过身望向左冯翊城头,道:“可惜可惜,若长安能再坚守两日,我军便可至长安与孟将军会师,如今长安已失,孟将军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便是剿了左冯翊这一支,恐怕洛阳难保,罢!罢!”便传下军令,命全军集结,火速赶赴洛阳。
又道那山东李元和立于缁水之畔,身后站着两人分别是那黄青与那鲁怀,对面也是三个大汉,当中一个便是那广饶山匪匪首何普,只听那何普先说道:“这位是鲁将军吧,在下广饶何普,你我打过数回了,却还是头次见面,不知此次约我前来有何贵干?”鲁怀忙道:“我鲁某数次败于你手,知晓你乃是一名好汉,神往久矣,不过此次我不过是个马前小卒,这位李元和李大人方是此次正主!”何普一听,惊道:“莫非徂徕李元和么?”李元和笑道:“正是在下。”
何普慌忙对着李元和跪下,道:“当日蒙李大人搭救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李元和疑道:“你我似乎并未曾见过?”何普忙道:“李大人当日剿灭徂徕山山贼,搭救周遭数千百姓,我何普全家得蒙大人搭救,我何普虽不济,但也非忘恩负义之辈。”李元和笑道:“原来是同乡,只是你既知晓山贼为祸乡里,何以仍与朝廷相抗,何不早早受朝廷招安。”何普面色一冷,道:“当日我带同家小从徂徕山上返回,哪知路上遇见一伙官兵,二话不说便诬我等是徂徕山贼,欲擒我全家老小回去领功,可怜我的老母、妻子、孩儿,尽皆被官兵杀了,我拼死才冲了出来,结识了一帮志同道合兄弟,我等可以指天而誓,自我落草以来并未抢过一个普通百姓,并未伤过一个无辜,我等所杀所抢皆是鱼肉乡里的恶绅贪官。”
李元和一愣,不知那何普竟还有此经历,便道:“原来何兄弟竟是被逼方才落草,既如此,李某不敢有不义之举,只求何兄今后当约束你们兄弟,休得滋扰百姓,李某告辞。”说罢正欲离去,那鲁怀一急,忙道:“李大人,你出来时可是立过军令状的。”李元和大笑道:“大不了李某回乡去便是,这个劳什子官我早便懒得做了。”
何普一听,思想片刻,面色变化数次,方道:“恩公,何普不敢轻忽手下众多兄弟性命,其实我们众多兄弟也情愿做个顺民,可是官逼民反,若恩公不弃,我愿随恩公去往青州,若那郡守确是个好汉,我等众多兄弟便降了又有何不可,若那郡守难缠,大不了舍了我一条性命。”话语方落,其身边两人忙道:“大哥不可啊,官兵多狡诈,大哥莫羊入虎口啊!”何普一笑,道:“我相信李大人。”鲁怀也到:“李大人,不若试试,若徐大人欲图何兄弟性命,我鲁怀头一个不答应。”
黄青在旁冷笑道:“那徐光丰若识相,便做得几年官,若不识相,当下便将他斩了。”李元和沉思片刻,方道:“也罢,何普兄弟便随我们一同去往青州罢,何兄弟也莫藏着了,把你伏下的众多兄弟都喊出来罢,鲁将军,把咱们那群人也喊回来,咱们这便启程了。”说罢,便回身整顿部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青州去了。
“什么?那李元和居然得胜而回了?”徐光丰听闻李元和已班师回来,不由大为惊讶,思衬道:“未想那李元和着实有些本事,不可便如此便宜了他。”思罢,唤过亲从,交代如此这般。
却道那李元和带着何普与那一千五百兵士来到这青州城门前,待众人停下时,李元和方道:“诸位,你们便先在城外等候,我与何普兄弟及鲁怀、黄青二人先去郡守府,随后再安排诸位。”说罢,便带同三人往城中走去了。
待四人走近郡守府,却感四周似乎有些不对劲,忽见从四面围过来千余兵士,将李元和四人圈在中间,只见那徐光丰缓缓从府门中走出,道:“大胆李元和,你竟敢与匪兵勾结!”李元和笑道:“徐大人如何这样说,这位何普兄弟是来与徐大人商议招安一事的。”徐光丰冷笑道:“你莫要狡辩了,我早已探明你带兵出去后并未与山匪战过,如何这山匪便如此容易肯招安了。来人呐!给我将此四个反贼拿下。”
那千余兵士缓缓上前,那鲁怀顿时怒道:“徐光丰,你竟然忠奸不分,诬陷好人。”说罢,有冲那群士兵喊道:“当日我们共同作战之时,这徐光丰可管过你们死活,如今你们居然听这贼官指挥。”李元和却笑一声道:“鲁将军莫激动。徐大人,看来你早便欲致我于死地了。”说罢,思道:“我李某自赴京之日起,常常见得一路上百姓受如徐光丰这等官吏压迫而生不如死的,本思一榜高中好辅佐圣主整顿朝纲,诛除奸邪,怎想却无端被朝廷谪作昌邑令,一时心灰,欲效陶潜旧事,却又摊上你着青州一档子事,欲尽己之力以安百姓,如今你却又如此逼迫于我,少不得我李元和七尺男儿,怎可一再忍此冤气。”
李元和思罢,大笑数声道:“黄青,今日少不得要多染点血腥了。有哪位欲取我李元和首级的,只管上来便是。”说罢,到有几个不惧的冲上前来,却被黄青一剑一个斩了,其余众兵士一来慑鲁怀平日威严,二来被黄青杀得有几分惧意,竟都踌躇不前,徐光丰一见,忙道:“还愣什么,都上啊!他们不过就四个人,将他们斩了,本官重重有赏。”
话语方落,只听半空中传过一声冷哼,竟从空中飘下一名白衣女尼,那女尼落地后便道:“好你个狗官,平日压榨百姓,早便欲取尔狗头,今日正教我碰见你又在为非作歹,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今日便是你命到了。”说罢,身形闪动,几步便已走至徐光丰面前,将手中宝剑轻轻一挑,便又已回到方才站立之处,方见徐光丰颈间血光一闪,头颅竟已被斩下。
周围士兵顿时愣在当场,鲁怀忙喊道:“还不跪下投降,不欲活了么?”只见那千余兵士竟全都放下了兵刃,跪地哭号不止。李元和一见,冷笑一声,对鲁怀道:“这些便是你带的兵么?”说罢,留下鲁怀站在当处,闪身往那女尼走去,正欲说话,那女尼已先道:“这位便是李元和李施主罢,贫尼泰山梅音,日后有缘自会再相见。”说罢,飞身而起,竟似飞鸟一般远去了。李元和正纳闷,忽有兵士怯怯的走上来,说道:“李…李大人,方才您留在城外的部队似乎有些动静。”李元和暗道一声不妙,忙往城门处跑去。
李元和走到城外,见城外黑压压的有数千大军将自己的那一千兵士逼在城门前,何普跟在后面忙道:“是我家兄弟来了,我去去便过来。”说罢,往那群人中间奔去。不多时,何普带了两个人过来,便是那被何普派往青州的柯高复,以及那山匪原头目张坤,待何普将几人互相介绍过,并讲明事情原由,柯高复与张坤二人忙倒地便拜,称李元和作大哥,李元和笑呵呵地将二人搀起,吩咐下去将队伍收拢集结,几人便往城中觅地饮酒交欢去了。
几人在城中正饮酒正酣,突有小吏近前来,犹豫了片刻,方朝李元和报道:“启禀李大人,济南府有人来了。”李元和酒气正浓,岂去理会这些,挥手道:“不见不见。”那身边黄青却道:“大人还是见见得好,毕竟那徐光丰一档子事还未了呢。”李元和酒气虽浓,却未见得醉了,思衬片刻,道:“好,你去通传,我即刻便回府去。”那小吏渐去了。
李元和方道:“这时候济南府来人做什么?按理说徐光丰之死不应这快便传出去了。”那何普却道:“只怕是有战起了。”李元和疑道:“何兄弟这话怎讲?”何普答道:“如今既交李大哥,自是不需隐瞒了,我们先前在广饶时便探知那燕夏国派了大军来山东,我等兄弟本欲占几个城池待燕夏大军来好谋个好出身,如今那泰安府来人只怕便是为的此事。”李元和听罢不语,便同诸人往郡守府去了。
待众人来到郡守府,见厅中已立着一人,那人闻有人进来,回过身笑道:“不知哪位是青州郡守徐光丰徐大人?”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李元和上前答道:“在下李元和,徐大人今日被贼人斩了,我等正在追查贼人下落。”那人一愣,道:“如今青州郡是由何人做主?”李元和又道:“正是不才在下。”那人便道:“如此你速打点与我往泰安去一趟。”李元和问道:“不知大人有什么急事?”
那人方一拍自己脑门,道:“看我,都急糊涂了,某是山东提督袁华大人麾下副将荆长宇,前几日燕夏国突派大军来袭,如今怕已越过黄河,攻到清河畔了,昨日山东总督胡克高竟携家小逃了,袁大人无奈,只得着人来各州郡求取救兵。”李元和忙道:“难道济南城中无守军么?”那荆长宇答道:“济南城中只有不足一万守军,是以袁大人命我等往各州郡借兵,希望能凑足三万之数将敌军据于清河之北。”
李元和心中冷笑道:“还不是那什么袁提督自己贪生怕死,却又不敢做出私逃之举,便恨不得山东全部兵士都能拢在他身边。”想是归想,李元和却笑道:“这般荆将军稍待,我与众人点齐兵马,明日便可出发。”说罢,命人将荆长宇送去客房,自己与众人商议道:“此次确是大好良机,趁山东无人当家,不若咱们便做回出头鸟。”何普却虑道:“只是届时燕夏大军退了,朝廷又翻起咱们的旧账了。”李元和冷笑道:“是以我们就需将山东牢牢抓紧,难道还怕了谁了?再说如今朝廷四处硝烟,哪有功夫管咱们。”于是众人商议定,将附近军队尽快集结起来,待明日随荆长宇往济南。
又道那朝野之上,自杜恒起兵以来每日皆是闹闹哄哄,这一日早朝之上,众臣接到韩子贵消息,得知长安陷落,韩子贵大军又吃了败仗,便有大臣死谏,让大宇皇迁往濮阳以避杜恒锋芒,弄得大宇自是大怒不已,却又无奈,只得寻独孤辰商议,独孤辰却道:“皇上请安下心,老臣相信以韩将军之能必不至于朝廷众臣所言之惨状,此刻情形反而有好转。”大宇疑道:“中路大军自左冯翊一战,几日已未见踪影,燕夏的大军反而出兵攻向河北山东,许昌的援军也是慢慢腾腾,多少日了,还在颍川附近转悠,独孤公你巴蜀的大军虽占了汉中,却也不能解洛阳燃眉之急,独孤公怎还说有好转呢?”
独孤辰笑道:“韩子贵长安、左冯翊二战下,使我军知晓凉兵实情,那围攻长安的不过是疑兵,真正杀招却藏在左冯翊的杜远江那里,可是这招杀招却被韩将军看出,将凉兵北翼痛斩于左冯翊,虽然长安失了,可此役却实是胜了,那燕夏国不过欲趁我大汉力衰,想拣些便宜,皇上不妨下旨燕夏国主可效我大汉称帝,只是每年岁贡需依旧,如此还不怕他燕夏不死命助我大汉,至于那康凌寒一路大军皇上不妨命其往洛阳镇守,以安群臣之心。”大宇听罢,思衬片刻,道:“如此便依独孤公。”
只是不知那韩子贵如今大军身在何处,那燕夏赵休又欲如何,李元和能否掌领山东,欧阳羽下步又将指往何处,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