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长大以后,家乡便没有了四季,只有冬天。08年惊天一震,举国悲恸,我奶奶也于七天后去世。父母在我读大学后,就不再外出打工了,全由我自己勤工俭学,所以我一年也就寒假才回去一趟。这次奶奶去世,我却连最后一眼都没见着,到底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心里说不出的酸楚。看着爷爷孤零零的身影,我莫名的鼻头一酸,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子欲养而亲不待,奶奶说要看着我结婚生子的话犹在耳边,现在却已是天人永隔,叫人伤心到了极点。
墓穴位置是爷爷亲自选的,送殡那天爷爷只是把着门口,听母亲说他在那里遥望着送殡队伍很久,直到母亲忙完将他拉回屋内。上午十点多我们才回来,父亲和叔伯姑姑们在商量着三天后去夯实坟茔的事宜,母亲却来跟我说,爷爷找我。我去了爷爷的房间,爷爷坐在他那竹椅上,面前一个火盆里火苗蹿起,他正把那九黎残卷一页页的往火堆里丢。见我进来,满脸疑惑,就对我说到,你奶奶去了,我也觉得大限将至,这些年你已经把九黎残卷都记熟,今天就让它随你奶奶走吧。看着爷爷这样子,我又悲伤起来。爷爷安慰我,说人都是有这一天的,但是在这世间,但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今天叫你过来,是因为这几年你在外求学,我少于敦促你,虽说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胜于蓝,但是学无止境,我希望你不要懈怠,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今天我将其焚毁,其一是因为你奶奶过世,而我也自知大限将至,便不留它在世。其二却是为了你,你可知为何?我说为了我却是为什么呢?爷爷说,你已经入世去了大城市求学,对于术和巫你已经胜过我太多,蛊也是手到擒来,将来肯定不会像我这个老不死一样的窝在这大山里,所以这九黎残卷,留着不如让其随火而逝,免得人觊觎。
我懂了爷爷的用心,但是心里也不免有疑惑,爷爷仿佛瞧出来了一般,就对我说,今天叫你来,也是我老了,难免多心。你没见你奶奶最后一面,她有很多话都没法跟你说,你出门在外,我怕到时候也来不及跟你说这些,所以今天就把你叫过来了,就当是临终遗言吧。我鼻头一酸,拉着爷爷枯瘦的手说,爷爷,你别这样说,我难受。爷爷也安慰我。说好孩子,不要被眼前的羁绊所累,看着今天的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不枉此生了。
跟爷爷聊了一会儿,母亲便叫我们出去吃饭了,农家宴席,以前的红白喜事都有诸多讲究,而现在却没有那班繁文缛节,随意落座。三日后与家中长辈夯实坟茔之后,我便乘坐火车返回了学校。又是在学校里勤工俭学,自不必提。想着爷爷对我说的那番话,我也五味陈杂,暑假便不去工厂扭螺丝,回到了老家。爷爷见到我回来却是很开心,但我却为了开学后的学费犯了愁,但看到爷爷开心的面容,我却也是内心高兴。我不想靠父母扶持我的学费,但却也没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家闲着无事,便拾起荒废许久的蛊术来。在外面巫术和术术都可以偷摸着来练,炁法自然,但是这蛊却实在难以掩饰,所以便荒废了下来。书中记载,十年为蛊,百年为惑,这蛊是需要时间的,并且条件限制十分的多,于是处于叛逆期的我就没有过多的去涉猎,也仅仅是培养了一些还算不上蛊的毒虫而已,相较于爷爷那时候连毒虫都养不活,我确实是比他高明许多。不过我目前也并不是要养蛊,因为时间赶不及了,只是要做下准备,我已决定寒暑假回来陪着老爷子,那就趁着这个机会,也练练这玩意儿吧,艺多好傍身不是。
这样想着没事在家就陪陪爷爷,无聊了就培养毒虫,却也过得惬意。这天,在院子里扒蚯蚓的我有炁场感应,顿时感觉到一丝凉意,抬头一看,进来两个人,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妇人,一脸倦容。一个是我们村的该叫舅舅的刘大蒙。他们一进门,那妇人就大声喊龙大师,我站起身,向刘大蒙打招呼,问他说舅舅怎么火急火燎的,找我爷爷有什么事吗?这时刘大蒙也看到我,问我说你爷爷在家吗?我妹子家里出事了,过来找你爷爷瞧一瞧。话说这几年由于年事过高,爷爷很少出门了,但是人的名树的影,却还是不时有人来寻求帮助。我正纳闷,爷爷却走出来了,把那两人迎进家门,在客厅坐下。我也随着他们进去,听他们说着事。
话说那妇人本是我们村的,是刘大蒙的亲妹妹,嫁到县城里,本就不怎么回家,而我年幼到外出求学,基本都是在练习九黎残卷,不怎么出门,导致我们一个村的都互不相。听其所述,大概是说她家男人有收藏的爱好,前阵子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尊铜像,四方鬼面,她一直认为是不详之物,让她的男人不要碰,但是她的男人却视之如命,前几天在擦拭的过程中,不想却划破了手指,当时觉着没什么事,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仿佛就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睡觉,就站在那里拿着铜像发呆,叫也叫不应。前天晚上发现又没在床上睡觉,于是就去找他,发现他在书房放藏品的柜子前晕倒了,于是她赶紧叫了救护车,到了医院却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急得她直跳脚,今天想起同村的我爷爷来,便马不停蹄的跑了过来,病急乱投医,希望我爷爷能瞧出个所以然来。
听了她的叙述,我便猜测可能是阴邪冲体了,由于她老公日夜观摩,所以他的情况比较严重,而这位妇人仅仅是沾染了些许阴煞之气,所以在进门时我感到了一丝的凉意。爷爷推辞了他们,说正好我在家,就让我去一趟吧。不过那两位却显露出信不过的神色来,刘大蒙还好,知道我自幼跟着爷爷一起长大,或得真传,只是露出狐疑之色,而他的妹妹刘阿姨却明显的失望之情。不过我却不理会他们,收拾一下东西,就让他们一起去看看。
刘阿姨家住在县城一个小区内,房子还是比较大的,到了楼下时,我已然发觉十二楼隐约有黑气缠绕,便问刘阿姨家里可是住在十二楼,她回答说是,看着我还没到家里去就发现了不对,就从刚刚没有任何希望的态度里露出了三分的期盼。我也不管她,进楼里按电梯上了楼,把准备好的装有鸡冠血的瓶子握在手中。随着刘阿姨把门打开,屋内确实煞气弥漫,平常人的确看不到,只觉得进屋感觉浑身一冷,但是我炁场感应灵敏,顿时被这黑泱泱的一片雾气给激得打了个哆嗦。问明那四方鬼面的古董铜像在哪个房间后,也不管他们,就直接进了那个房间。
我进门就看到了那个铜像放在书房的桌子上,那些煞气果然是从这个铜像里散发出来的,一缕一缕的就像里面有没有烧完的柴火一样。我以为一开门会跳出来个全身腐烂的鬼魂出来,于是一直握着鸡冠血,却没想到是这幅模样,看来得把那东西从铜像中逼出来才行。于是就出去告诉刘阿姨和刘大蒙两人,待会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把书房的门打开。他们点头说好,我便再次进入书房,在房门和唯一的窗户上贴上了镇灵符。然后掏出一把糯米,一把生石灰,用书房里的杯子在电水壶里接了半杯水,倒入一点鸡冠血在水中,把糯米和生石灰混合,围着那个鬼面铜像就圈起来,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颤动起来。我也不理会,这石灰糯米圈一合拢,我立即就把掺有鸡冠血的水倒一点点的倒在上面,随着白雾飘起,那铜像发出一声手刮玻璃似的声音,紧接着一团黑雾飘起,向门口快速的飘去,快要冲出去的时候,随着门上镇灵符一闪,接着仿佛听到一声直达灵魂的惨叫声,我就看到了一个衣服破烂,脸上严重腐烂,一只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眼珠子,另一只眼睛眼珠子却往外面耸拉着,有一丝腐肉吊着,恶心极了。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恶灵(小学那次不算,都没看到本来面目),心里有些惊,却也不是很在乎,那时候心里想着的是用巫字诀镇压呢,还是用术字诀打它个魂飞魄散。却不想我还在犹豫时,那阴魂爬了起来,对着我就是一撞,还是太年轻,没有交手呢经验,被它这一撞我顿时就退到了墙上,感觉一阵虚弱,使不上劲来。眼见着伸长手臂要冲过来,我赶紧大喊一声临,破了这震荡后身体的酸软,往旁边一扑,躲过它的这一次攻击。经过刚才那一下,我心里也有火气出来,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弄你个魂飞魄散吧。于是我就左手掐诀,右手做出剑状,调动下腹的炁行阳脉汇于指尖,向那阴魂点去。那阴魂扑我么没扑着,正准备转身攻击我,却被我一指头点在额头上,我指尖的元炁喷薄而出,遂仿佛一切静止,那阴魂慢慢变得淡薄,直至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