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媛觉得自己的身子在颠簸。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吃了很多安眠药。一场彻头彻尾感情的骗局,是时候要结束了。她不能承受这样的结局。这个男人,花言巧语把她哄骗到手,玩弄了几个月,却发现他早已有了女友,并在与梁媛交往的期间成婚。她当了几个月的小三而不自知,却被那个男人的老婆找上门来骂她狐狸精。她梁媛是何等傲娇的人。她深深喜欢陆容清这么些年,即使再喜欢,她也不曾流露半点意思。因为她不允许放低自己的自尊。陆容清一个接着一个女友地换着,从不肯停下脚步好好看看她梁媛。也罢,自己就是五姨妈那样的,苦命的很。姻缘这个东西,不属于她梁媛。
她朦朦胧胧地听得到人的说话声。她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宽厚的胸膛里。她想抬起手摸一摸离自己这么近的这个人的脸,却发现双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她在想,如果陆容清在国内,知道这个事情会是什么反应。他肯定二话不说,找到那个混账东西,暴打一顿吧!他一定会为自己出头的。这就够了。他心里把她当作姐姐一样敬着。男女之间,哪有真正纯洁的友谊呢?若不是梁媛对他有意,怎么可能毫无底线地维护他,什么都为他着想呢?那些人都被她骗了,连父母都被她骗了。她装作傻乎乎的,满不在乎,却在他远去威尼斯之后,偷偷哭过好几次。他终究是走了,那个帅气的大男孩,他心里没有她。
可是今天,她吃了安眠药,是羞愤的结果。她本以为,找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人,就这样把自己嫁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再惹别人的闲话,可是没想到自己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的身子颠簸得更厉害,一直在行走。她是在去急救室的拖车上吗?她试着睁开眼睛,却始终无法用上力气。
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大脑却是异样的清醒。她回想着过去的一切,觉得这辈子就要这样结束,心里悲愤不已。
她感觉到自己流了眼泪,也感觉到一双略有粗糙的大手,帮自己拭去眼泪。
等她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蒙古包里的一张床上。不停地有穿着蒙古服装的女人进进出出。
她挣扎着要起床,却发现胸口痛的很。
"哎呀,你醒了!别动,小心伤口迸裂!这么长时间了,你总算醒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将她按下去。
"快去叫夫人!"另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大叫着说。
两个年轻地女孩子飞快跑了出去,叫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进来。
女人笑容慈善地看着她,说,“你醒了!太好了!”
"你是谁?"梁媛问。
"我是夫人。"女人轻轻摸了摸梁媛地额头,点了点头,说,"谢天谢地,总算退烧了!"
"夫人?"梁媛怀疑自己头脑没完全清醒过来,疑惑地问。尽管胸口剧烈的痛在牵扯着她的神经。
"快去叫大汗!"女人吩咐身边的女孩子说。
"大汗?"梁媛心里说了句脏话,想,这算是什么鬼!
"是的,你醒来了,太好了。我们准备召开库里台大会,进行大汗的登基大典。大汗一直希望你能见证他的登基,他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把你盼醒了!他一直在等你醒来!"
”库里台大会?登基?“梁媛问,然后转头看了看四周。每个人都是蒙古人的打扮,自己不在苏州或上海的某个医院,周围没有护士和医生。周围的人,都认真而友善地看着她,完全不是恶作剧。
她忍着胸口的剧痛,看着胸口莫须有的伤口,清楚明白地知道了一件事,她穿越了,亦或是,她死后来到了地狱。这便是她死后来到的地方。地狱十八层,她在那一层?
"是哪个大汗的登基大典?"她问。她想要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哪个年代。
"是大汗忽必烈!他赢了,他赢了阿里不哥!好多蒙古贵族支持忽必烈大汗!大汗说是你给他带来了幸运!"这个雍容华贵的夫人,语气不紧不慢地说着,却掩盖不了语气中的开心。
"那么,现在是公元1260年!"梁媛自言自语道。
忽必烈大汗闻讯赶来。他快步走进来,激动地在梁媛地榻前坐下。他的表情,一会儿开心地笑着,一会儿又难过得想哭。梁媛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个舞台上的话剧演员。
周围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夫人,都退下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醒了?”大汗轻声问,他伸出手,摸了摸梁媛的额头。
她看见他眼里噙着泪水。
“我以为救不活你了。我好懊悔!我知道我错了!我本以为只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你!可是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是个例外!”
"您懊悔什么呢?是我自己要死的!我叫梁媛,您也可以叫我阿媛!大汗,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梁媛恍惚地说着,她的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的时刻。
"我把你从你这里的封地劫来,我都没有问你同意不同意。我又把你带到了这里。我把你从鄂州一直带到这里。我以为你会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可是你用剑刺伤了自己,我以为你刺到了心脏,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不想你死!”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梁媛听的云里雾里的。她闭上眼,身上的剧痛让她紧紧皱了眉头,不能说话。
“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勉强你。我会等你,等你爱上我。从我救你那一天起,到寺庙遇见你,再到我的手下打听到你,再到我们在鄂州重逢,我知道,我早已深深沦陷。你如此不同!你放心,我爱你,更敬你。我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刚烈。从此以后,没有人可以再伤你一丝一毫,我会保护你。你要相信我!”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眼前的大汗,原来是爱上了眼前这个受伤的人!看来有点麻烦!梁媛想着,就想哈哈大笑,刚刚深吸了一口气,胸前的伤口就不由分说剧烈地撕裂着。
"大汗,您要登基了吗?恭喜您!"梁媛说着,又痛晕过去。
"阿媛,阿媛!来人啊!"大汗沙哑着声音大叫着。
等梁媛醒来,她发现大汗依旧坐在帐内。他垂着头,面容憔悴,衣着不整,完全没有大汗的尊容。
"大汗?"梁媛轻声唤着,胸口的痛剧烈地提醒她,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阿媛!你醒了?"大汗听到她的声音,一个箭步走来,坐在她身旁。
"大汗,听我说,我来自公元2017年,来自太湖边的苏州。"
"什么?"大汗显然没听懂。
“我来自757年之后,来自。。。震泽湖边的姑苏城。”
大汗看着梁媛,忽然大笑起来,他宠溺地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说:”你终于醒了,还是这副伶牙俐齿的机灵样子。“
"大汗,我是认真的!"
"你这个云和郡主,果真名不虚传,连贾似道那样的人都十分忌惮你,可见你多么厉害。不过在我这里,我不忌惮你。我爱惜你。你从此不再是云和郡主。在这里,除了我的几个贴身的侍卫,没人知道你的过去。"大汗认真地看着她的脸,说。
"云和郡主?我叫梁媛,我的名字叫梁媛。"她解释道,心想,完蛋了,自己没死透,只死了一半,还穿越到了和贾似道作对的郡主的身上,这个身世有点麻烦。
"梁媛?元良?一人元良,万邦以贞!太好了!你的名字叫梁媛。。。天意,天意也!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祥瑞之物!"大汗开心的说着,他有点手足无措,想要去摸梁媛的脸,又怯怯地放下自己的手。
"大汗,谢谢您的美意,只不过,您的云和郡主已经不在了,在您面前的,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梁媛耐心地解释道,这才注意观察了眼前的大汗。作为"外貌协会"的忠实会员,她觉得这个大汗长的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陆容清那样的帅,也还过得去。
"你当然是未来的人!你的过去已经一笔勾销了!云和郡主早就在黄州被杀了。那个和亲的郡主已经死了。在我面前的,只是我喜欢的一个女人。阿媛,你不用怕。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是否惊惧过度,你不认识我了吗?”忽必烈这才发现面前受伤的女人,看他的眼神有点陌生。
梁媛正在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忽必烈又开了口,说:“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他惆怅地站起身,又说:“我想了很久,才决定用这种方式把你带过来。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可是,你若继续呆在南宋,你就是在狼巢虎穴里过着步步维艰的危险日子。我的大军,终究会取下临安都城,你等不到你心中期望的那个明君,你就会丢掉性命!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有感觉,就不由自主地想护着你。那天在集市,我从劫匪的手下救了你,没想到,你我的命运便从此纠缠不清。”
“大汗,这一切,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该来这里的。我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这个时代。”
“像你这样柔美娇弱的女子,满腹诗书,该生活在繁华盛世,没有兵马之乱,不用操心国事而冒着生命危险与佞臣斗智斗勇。你的确是生错了时代。”
“大汗,不是这样的。。。”
“你且信我,你要的太平盛世,我会想办法给你。你不用怕我。我不是坏人。你一个清白的女儿家,被我不明不白地劫来,确实是我不好。我要向你道歉,更要感谢你!”
“感谢我?”梁媛不解。她看着大汗忽必烈疲惫的侧脸,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她并不觉得他是凶悍暴戾的皇帝。她恍惚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也许是大学里的某个老师,也许是在旅途中的某一段,擦身而过的游人。
“阿媛,你可知道,为了尽快找到良药救你,我日夜兼程,加快了北归的步伐。如此,我才得以及时联络那些重要的蒙古贵族们,先一步称汗,不然,这个汗位,已经落在阿里不哥的手里!"
“大汗,您要感谢郝经为您写的《班师议》,也要感谢察必皇后的明察秋毫和英勇果敢,和我有什么关系?“梁媛想起了史书上的记载,恍惚着说了出来。
忽必烈讶异地看着梁媛,问,”你怎么知道郝经写了《班师议》?你怎么知道察必?“
“大汗善用大儒治学、修身、平天下,谁人不知?大汗的妻子贤惠聪明,谁敢不知?“
“你可是一开始并没有完全昏迷,偷听了?”他忽然笑出来,又弹了弹她的额头,宠溺地说,“你就是个机灵鬼!阿媛,你对我如此了解,对察必也如此赞誉!我竟不知是喜是悲。不过你的身份特殊,终究和其他人的看法不一样。你知道,我备受旧都众臣的嘲笑甚至谩骂,因我与汉人近好,这个汗位我争取得好辛苦!察必被软禁,差点就死在了和林!“
“大汗,这个汗位就是你的。必须是你的。这是佛祖的心愿!那些人笑话你,那么你就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在大汗您的心里,早已摒弃华夷之辩,不是吗?泱泱华夏,自秦始皇起,代代传承,只因天下四海一家,各种文化互相交融,方能相辅相成。大汗,您不也是这么想的吗?为何还在意那些旧都大臣们陈旧迂腐的想法?您看,太阳从水里折射的颜色是五彩斑斓的,而太阳如此光辉灿烂,只因没有将那些颜色分开!“梁媛说着,恍惚觉得自己在舞台上演话剧。她说的那么恳切,几乎就听见了台下的同学们的掌声。
"阿媛,你小小女子,竟有如此宽阔的心胸。你作为临安王室的成员,对我竟如此坦诚相见。是你真的对腐朽的南宋王朝心灰意冷了吗?我第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你绝非凡人。你体察民情,也意识到南宋王朝即将被摧枯拉朽。我会是你一直寻找的那个人吗?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一个人,一个佛主之外,领导苍生的人。不管如何,我会尽我所能。"大汗肃然起身,对梁媛低下头作礼。
"大汗切勿如此,我该向您跪拜!您就要登基称汗,从此,您就是万民景仰的大汗!是您,为天下带来福祉。那些流言蜚语,终将散去。"
"万民敬仰。。。“大汗说着,遥想着。半晌,他忽然脸色沉郁下来,他沉思着不语,又转脸注视着梁媛的脸,他紧紧地盯住她的眼睛,仿佛是是在寻找什么,亦或是确认着什么。
“大汗为何如此看着我?“梁媛碰到忽必烈灼热的目光,心里一阵慌张,想:老天爷啊,这个人是忽必烈!元世祖忽必烈,他是皇上!说话再这么不小心,她人头落地就像是一颗枣落下那样简单,连声音都不会有。她害怕地垂下眼睑,问他。
“你为什么不再怕我?甚至,你为什么不恨我?”他的眼睛不离开她,问。
“我确实有点怕您的。至于恨,无从说起啊。”梁媛也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到。
他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那里纯净的没有一丝虚假。
他笑了,说:“你不用怕我。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伸出手,又想要抚摸梁媛的脸颊,又犹豫了一下放下双手。
他就没有别的舞台动作吗?梁媛心想。
然而看着他裸露的胳膊上的刀刀伤痕,心紧紧的缩了回去。她再次提醒自己:这不是在开玩笑。
"大汗,为何是我?"她小心翼翼地问他,也问自己,怎么掉到这个时空的窟窿里了。
"因你就是你啊。你如此不同,我的整个灵魂,都系在你身上!"
"哈!"梁媛笑出了声,伤口震了一下,痛的厉害。可是她忍不住还是要把话我说完。她看透了男人的那套伎俩,男人求爱的时候,都是这般荒诞不经,大言不惭,她用讥讽的口吻说,"大汗切不要这么说。让别人听见了,以为我是苏妲己转世的妖魔,要斩了我呢!"
大汗听了,忽地站起身,脸色严峻,定定地看着她。他也在怀疑自己的判断。他还从未如此为一个女人魂牵梦绕过。对察必也从未如此过。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南宋王室隐藏的一把利刃,没人看得到她,她却无处不在,而她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她这张漂亮的脸蛋,就是用来迷惑男人的吗?
不,他立即否定了。她自嘲为苏妲己,如果她要迷惑男人,必不是这般坦诚了。她说着话的时候,眼神依旧纯净。她看上去甚至笨笨的,说话也不经过大脑。
梁媛看着他忽然变脸,赶紧吓醒了,闭上嘴,不再说话。她的脸涨红了,看上去很害怕。忽必烈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又笑了出来,想不通,那个和暗自贾似道争来斗去的女子,怎么在自己面前,竟像只兔子。
"大汗,我不想谈论男女情爱。也许这么说,您不理解为什么。就像我不理解为什么您会喜欢我一样。我们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时间和地点,全部都错了!"她真诚地说着,希望这个被写进史书的人,能放自己一码。和皇帝谈恋爱,还有比这更危险、荒唐的事吗?!
"我懂了!为了那个和你暗自结交的将军吗?你们暗自许了婚约。他战死沙场,你为了他吗?"大汗站起身问道,表情有点落寞。
"将军?"
"就是他吧。"大汗拿出一张画像。
"陆容清?"梁媛看了画像上的人,那是戎装的好友。她一激动,胸口又是一阵剧痛,捂着胸口,痛苦地皱着眉头,拼命摇着头。心里连续说着脏话。
“阿媛。。。”大汗看着梁媛痛苦的样子,紧张地手足无措。
梁媛躺在床上,眼神空洞。
难道陆容清也穿越了吗?他成了将军,还战死沙场?为何前世今生,他与她总是擦身而过。她居然没有机会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了他整整4年?她逃不掉了吗?三十六计,走为上,可是如果要逃跑,她能去哪里?无论去哪里,她都只能在公元1260年的三维空间里。那个长长的时间轴,她如何去跨越?
"阿媛,我深深地爱你。更深深地敬重你。我会让你忘记那个将军,我会让你接受我,爱上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我忽必烈大汗最爱的女人。任何人都不会伤到你一根汗毛。你也不允许伤害你自己。你放心,除非你自己愿意,不然我绝不碰你!"他认真地说着。
用他作为帝王的骄傲和尊严作担保吗?梁媛心里问。
“谢大汗体恤,如此,便是最好了!”梁媛面如死灰地说着,开始后悔自己吃了那瓶安眠药。任性的后果是给家人和自己都带来痛苦。
“你且安心养伤。什么都不要多想。等你身上的伤养好了,你想做什么喜欢的事,我都会满足你。只是有一个要求,请不要伤害自己!若你再伤害自己,不如拿着这把剑,把我也杀了!”忽必烈站起身,指着身上挂着的剑,说。
梁媛不用再去想着怎么回答忽必烈的这句话。拿着剑把皇上给杀了,这个口气不小。男人为了向女人求爱,什么荒唐话都说得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贵为皇帝,也不过如此。
梁媛呆呆地望着蒙古包的圆顶,想着此刻那一边的世界,家人面对她的死亡,将是什么悲伤的场面,不由得怪罪自己冲动任性。又想着自己从此涉入险境,不禁悲伤起来。她睁着空洞悲戚的双眼,两行泪,从眼里喷涌而出,灌进了耳朵里。她想着自己从小娇生惯养,说什么做什么吃什么穿什么,全凭自己喜好,邻居街坊眼里的乖乖女,在父母眼里,就是个混世魔王。如今,在这凶险的皇宫,她从此要猜测别人说的每一句话的用意,连喘气的轻重,说话的语调都要小心谨慎。更何况,她穿越到了身份复杂的郡主身上,一个不小心,就是极刑。她想着,心跳加速,嘴唇也颤抖起来,她感觉冷极了。
"阿媛,我会有能力让你开心起来。你要的,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你且信我!"大汗无奈地看了看悲伤的梁媛,走了出去。
那个雍容华贵的夫人又走了进来,带着身边的两个侍女。
“你为何如此伤心?大汗是个非常仁厚的人,必不会苛待你。”夫人声音温柔沉稳。
“您是察必皇后吗?”
“我是弘吉剌-察必。”察必皇后回答。
梁媛转过脸,仔细观察这这个历史上与忽必烈大汗琴瑟和鸣的皇后。
她看着皇后,容貌端庄秀丽,眼睛清澈而慈善。她仔细地端详着皇后身上的貂皮,珠翠和五颜六色的发饰。
察必被如此端详,有点不好意思,她笑了笑,说,“你不必如此看我。我虽是大汗的妻子,与大汗感情笃深,但我绝对不是善妒之人,我也不会摆着大汗妻子的身份,为难于你。大汗为了你,茶饭不思,睡眠不安。夫妻同体,你让他如此憔悴,也是我的痛苦。我只希望你快快好起来。你我必以姐妹相称,一起服侍大汗!”
梁媛不说话,依旧盯着皇后的服饰,看个不停。这些鲜艳的色彩,如此突兀地拼凑在一起,竟如此美丽。以前作画,她总是喜欢晕染的效果,努力让各种颜色的边界不显得突兀,她甚至对一些印象派的画作嗤之以鼻,认为那些突兀的颜色拼凑在一起,毫无意义。而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的五颜六色,毫无章法地拼在一起,竟如此和谐。
“今天的这身衣服,不是穿来在你面前显摆的。”皇后被梁媛搞得羞红了脸,说,“今天要与大汗去祭祀,才穿的如此正式。我也就这么一两套像样的衣服。平日里,也和那些下人们一样,粗衣布履。”
“真美,我好想把你画下来!”梁媛说。
“阿媛,你会作画?大王最喜欢擅于作画之人,我也是。等你伤好了,你要画我,我便让你画个够!”察必皇后开心地说。
梁媛抬起眼,看着皇后充满笑意的清澈如湖水的双眼,说,“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此女只应天上有。”
察必皇后听了,哈哈笑出来,说:“早就听说你是个聪明可人的姑娘,哪知这嘴也甜的很!你啊,把我夸得晕头转向!不过,最让我高兴的,是你醒来了。这真是一件大喜事!你放心,我们的郎中都是中原带过来的,他们一定会医治好你。等你伤养好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跟我讲,我会尽量满足你!”
察必皇后周详地交代了侍女们该如何服侍阿媛,然后走了出去。
梁媛看着察必皇后的背影,心想,历史上这个温厚的皇后,也许她带领的后宫,有不一样的气象,也许并不难生存。她长得那么美,性格又那么好,看上去也并不是让人绝望的事情。梁媛顿时觉得心情放松了一点,想着,在这皇宫里,只要态度够卑微,只要膝盖够软,一察觉到不对劲马上跪下来,应该时间也不难熬过去。只要对任何人都要保持距离,不乱说,不乱跑,她就会平平安安的。她再也不想死了,她想复活,想早点离开这里,也许,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回去了。医生和护士们都会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