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丝绸生产技术真正传入欧洲是13世纪才开始的,应该是马可波罗来到中国之后传到意大利,再传到整个西方的。可是,谁知道马可波罗这个人,存在不存在呢?是不是杜撰出来的?有一种说法,说马可波罗甚至还到扬州做了官,可是官方却没有记载。不过丝绸的生产技术传入意大利,的确发生在13世纪,然后推动了意大利甚至整个欧洲的文艺复兴。丝绸就是黄金,就是货币,它产生的价值让富商们支持那些文学家,画家,哲学家,史学家,天文学家等等,成就了意大利今天的文明,那时,璀璨的中华文明不再孤独。“陆容清回想起梁媛说的话。
“梁媛,我可以告诉你,马可波罗是存在的,他刚才就在我的眼前。。。“陆容清眼睛茫然地望着远方,轻声说着这句话。
他被热闹的人群打断了思绪。
他看到一个盛装的娇小姐被仆人拥簇着。那便是波罗家的小姐了。她高昂着头,满脸傲娇。她的旁边站着一位面容姣好,身材丰满,气度优雅的女人,一边指手画脚吩咐着仆人一些什么。看样子,那就是家里的女主人,尼科洛的妻子了。
有许多穿着华贵的男男女女在周围说笑着。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陆容清想。
忽然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走近波罗家的小姐,伸出手,弯着腰,请她跳舞。看似波罗家的小姐并不高兴。
周围响起一阵掌声,人群自觉地围城一圈,将两个年轻人围在中间,有人吹起了音乐,小姐无奈地展开双手,和那年轻人跳起来。
“别看了,走吧!“是马西莫的声音。
陆容清看到马西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
“那是主人邀请了亲朋好友,来这里打猎,顺便看看,小姐是否看上了哪家的富公子,又或许,哪家的富公子看上了小姐。她现在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马西莫说。
“看样子她不喜欢那个年轻人!“陆容清说。
“她啊,她看不起一般的商人家庭,她一心想嫁给贵族。可是有哪个贵族看的上她呢?她长得还可以。。。可惜了。她一直不肯定亲,主人很着急!你别看了,她可不是好惹的人,她心狠着呢!去年她为了拒绝和一个男人的定亲,编造出那个男人要强奸她的谎言,把那可怜的年轻人送进了监狱!“
“她看上了哪个贵族?“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神通广大的人,什么都知道!“
“你怎么不是神通广大的人!你在尼科洛面前吹嘘了多少?你竟然把他骗得相信了。你真的觉得种桑养蚕这事能成?“
“我觉得能成啊,为什么不能成啊!“
“你为了获得自由的身份,在尼科洛面前添油加醋说了多少?你是不是告诉尼科洛我真的能成功?好在尼科洛不是傻子,他知道种桑养蚕这种事情不成。“
“你不也谎话连篇,把那可怜的孩子骗得团团转!既然谎话已经说出口,那就再继续说着谎言,或许谎言最后能变成真的。而且,这件事情不仅事关我获得自由身份,也关乎你的自由身份啊!“
“我才不在乎,我获得自由身份又怎么样?我也回不了家了。“陆容清看着马西莫失望的脸,说,”不过,从今天起,我决定认真琢磨种桑养蚕这件事!“
“你说真的?“马西莫失望的双眼重又放出淡绿色的宝石一样的光芒。
“真的!不过,你得为我搭一间专门用来养蚕的屋子,就用木头搭,你最在行了!“
“没问题!”马西莫开心地说着,满脸兴奋。
看到一个女仆莎拉走过,马西莫忽然止住脸上兴奋的表情,他放开陆容清,追了上去,
马西莫同女莎拉悄声地讲什么话。
他听不见马西莫和莎拉在讲什么,只知道马西莫很兴奋,也很局促。
“你这个不要脸的货色,以后别再找我说话!“莎拉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莎拉的身子比马西莫矮了整整一大截,却把马西莫吓得落荒而逃。
陆容清看到马西莫红着脸,满脸羞愧地走回来。他牵着陆容清身上的绳索,把他带回猎人的住处。
“她为什么骂你了?“陆容清问。
“我问她今天有空是不是可以到我那边去,我有好东西给她。“
“她不愿意?“
“她说今天这里客人很多,走不开。“
“然后就骂了你?“
“还没有。我对她说没有关系,不管哪一天都行,白天也行,晚上也行,我会一直等她。”
“然后呢?然后你就被骂了?”
“是的!”马西莫垂头丧气地说。
“你比我勇敢多了!”陆容清没有嘲笑马西莫,想了想说,“我也喜欢一个女孩子,从遇到她没多久就喜欢她,她人很好,是个完美的女孩子,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我不敢去追求,连表示喜欢她的勇气都没有。这么多年,我前前后后换过好几个女人,可是她总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和我相处。我们互相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尽全力帮助对方,当然,大多时候都是她在帮我。现在,我离她好远好远,我再也无法见到她。我经常很懊恼,为什么不告诉她我爱她,我觉得对不起自己。可是,我又觉得还是最好不要向她表白,永恒的爱,放在心里就好了,把爱藏起来,才不会把它弄丢了。“
“你以前不是奴隶?”
“没人告诉你吗?我是远东中国来的将军,你们精明的威尼斯商人把我当成了商品,买了回来。”
“那为什么又把你卖给波罗家族做奴隶呢?从那么远的地方带来,要花费不少钱吧,那么便宜又把你卖了,亏大了!”马西莫想了想,又说,“不过想想,你这样什么用都没有的人,也只有主人这种喜欢冒险的人愿意在你身上费力气,期望能有什么奇迹发生!”
“马西莫,你不生我的气啦,你终于肯跟我讲话啦?”
“我从来没生过你的气啦!”马西莫不屑地说,“而且,从今天起,你和我平起平坐啦,主人交代了,除非你想逃跑,否则我一根手指头都不能碰你!”
“你喜欢莎拉?你比她大很多!她总是冷冰冰的,谁都不理睬。她很好吗?”
“她是个很好的女人,从表面上当然看不出来啦!她不像有些女人,整天不切实际地幻想,希望主人们能看上她们,做了情人,再生个孩子,从此就也变成主人了。你看到了没有,那个负责种花的丽莎,她就是这样的,她今天把最漂亮的衣服都拿出来穿了,头上还戴了好些个鲜花。她之前试着接近过主人,主人看不上她,她又去接近小马可的叔叔,马泰奥。听说她和马泰奥在一起过一段时间,然后忽然不知怎么了,马泰奥又不理她了。现在不知道要打谁的主意。看吧,这群朋友亲戚中,她总会再挑一个的!”
“莎拉不一样,她虽然看上去冷漠,心地却十分善良。有一次我打猎受了伤,腿上流血不止,我痛的快死去,那个狗眼看人低的丽莎,竟要把我直接扔了出去,是莎拉,帮我包扎伤口,为我找来了药。”
“你真的爱她吗?还是只是想试试和女人谈恋爱的感觉?你和女人谈过恋爱吗?“陆容清问。
“没。。。没有。“马西莫不好意思地说。
“我有过6个女人,美好的感觉也就是一瞬间。之后就觉得心烦意乱,特别厌倦。和你每天一边幻想一边说粗话的感觉差不多。“
“你怎么知道我每天一边幻想一边说粗话?“
“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你经常幻想着和丽莎在一起,还把丽莎骂的一文不值。算啦,别提啦,我知道你爱的只有莎拉。丽莎你一向看不起她!”陆容清说着,笑了起来。
马西莫听了又羞又气,他攥起拳头要抡向陆容清。
“开个玩笑,别生气嘛!你都这么多天不理我了,好不容易我们俩又说上了话,现在却又要打架。再说了,你又打不过我!省省吧!“
“你不许跟任何人说!“
“在这个鬼地方,除了你和你的狗,我还能和谁说得上话?“
“马可,马可很喜欢你。“
“这种话,我才不会对一个小孩说。“
“他可不是简单的小孩,他机灵着呢!不过可惜,他的母亲早就死了,家里的女主人是她的大姨母,是马可母亲的姐姐。有人说是尼科洛强奸了马可的母亲生下了他,也有人说是尼科洛和他的母亲偷情生下了他,总之是尼科洛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和妻子的妹妹生了马可。他的妻子是个严厉的女人,嫉妒心也很强。像主人这样有钱的,跟仆人睡一觉,去和哪个亲戚的老婆偷个情,是再正常不过的,有钱的男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下半身总放在一个地方呢?尼科洛被他的老婆管的严严实实的。总之,马可是个可怜又聪明的孩子。主人很宠爱他。“马西莫说。
“他的母亲怎么死的?“
“从楼上摔下来,头着地,摔死的。“
“马西莫,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什么交易,说说看!“
“如果可以,请保护好马可,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可以吗? “
“他是个调皮的孩子,经常挨打。这我帮不了他。况且他一般住在威尼斯。我这个住在庄园的仆人,能怎么保护他?“
“我是说,如果你看见他遇到危险,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去保护他。同样的,我也会为了保护他而不顾自己的安危的。”
“那是自然。他是个好孩子。他救了你。”
“作为回报,我会想办法帮你赢得莎拉的好感。让她喜欢你!“
“这么做,我不需要回报。但是你的回报我无法拒绝!“
“成交!“
“还有,从今天开始,我要认真地种桑养蚕。我要打开身上的枷锁。我要爬上树,去捉野蚕,我要喂养它们。“
“你的枷锁我没有办法打开,如果你试着打开他,我会把你捆起来!不让你逃跑是我的责任!“
“算了,不为难你了。如果我真的非要打开,你拦不住我的,你又打不过我。那么,我需要你帮我,在我需要的时候,替我爬树。我要种一大片桑林,这样野蚕会越生越多,我们成功的机会就越大。还有,刚才说过,给我搭一个屋子。如果我成功了,我一定会争取让你娶到你的莎拉。我每天给你们做饭带孩子!”
“这个没问题!”马西莫高兴地拍拍胸脯保证。
马西莫停下脚步,勾着脑袋往后面的庄园看。
“你在看什么?“
“我担心莎拉。“
“为什么担心她?“
“我担心她被人欺负。“
“被丽莎欺负?“
“那倒不是,丽莎那个臭女人没什么可怕的,也就是言语刻薄恶劣。“
“那你担心什么?“
“你见过马泰奥吧?马可的叔叔。“
“见过,他看样子比尼科洛年轻很多。“
“他是个风流浪子,这庄园里的女仆人差不多都和他暧昧不清。除了。。。除了。。。莎拉。“
“哦?真的?“
“莎拉很讨厌他也很怕他。他有时对沙拉动手动脚的。有一次他在庄园里喝醉了,就把所有女仆人叫道身边,问,“你们这里还有谁是处女?!”
“你,只有你,莎拉,只有你还是处女。处女好,处女纯洁的很。我最喜欢你!”马西莫学着马泰奥的醉醺醺的语气,说着。
“莎拉很怕他,不愿意,她说过,只要马泰奥敢侵犯她,她就拿着刀片把自己的喉咙刺穿,把自己的血都溅在这庄园里,让自己变成一条毒蛇,不管马泰奥身在何处,白天还是黑夜,一定会让他被恶蛇缠身。”
“别的仆人都巴不得跟主人上床,为什么莎拉不肯呢?”
“莎拉心里爱着一个男孩,那个男孩被主人转卖了,后来死了。从此莎拉再也没笑过,再也没有。”马西莫伤心地说。
“今天马泰奥不会欺负莎拉的,你放心好了!“
“如果他敢欺负莎拉,我一定把他的头砍下来!“马西莫说。
这时,马可正快步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我会想办法偷到钥匙,把你身上的枷锁解掉,你等着我。我一定办得到!“
还没等陆容清反应过来,马可说完俏皮地眨了眨左眼,然后一溜烟地跑掉了。
马可没有食言,当他再次回到庄园的时候,他带着那把钥匙。
这天下着大雨,孩子急匆匆地赶来,浑身淋了个湿,不停地打着喷嚏,就为了兑现一个多月前的承诺。
马可胖胖的小手,笨拙地打开了枷锁。
“你自由了!“马可说。
陆容清呆在原地,看着被淋湿的小孩,他脸上的雀斑被淹没在雨水里。
“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里,你可以离开。很多不喜欢这里的人都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你希望他离开吗?“马西莫看呆了,问马可。
“你也可以走,马西莫,你成天打猎,做各种各样的东西,为我们家马不停蹄地干活。你没有犯罪,却被囚禁在这里,我们家欠你的!我们家和上帝做了这一笔生意,已经赚了很多,你们俩可以一起走。“马可说。
“我不走,我早就决定了要留下来。“
“我的叔叔已经跟别人谈好了价钱,要把你卖给热那亚人。你受够了吧!我也受够了。他们总是像讨论一件刚出炉的玻璃瓶那样讨论你。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这个混账,居然跟热那亚人做起了朋友。我的父亲不允许我过问大人的事情,我没有办法。今天我好不容易说服了我的叔叔来这里,我和他都是骗了父亲才过来的。不巧下雨了,我们还得赶紧赶回威尼斯。 “马可急切地说。
陆容清看着重重落在地上的枷锁,这堆贴着他的皮肤如此之久的废铁,就这样落在了地上。他却没有要欢呼雀跃地庆祝的想法。
“陆,你教我的方法很管用,我用他们听不懂的话骂了他们,觉得很解气。看着他们听不懂又想听懂的傻样,我好开心!“马可想了想,擦了擦脸上得雨水,得意地笑着说。
“你们可以找个适当的时机逃跑,往东是威尼斯的方向,别去那里。你们往北去,穿过河,往北去,那里有通往东方的路。“马可说。
“马可,我说了,我决定留下来。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要我等你长大,等你长大了,你把我送回中国。“
“那都是骗人,哄人开心的话。骗人的话我每天不知说多少,你还真信了?“
“我信了,你一定会去中国的!“
“中国那么远,在威尼斯根本没有人去过。“
“总得有第一个去中国的人啊!你一定就是那个人!“
“也许吧,或许我可以试试看,谁知道呢。以后再说吧。 眼下你要赶紧走!“
“我不走了。我就留在这里,等你长大。再说了,马西莫每天都带回来好吃的,我舍不得走。尽管这里蚊子跳蚤很多,但是也不错。我习惯了!”
马西莫听了,开心地竖起大拇指。
“哎。。。我已经尽力了。你这个傻瓜!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自责,那天傍晚为什么没能勇敢一点,让你到我的船上来,带你去总督府。我很后悔。你被卖到这里,我很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我毕竟在你家的土地上,还认识了你这么个小可爱,也不算糟糕的事情!”
“我虽然很喜欢你,但是我知道你不开心,你说的那个种桑养蚕的事情,我根本不信,我的叔叔也不信,我的父亲是唯一抱有希望的人。他就是这样,总是对不切实际的东西抱有幻想。我叔叔骂他糊涂的老东西。”
“既然他骂你的父亲是个糊涂的老东西,为什么还一直听你父亲的话?那说明他知道,你的父亲不是个糊涂的人!”陆容清说。
“像是有点道理。”
“你赶快回去吧。你跑来这里,等会回去了,怕是又要挨骂,挨打。”
“你可以送我到树林那边吗?我怕打雷!”
“那就等雨停了再走吧。”
“也好,我跟我叔叔来的,想必他也不管我去了哪里。”
“只有你和你叔叔吗?”
“是的!”马可说。
马西莫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不顾外面的大雨,狂奔出去。
马西莫来到庄园的马棚下,仔细地听着。他听见丽莎在不停地大声说话,“莎拉你这个坏东西,懒得要死,这么久了还没洗完。动作快一点!这边还有一堆,今天没有太阳,这些今天没法晒干了,哎呀急死人了。”
“怎么全部都让我洗!你也应该洗一部分!”那是莎拉不紧不慢却态度坚决的声音。
马西莫松了一口气。
这会有个马车在庄园大门口停下,走下来一个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马西莫悄悄跟着这个人。这个人从后面的小门进入了房子。
马西莫走近房子,走到窗子下面,躲在灌木后面,静静地听着。
“你来了,亲爱的,我等的急死了!”这时马泰奥的声音。
“路上突然下起了雨,雇的马车跑的有点慢。”这是女主人安娜的声音。
“老头子呢?”
“他去谈生意了,要很晚才回来!”
“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
“我想死你了,白天想,晚上想。。。”屋里传来一阵骚动。
“我想就死在你的怀里,死在你温柔的手上。”马泰奥说。
然后传来两个人沉重的喘息声,两个人压抑着的声音。
最后,周围只剩下落雨的声音。
“听说,你们又要去东方?”
“是的,下个礼拜出发。我唯一舍不得你,我的宝贝!我从小时候偷看你洗澡,就深深爱上了你。我那时候还是个小孩,我多希望自己是个大男人,把你从哥哥的身边拉开。你这么漂亮,优雅,却是我的哥哥拥有了你!我比他爱你,比他懂你!“
“你是为我才一直到现在不娶的吗?”
“亲爱的安娜,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我要得到你。他已经年老,而我还年轻,我可以一个晚上要你十次,女人天生该得的快乐,只有我可以给你,他给不了你了!”
“不许你伤害老头子。”
“因为你,我才一直忍着他!”
“他把你养大,带你去做生意,他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这个帐要看到底怎么算了!父亲母亲留下的遗产他独吞了。我当时年幼,就是被他捏在手心的蚂蚱!无论什么事情,总是他决定,我接受!”
“那个孩子,究竟是你的,还是老头子的?这么多年,没有人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马可?当然是老头子的。”
“我怎么怀疑是你的。是你做了坏事,栽赃到他的头上。”
“你为什么这么想?老头子爱你的妹妹,你不知道吗?”
“你们三个,长得那么像,我说不出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爱上你妹妹的人是尼科洛。爱上你的人是马泰奥,安娜,你犯糊涂了。我就可恨,这么些年,我和你,我们俩怎么没有一个爱情的结晶。那个小东西混球的很,你虽然不爱他却也奈何不了他。我知道你心软,他毕竟也是你妹妹的孩子。你虽然恨你的妹妹,但是却也可怜她。哦,我善良的安娜。。。我们要赶紧给你的法比娅定了亲事。上次我介绍的那家人,她为什么看不上?那家人很有钱,和希腊人做的生意很大,突厥人也和他们有生意来往。你给她都准备了哪些嫁妆?难道你真的也疯了?放弃丰厚的彩礼,而带着整船的嫁妆,去嫁给一个落魄的贵族,就为了那个狗屁不值的头衔?”
“法比娅一心想嫁入贵族。”
“劝她醒醒吧!贵族?!什么叫贵族,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才是贵族!那些没落的贵族,就靠头衔撑着,负债累累,家族千疮百孔,法比娅真是疯了!”
“不管嫁给谁,法比娅的嫁妆都是要准备的!我作为一个母亲,除了嫁妆,什么也帮不到她!“
“安娜,你怎么和法比娅一样糊涂!“
“如果你不想法比娅犯糊涂,就帮她多物色一些人选,说不定在威尼斯的某个角落,有一个让她心动的小伙子。你认识那么多人,你得帮帮她!“
“作为叔叔,我责无旁贷,我会更加努力的!“
雨渐渐停了,房间里的人重又裹得严严实实的,匆匆出了门,坐上了马车走了。
马西莫飞快地躲进树丛,沿着树丛里的小路,快步奔跑着回到了猎人的小屋。
他看见陆容清和马可在开心地说着什么。
“你――吃――屎――了――吧?“马可一看见马西莫进来,就对着他用中文大喊道。
“你说什么?”马西莫问。
“你――吃――屎――了――吧?”马可又慢慢地说了一遍,还努力让发音准确。
看着一头雾水的马西莫,马可和陆容清两个哈哈大笑起来。
“你在说什么?”马西莫又问。
马可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马西莫听了,歪着头想了想,说,“还真是的,我想我的确是吃了屎!“
等马可离开后,马西莫把今天听到的事情告诉了陆容清。
“我早就说过马泰奥是个混蛋!十足的混蛋!忘恩负义,心肠歹毒!“马西莫说。
“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们只要留意马泰奥就好了!他每一次来,我们都要留意他!“陆容清说。
“你不会告诉马可吧?“马西莫问陆容清。
“我不打算告诉他。但是我想试探试探他对马泰奥的看法。这个小家伙,聪明的很,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陆容清说,他想起刚才教他中文,金,木,水,火,土,这些字的意思,发音,他都很快便记住了。
想着这个孩子竟是这样的身世,陆容清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感谢命运,让他们在时空的隧道里相遇。
第五章
陆容清真的开始认真着手他的桑树林。他按照梁媛扦插玫瑰的方法,扦插了桑树枝。
秋天插的树枝都枯死掉了,他生气地拔出来,丢给马西莫。
马西莫将那些树枝全部丢进火里,用来烤肉。
整个冬天,陆容清焦躁不安,他等着冬天赶快过去。马西莫每天的猎物很少,很多时候一无所获。两个人会在屋里无聊地坐着在屋里烤火,陆容清天花乱坠地说着很多事情,说酒店,汽车,飞机,说计算机,手枪,坦克还有核弹头。马西莫听不懂也认真听着,陆容清不止一次告诉马西莫,自己来自2017年,是从将来的世界穿越来的,马西莫听了总是会骂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那只狗也安静了许多,不再到处乱跑,安静地趴在屋子里,竖起耳朵听陆容清讲话。它有时会认真地看着陆容清的脸,与狗的目光对视,陆容清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这只狗相信他说的话。
等冬天过去,冰雪融化,马西莫的狗去勾引了不知哪来的母狗,天天厮混在一起,鸟儿又重新歌唱起来,陆容清和马西莫重又振作精神,忙碌起来,他感觉自己像这发芽的树桠,生机勃勃,马西莫也欢快起来。
生命的奇迹在一片静寂之后,突然打开向上的通道。有一棵被忘记拔掉的树枝发了芽。那嫩黄的芽,让陆容清兴奋地大叫。他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成功的第一步。
陆容清为这小小的发了芽的树枝围了栅栏,希望它能快快长成桑树。
虽然马西莫不以为然,觉得用枝条扦插成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和技术。
但是,当阳光,水汽,土壤,气温以及藏在土壤里的细菌们将那些树枝一棵棵地变成了小桑树苗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个中国人,不是骗子,他似乎志在必得。
当马可看到这片低矮的桑林树苗,他激动地在树苗之间来回奔跑。
“陆,你好厉害!“马可说。然后他不停地边跑边用中文喊“金,木,水,火,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此为相生,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此为相克!“
大家看着疯癫的马可,面面相觑,只有陆容清,欣慰地看着那个欢呼雀跃的小孩。
马西莫骄傲地把这片桑林视为自己的领地,和陆容清一起,在四周围了木栅栏,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仆人不许进入。
桑葚挂满枝头的时候,他把仆人都叫来,大家一起摘了桑葚。马可会吃的满脸绛红色,然后扮作鬼喝了人血,到处吓唬人。马西莫会把马可高高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肩上,飞快地在桑树林里穿梭。
“马西莫,你头上有虱子在跑!”马可会大声说。
“你把它给捏死啊!”马西莫回答。
“我捏了,它逃跑了!”
“这个该死的陆,他总是故意留几个虱子在我地头上!”
“哈哈哈,他喜欢昆虫。这样做有他的道理!”马可说。
丽莎会把这些桑葚做成甜酱。
“这些桑葚不够甜,得加很多糖才可以!我跟你说,你得给树勤浇水,这样长出得果子才又大又甜!”丽莎会摆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对陆容清说。
“丽莎这种人,她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懂,却喜欢教别人这个,教别人那个,仿佛全世界她最懂一样!“马西莫会这样说。
庄园隔三岔五地会热闹一次,总会有亲戚朋友来打猎,聚会,然后顺便看看陆容清的桑田。有人嫉妒地看着,有人阴阳怪气地赞叹,有人不屑一顾地嘲讽。
等小树林长大,长高,野蚕嗅到了桑树叶的味道,它们的后代,不断地从那几颗原始的桑树迁徙过来,定居,繁殖。
马可来的次数更频繁了,他会打开陆容清手上的手链和脚链,邀请他爬上树,和他一起找粘在桑叶背面的蚕茧。他们也会爬上树去追逐嬉闹。马可手脚麻利,像丛林里的猴子一样自由地穿梭于树枝之间,从一棵树爬上去,一直到桑树林的另一端。
陆容清笨手笨脚,爬树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干过。他慢吞吞地在树桠上慢慢挪着,如果抓的不稳,还会发出惊吓的惨叫。
“来追我啊,陆!“马可大叫着,然后用中文说,”尝――闻――养――蚕――妇,未――晓――上――桑――树。陆,你――就――是――养――蚕――妇!“
“养蚕妇是女的,你该叫我养蚕夫!“妇”和“夫”的发音不一样!“陆容清纠正道。
“养蚕――夫,来捉我啊!”马可纠正了发音,继续在桑树枝上爬行。
“你是”树上的男爵“!我追不上你!”陆容清说。
“树上的男爵?我喜欢这样的称呼!我是树上的男爵!你看,这么轻轻松松,我就得到了一个贵族爵位!“马可停下来,等着陆容清靠近,说,”我的叔叔想娶一个贵族的女子,然后以此加入贵族家庭,加入那个本不属于他的圈子。我的姐姐,想嫁给一个贵族的男子。他们都在为他们的愿望而努力。我在想,那个贵族的身份,这么重要吗?为了那个身份,他们要用整船的财富去交换!而我的父亲,并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看看我,就现在,轻轻松松就当了男爵,还是会爬树的男爵!哈哈哈!“马可开心地说着。
他们会在树林里待上老半天,会努力地找寻蚕茧,马西莫会烤好某个猎来的动物,等他们来吃。
这些野蚕的茧,虽然又小又黄,但是只要努力寻找,每天都可以收集满满的一篓子。他们把蚕茧的一部分,放在一个温暖的盒子里,等到那些藏在茧里、睡了很久的虫子变成飞蛾,在盒子里留下黑色的斑斑点点,那些斑斑点点渐渐长大,变成了一个个蚕的幼虫。马西莫会吩咐罗伯特,让他派人通知马可来看。
他们一起采集桑叶,将这些不停在吃的小虫子养大,然后织成蚕茧。
当马可高兴地请父亲尼科洛来查看他们的实验成果的时候,尼科洛虽然表情欣慰,但也免不了失望。
“这些蚕茧,和我以往见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它们产出的丝很坚硬,而且你辛苦劳作了这一大片桑树,只产了这么一点,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成功!不过,你在努力,我很高兴看到你在努力。至少你不是一个骗子!“
“我需要家蚕的蚕种!这些都是野蚕做的茧,野蚕在中国,甚至被当作害虫,要从树林里被去除的!它们吃的多,而且只吃嫩的刚长出的树叶,成熟的叶子它们却不吃,尽管它们吃很多嫩叶子,它们吐出的丝却很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有这么一大片桑林,却只收获了这么少的蚕茧!“陆容清想起了梁媛对她说的话,并说出来给尼科洛听。
“没错,我们需要家蚕的蚕种。弄到它们,有点麻烦。但是我会悄悄地去寻找,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尼科洛说。
马泰奥激动地走上前来,激动地说,“太好了,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你就是我的幸运星,可以帮我实现我的所有梦想!我要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听你的话,让这些愚蠢的下人,都对你恭顺些!谁也不敢再嘲笑你,辱骂你,甚至殴打你!还有,那个曾经毒打过你的罗伯特,你如果想打他,出气,你随时可以打他!“
马泰奥忽然抱着陆容清,热情地亲吻了陆容清的两片脸颊。他的这一举动吓坏了众人。尼科洛面色不悦地看着他出格的举动。
马泰奥将陆容清的手链和脚链都打开了。
“我相信你,我的朋友。你不是我的奴隶,你是我的幸运星,你会为我带来荣耀!“马泰奥继续激动地说着。
陆容清从此正大光明地解除了枷锁。
马西莫开心地看着自己的伙伴从此不需要再做一个下等的奴隶,自己也离获得自由的公民身份而更进了一步。他带着陆容清骑马,打猎,教他学会弓箭。骑着马射箭,一开始陆容清总是会射偏,甚至会从马背上摔下来,这样马西莫便嘲笑他什么也不会,还会抱怨浪费了竹箭。马西莫射箭,几乎百发百中,射到了一只猎物,他的狗便会风一样地蹿过,用它灵敏地嗅觉找到猎物,再将那猎物带回给马西莫。当陆容清射箭开始精准的时候,马西莫会让陆容清单独带着他的狗去打猎。
桑树苗越长越高,马可在学校里学业的学业也越来越忙,他有时候还会出海,去附近的国家,帮助父亲和叔叔的生意。他来庄园的次数,渐渐变少。家蚕的种子依旧迟迟未来。陆容清并不灰心。他继续按照以前的方法,把那些野蚕茧找了放进屋子里来,等着它们在树林以外的地方化蛹成蝶,产下蚕卵。生命的轮回在陆容清的眼下,一次次地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