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复习题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的做了起来,可没过20分钟就神游海外了,思考着这两年的行为,以及毕业后的走向,我真的能考上研究生么,现在做的这些真的有意义么,我到底是在争取还是在逃避。想着想着我急躁的情绪就被成功调动起来了,随手把卷子扔到一旁。
“怎么了,刚做一页就写不下去啦。”
我只是点点头没有吭声,老孟放下手机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我的脖子,“我知道你现在很纠结,但是这个过程就是很辛苦的,我们约好了一起去沈京,我先去等你。”
“我这几年的选择都乱七八糟,好多东西都是头脑一热就做决定了,”我转过身仔细的盯着老孟,“最近大强他们好像熬过来了,虽然不在一起做了但都得到了有价值的资源,只有我好似一派自命清高却两手空空。”
老孟没有说话,她静静走了回去坐在了床上,时间就这样沉静了十几秒,我依旧在看着她。
“你的决定不是我让你做的,你每次都有可以打动自己的理由,好多事情都头脑一热,是不是也包括我,我不希望这个研究生是为了我考的,也许咱俩没在一起你就可以放开手脚随心所欲了吧。”
我霎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已经是这一周第四次争吵了,燥热的夏天,潮湿的小房间,迷茫的心情,促使我在一瞬间被点燃,一脚踢向旁边的小椅子,上面的水杯十分淘气的在地上蹦啊蹦,也许是看起来乐观又活泼,竟没有摔得粉碎,一脚踢出却没有听到设想的破碎声,我却突然冷静了,可能近日同样的动作做了太多次自己也有些审美疲劳了。
老孟迅速起身拎起了背包,这一套动作我非常熟悉,一个箭步走过去挡在门前,“你躲开。”老孟都没抬头看我,冷冷地说道。
“你又来这一套,外面还下着雨呢,今天换个玩法行么?”
“我真的受够你了,每次不顺心就要这样闹,之前在图书馆里那么多人也是这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老孟一边说一边推开我,打开门头也不回的下了楼,我再次暴怒起来,大声的嚷嚷几句然后朝窗外探出头看到老孟冒着雨朝商业街的方向走去,我本不想管她但是转身看到她放在桌上的钥匙,便不争气的迅速拿起,骂骂咧咧的锁上门下楼追去。
在楼上的看老孟并没有走太远,但在街上,她袖珍的身材把隐蔽的功效发挥到了最大,我淋着雨在人群中跑来跑去宛若大海捞针。
30分钟后,我打开门推着和我同样淋了个落汤鸡的老孟进屋,在拉着她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她什么时候回到楼群里的,我明明看到她往街那边走,老孟一言不发把包扔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床上,我静静的看着她,本来设想了很多刻薄的语言和惩罚的手段,但是现在看着她发丝滴下来的雨水,看着那一头我最喜欢的短发,我们在一起之前她一直都是长发,直到第一次闹分手后她剪短了头发,虽然一直对外宣称不是为我剪的,但是再次见到她时我就知道我先投降了。
“好啦,我知道错了,你赶紧去洗个热水澡,要不然你会发烧的。”
老孟没有回应我,但是静静坐了几秒后匆匆走进了浴室。
是夜我们彼此拥抱着沉默入睡,我们现在有着足够的抵抗力确保不去开口再说些挑起战争的言语。我感觉到她睡得不踏实,虽然淋了雨还好没发烧,而我则好像有些感冒,待她入睡后我轻轻地抽出身子,安静的走到窗前观察着楼下熟悉的一切,炒粉店里有几个人在吃夜宵,瓦罐汤的大罐冒着热气,超市老板在椅子上打盹,我真想过去叫醒他以免他一会儿睡得太实和大地亲密接触,不知道店里监控开着没,要不然这样这对小偷而言那可是欢迎光临了。静静地看着,不由得有些失神,毕竟明天就要离开了,四年来我多次期盼过这一天,可这种感觉却一年比一年弱,老实说还真有些留恋。
第二天我们起得很早,屋子里基本都收拾好了,吃过早餐并把床褥收好之后我们两个静静地对坐着。
“回去后一定要认真复习哈,我会去看你的。”
“嗯嗯,你到家好好和朋友们聚聚玩玩吧。”
“他们大部分都是专科,已经工作一年了,而且留在山阳的很少,好多人都在新郑。”
“好吧,小甄怎么样,在医院还顺利么。”
“她还好就是比较累,你挺关心她呀啊,”老孟说着说着语气就变了然后一只手就捅向我腰间,我见状赶忙往后挪,但是还是被她一把掐住疼得我龇牙咧嘴。
“哎呦,都快读研究生了还动手动脚的。”我一边揉着腰一边对她说。
“你少上纲上线的,你回家以后老实点,给我好好复习,上次去我可加了你妹妹的QQ。”
“姑奶奶我服了,行吧,就算想动歪脑筋想起刚才这一下子。”
“想都不许想!我说真的你进度已经慢了,本来你现在都应该开始接触专业课了,可是第一轮的英语储备都还没完成呢。”
“行行行,我也挺着急,自制力这个东西真的无价啊。好了,时间要到了咱们拿着东西走吧。”我把箱子从床边拉出来,然后探头窗子是否关好,在我转身的瞬间,老孟带着点犹豫扑了过来,“要不你先跟我回去待几天,一个暑假那么久我怕我想你。”
我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静静地过了半分钟她放开了我,那一刻我心底突然萌生出一种犹豫,真的想退了票和她去山阳,这不是一种不好的感觉,但是好似在暗示我不这样做可能会有情况发生。
我和老孟在一楼将钥匙还给了那对永远见你都哈哈大笑的房东夫妇。
走出楼群老孟说,“你直接去机场吧,别到英雄广场了,那反而更远。”
“我给你送到那里吧,然后我在那里看看有没有机场小巴,有的话直接坐过去。”
“我还不知道你么,你到那等我走了后肯定还是直接打车。”
“可是,这都要走了,我不送你能行么。”
“有什么可是啊,到英雄广场不还是要分开,行啦一会儿我在路边打上车你就直接去机场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孟就继续朝前走,看着她的背影我明白她是怕分别,毕竟这一下要一两月才能见到,对于这种异地的生活我也好像突然没什么信心了,而刚刚萌生出的那种感觉此时也更加强烈了,老孟这时已经走到路口,她回头叫了叫我,我赶紧拖着箱子往前追了过去。
平时我很喜欢和司机攀谈,之前创业接触了不少网约车司机比较了解情况,但这次我没什么兴趣聊,此时只想静静地看看这座城市,脑海里浮现起当初来报道坐在出租车里的情形,我很可笑的模仿人家的口音,以为这样不会被宰,但其实蹩脚的表现在人家看来可能像个傻子,想着想着我不由的笑了起来,看着一所所在倒退的学校,突然有种想打破玻璃跳下车的冲动,随着车子驶向高速,这种念头就被排除掉了,想起这四年的种种,我除了比刚来的时候瘦了一些,能喝了一些,好像都没什么收获,哦,如果更能吹牛也算的话,那就又多一点。
车很快就要到机场了,我给老孟打了个电话,没有接,不一会儿她回了条微信,说是已经到火车站了,人很多上车了再说。我也没有回复,因为已经快到航站楼了,司机大哥帮我把行李放好然后礼貌的打招呼离去,我拉着箱子朝里面走,一切都很顺利,换好登机牌我背着书包过了安检,在候机大厅给老孟又打了电话。
“怎么样,上车没?”
“还没呢,马上要检票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这边都OK了,在候机厅等着,来早了所以还要好一会儿呢。”
“早知道就让你把我送到车站了,刚才拖着箱子有个小孩撞过来差点没崴了脚。”
“你看吧,我说要送你你还不听。”
“少说漂亮话,你只说送到英雄广场,可没说送到火车站。”
“是我表达有误,准备不周,好吧,老婆大人。”
“走开,谁是你老婆。”
电话那边的老孟突然沉默了,我知道此时她应该很开心,听口气她应该暂时把异地带来的情绪抛到脑后了,当我正准备开口时听到老孟说,“不和你说了,开始检票了,上车再说吧。”随即她就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呆呆的怔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时间又将它插上耳机放回口袋听起了音乐。在音乐的节奏中我继续刚才的思考,“也许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过得更好吧,不像现在要走了才发现浑浑噩噩的过了四年。”我苦笑着自言自语随即就开启了大脑静默不再去想了。
可能是昨天淋雨真的有些感冒了,我坐着坐着竟然睡着了,没一会儿机场的广播声突然响起我猛的睁开双眼,看到身前的人都在排队登机,我赶紧站起身,一边掏登机牌一边掏身份证,可是太着急身份证却直接蹿出口袋在地面滑行,我弯下腰却一头撞到了前面人的小箱子上,一种懵懵的疼痛感让我再次闭上了眼。
再一睁眼我还坐在原来的位子上,身边的人还没有开始排队,我赶忙掏出手机看了看原来只睡了20分钟,刚才原来是个梦啊,随手掏出登机牌可却怎么也找不到身份证,旁边的阿姨发现我的举动,她推了推我然后朝对面椅子下方指去,我顺着方向一看,身份证竟然掉在了和刚才梦里一样的位置,在瞬间的震惊后我起身去捡,却一个趔趄滑倒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