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时间,留学生群举办的舞台剧演出就要开始了。他去了圣马可广场,换上了威尼斯贵族的戏服,带上鲜艳的帽子,戴上面具,他演了一个没有台词,只需要坐在椅子上写字的角色,唯一的道具是手上拿着的鹅毛笔,那是第一位房东,那个叫安娜的老太太送他的礼物。
陆容清安静地坐在台上,听着身边激情昂扬地说着台词的同学,思绪飘渺,忽然觉得有东西朝自己重重地砸下来,他两眼一黑,瘫了下去。
陆容清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躺在之前租住的安娜老太太的家里,躺在他租住的那间卧室里的床上。他一眼就认出了,因为他看见了左手窗外花园里的水井,也看见了右手窗外的运河。天色已晚,他摸索着开灯却怎么也找不到开关。
他看见有两个穿着戏服的人走过院子,又有一个穿着戏服的人点了油灯,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
陆容清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头胀得厉害,胸口闷得慌。他打开了靠近运河得窗,透透气。清凉得晚风吹来。日落之后橘红色的天空把运河染的通红。周围出奇的安静。安静极了。平日里的日落时分,威尼斯依旧十分嘈杂。今天却安静极了。
运河里一只灰色的东西向自己游来,他吓了一跳,然后嗖地,一只小海豚跳出水面,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又钻进了水里。
陆容清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他惊叫了出来。
“海豚!海豚!”他用中文大叫着。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进来同样是穿着戏服的人,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仆人的衣服。
“你醒过来啦?”这个人问。
“我的伙伴们呢?我怎么在这里?“陆容清问。
“他们都死了。“这人说。
“你说什么?死了?!“
“是的,一个还没走出吐鲁番就死了,另外一个在帕米尔高原死的。你不记得了吗?看样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人面无表情地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今天下午在圣马可广场和我的同学们在演出。然后摔倒昏迷了,我就被带到了这里。”陆容清说。
“他可能神智也迷乱了。”这时来了另外一个男人,体型胖胖的,穿着商人的戏服,说。
“我没有神智迷乱,我只是摔倒了昏迷了一下而已。”
“你伤的很重,你腹部和背部分别被两只箭射中,流了很多血。我们的人把你救回来了,把你从中国带到了这里。”
“你们玩真的,要拍电影吗?为了效果逼真,非得把我拍晕了送到这里跟你们演吗?”陆容清说。
“他真的神智迷乱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在君士坦丁堡上船之后不久,就神志不清,时常醒着,时常昏迷,满嘴胡话。“瘦男人说。
胖男人听了,神色严肃,给瘦男人使了一个颜色。那人快步走了出去,又很快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个大的仿古的皮匣子。
“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再看看,还能记得什么?“胖男人将皮箱放在桌子上,打开。
皮箱里有一把小弓,皮水袋,大大小小的弯刀,还有一个丝绸的包裹。
“这些是从哪里搞的道具?“陆容清问。
“这个,你一直记得,你再说一次,她是谁?“胖男人将丝绸的包裹打开,取出一张画像,那是穿着汉服的梁媛,头上戴着沉重繁琐的珠冠。
“这是梁媛,我的女朋友。你们竟翻我的包?!”陆容清不记得向同学们展示过梁媛的照片。很多人也只不过知道他有一个在中国的女朋友,若不是有人翻了他的钱包,没有人会知道梁媛的样貌。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翻他的钱包,拿梁媛的照片做了电影的道具,他很不能接受。
“这就是你魂牵梦绕的云和郡主,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你在长安的时候,对你的护卫说战胜了就要回去提亲,要娶她的。你还记得吗?”胖男人问。
“果真是个痴情的男人,这个女人,他神志不清了还记得。”瘦男人说。
“云和郡主?什么乱七八糟的?“陆容清问。
“我们最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蒙古人,还是南宋人?你会说汉语,也会说蒙语。我们遇到你的时候,你穿的是蒙古部队的战衣,可是画上的女子,却是南宋临安王室的衣着。你一个蒙古部队的大将,却对一个你根本不可能见到的临安的郡主如此情深意重,还好像有婚约,这太矛盾了。“
一个奴仆点了一盏油灯,走了进来,顺便带来了草纸和鹅毛笔,恭谨地放下,行了个礼,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陆容清触电似地跳起来,他推开胖男人和瘦男人,朝花园里跑去,花园和安娜老太太的花园并不一模一样,水井是一样的水井,但种的花,桌椅还有栏杆,都不一样。他跑进屋里,房间里的陈设,墙壁上的画都不一样,关键是,房间里根本没有电灯,找不到任何开关,窗户上的玻璃竟是工艺品一样的五颜六色。
陆容清发疯一样地大叫着,他痛苦地说,“我穿越了吗?!我真的穿越了吗?我怎么会穿越了?!我在哪个朝代?公元多少年?“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贵族制服,就是今天下午换上的那一套,他用力地扯下衣服,用双手狠狠拍打自己的头部,胸脯,像发疯的野兽一样嚎叫着。
胖男人又给瘦男人使了个颜色。瘦男人出去叫了两个壮实的男人过来,将陆容清绑在床上,用手帕把他的嘴巴塞上。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走了出去,留下陆容清一个人在房间里。
女仆又进房间里来,她送来了两盏更大的油灯,整个房间被照的透亮。
过了似乎很久,周围完全安静了,一丝声响都没有,似乎一切都凝固了。
门再次被推开,胖男人领来了一个穿贵族戏服---不,贵族模样的男人。
男人脸色和蔼,他走上前,摸了摸陆容清的脸,吻了吻陆容清的额头,然后将他嘴里的手帕摘下来。
“我不生活在你们的时代,我活在公元2017年。”陆容清说。
贵族男人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在圆凳上坐下,低着头,用右手摩梭着自己的下巴,抬着双眼认真地看着陆容清。想了一会,他抬起头,用低沉稳重的声音说:“我们相信你在君士坦丁堡上船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你身边的两个护卫,在他们死之前说的话,跟你的基本上都吻合。你们说你们是蒙古的士兵,在和南宋打仗的战场上受伤。”
陆容清听了痛苦地摇头,难道这就是他的真实身份?
“可是你作为一个蒙古将军,你和一个南宋临安的女人有婚约,这太荒唐了,从这个女人头上戴的首饰来看,她很有可能是皇室成员。除非你是蒙古部落首领,南宋才会送一个王室女子给你,作为和亲,不然这很难解释你为什么对她如此情深?你们似乎见过,但是一个蒙古将军去临安见一个未嫁的郡主,这根本不可能。我们希望你帮我们揭开谜底。”贵族继续说。
陆容清绝望地看着商人和贵族。
“南宋的部队在和你们蒙古部队交战的地方败了,而你却在交战的西北方向30海里的地方被我们的合作伙伴碰到。你和你的两个护卫都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他们把你们救了,用最好的药将你们的命从地狱的门口捡了回来。”
“那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陆容清大声问。
“很好,问的很好。不要再满嘴胡话了,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你之前那样满嘴胡话,装疯卖傻,整日昏昏欲睡的不配合,很让我厌恶。你现在在我们手里,只有我们合作,我们双方才都好过。”胖男人说,似乎松了一口气。
“说,你们把我带到这里究竟干什么?”
“要知道,遇到你,确实是个意外。也许我们不应该把你带到这里来。带你来的代价太大了!为了救你和你的护卫,我们的合作伙伴冒了很大的风险将你们秘密带离双方交战的地区,我们的伙伴不辞辛苦,带着你们穿过河流,山川,荒漠,高原,大海,把你交给突厥人,突厥人又把你带到君士坦丁堡的希腊人手里,威尼斯人从希腊人手里买了你,我们花了无数的钱,才将你带到这里。你的两个护卫死了,我很遗憾。。。我说的直接点吧,我们筹谋很久了。蒙古是当今东方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他们东征西伐。他们也将很快取代腐败的南宋王朝,他们的铁骑将占领整个东方,他们也朝着西方渐进。威尼斯是西方的堡垒,也是我们的骄傲。我们希望和蒙古建立友好的关系,但同时我们也希望能建立和蒙古一样强大的军队。我们威尼斯共和国,是海上的王者,当今英明的总督,季诺先生,他希望能将势力范围扩大。我们希望不再对君士坦丁堡俯首称臣,不被他们要挟,勒索,我们也厌烦了热那亚的骚扰和挑衅。至于罗马,那更是我们心中一直想要的权力中心,甚至于,我们要推翻教皇国这个吸血鬼。如果能学到蒙古人建立部队的秘诀,加上我们这世界上最强大的造船能力,我们可以和蒙古人保持平衡,甚至说我们会统治整个东西方。”
“总督季诺?”
“是的,你听说了?”
“他上台几年了?”
“他上台。。。”贵族翻了翻眼睛,算了一下,说,“八年了。他上台8年了,是我们尊敬的总督。”
“现在是公元1260年。”陆容清说。
“我们知道你是高级军官,你会熟练的蒙语和汉语,当然,你们在艰苦的旅途中,我们的人还教会了你拉丁语。虽然你的拉丁语说的很蹩脚,但是无妨。”
“我不是蒙古的将领,也不是南宋的将领。只是一个来自东方的普通人。自从汉代的张骞和班超打通了东西方贸易的通道,连接东方和西方的通道在当今无比畅通安全,在这个不需要签证,没有关税的自由贸易的时代,你们还要什么呢?而且,你们就算拿下了君士坦丁堡,又怎么样呢?大航海时代还是会到来,新大陆还是会被发现。威尼斯和热那亚,罗马,弗洛伦萨,博洛尼亚,米兰等等,是团结一致的兄弟,你们组成了这个名叫意大利的国家。”
“意大利?!”贵族仰天大笑,“有意思的名字。”
“你知道当今的世界版图,远不是你们墙上挂着的那一个?”陆容清激动地说。他拿起鹅毛笔和草纸,在纸上飞快地勾勒出了世界地图的样子,递给贵族,然后他又用手比划着说,“你可知道,地球不是平的,而是一个球形?我们从起点一直往前走,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
贵族斜着眼带着轻蔑地表情仔细看了看,又大声笑了出来。他拿着陆容清画的世界地图,靠近油灯,点着了火烧掉了,他眯着眼睛对陆容清的脸吹了一口气,说,“听着,亲爱的,你的想法很危险,也很可笑!如果你不想被吊死,那么就不要再胡说八道这些外门邪说!”
“就算你们要蒙古人帮你建立军队,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去请一个呢?”
“事成之前,我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野心,何况,蒙古人怎么会帮助我们建立强大的部队,他们也有野心,蒙古人也想掌控整个东西方。我们希望你是蒙古的将领,这样,可以帮助我们建立强大的陆地骑兵部队。如果你是南宋的败将,你知道你的下场,无论将你送给南宋还是蒙古,你都是死路一条。”
“我再说一遍,我谁也不是,我是来自2017年的在威尼斯学画画的中国学生。”
贵族从凳子上站起来,咧开嘴笑了,满脸讽刺,他再次走近陆容清,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说,“不管你是谁,你编出怎样的疯话,我们的另一部分人很快会回来,他们带着你的画像,去秘密调查了,很快会有结果的。今天的谈话,我感到很高兴,因为你终于会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同我讲话,虽然依然满嘴胡话,但比以前好多了。以后就这样,我们好好地交谈。如果你配合,我会带你去见我们尊敬的总督大人!“
“我现在就要见他。”
“今天不行。你还受着伤,你身上的伤总是会复发,复发了你就会昏迷。我们可不希望你死掉。我们费了千辛万苦把你救了,走过了这么远的路把你带到这里,可不希望你最后死在了威尼斯。况且你的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总督讨厌失误,我不喜欢他怀疑我的办事能力。我们要把一个完整的你带去见总督。希望你好好养伤,好好回忆你过去的生活。你会在这里过着贵族的生活。你要多少女人都可以…”.说到女人,总督看了一眼那个画像,说,“忘了她吧,你永远也回不去了。她不会一直等着你。况且谁知道蒙古人哪天就闯进了临安城,烧杀掠劫,她的下场,可能会很惨!如果你是蒙古人,也许乖乖跟我们合作是唯一可以救她的方法。你可以用你的特权救她。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作为蒙古的将领,会和一个南宋王室的女人有婚约。如果你本来是南宋人,在战场上穿上了蒙古人的战服而逃亡,那你是军人的耻辱,是你们南宋的耻辱。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很遗憾,我们会把你当奴隶一样卖掉,也许某个愿意买你的人会买你去做苦力。好好休息吧!”贵族说着走出了房间。
陆容清瘫软在地上,门被轻轻关山。
他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希望这一切只是演了一场戏,外面没有蒸汽船的声音,没有。
油灯把陆容清的身影如鬼魂一样倒影在墙上。
他忽然大叫起来。
“给我一盆水,一盆水!”
女仆紧张地推门进来看了一眼,然后行了个礼,出去弄水。
女仆将一盆水放在房间里,又恭谨地出去了。
陆容清拖着偶有阵痛的身体,走近水盆,他仔细地看着水盆里自己的脸。
没错,是他自己,他认得自己。就是今天下午换上戏服在舞台表演的自己。
他再次打开对着运河的窗。伸出头往外看。
夜幕已经悄悄降临,满天繁星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周围一片寂静。
忽然陆容清听到有声响。
他看见在不远处隐约有人划船路过。
“喂。。。喂。。。过来!过来!”
小船不听使唤,往远处行去,黑暗的夜空中看不清划船的人。
“喂。。。喂。。。过来!过来!”
陆容清忍着胸口的阵痛,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声喊着。
小船似乎听见了,不再远行,然后掉了头过来。
“在叫我吗?”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我在这里!”陆容清大喊。
小男孩慢慢地划着小船,慢慢靠过来。夜太黑,陆容清拿了油灯,照亮了窗口。
“你是谁?长得这么奇怪!你是鬼魂吗?“小孩说。
“你这么小就会划船?“陆容清说。
昏暗的夜色下,他终于看清小孩的脸。他长着浅棕色的头发,脸上一脸雀斑,有些胖,长得很结实,眼睛炯炯有神,带着点疑惑或者轻微的恐惧。
“我算是鬼魂吧。我是来自中国的鬼魂!“
“中国?我听说过,那地方很远,很富有,很多人坐船离开这里,回来的时候吹嘘他们去过中国。其实他们大多数只不过是到了君士坦丁堡就回来了,还有一部分有冒险精神的,也不过再往东走一些路,到了高原或者沙漠,他们就返回了,很多人在沙漠遇到了恶鬼,就迷路了,再也没有回来。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天上掉下来的吗?”男孩问。
“是的,准确地说,我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从空中过来的,没有坐船,也没有穿过沙漠和高原。你不怕鬼魂吗?”
“我早就不怕鬼魂了!以前我的小伙伴们欺负我胆小,总是欺负我,抢我的东西。他们还经常让我跑去墓地待上一个晚上,如果我去了,他们就会把抢走的东西还给我。一开始我很害怕,但是后来发现,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我也不知道。他们坏的很!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怕他们了!”小男孩昂起头,自信地说,“他们现在都怕我,虽然不完全相信我,总是说我撒谎,但是我每次都可以把编出来的鬼的样子将他们吓得落荒而逃。我说见过很多鬼,鬼和我是好朋友。他们怕我,当然也恨我。他们就说我也是一个鬼。没有人跟我一起玩,他们总是三五成群地骂我,没有人敢靠近!“
说到这里,小男孩显得有些难过。
“也许我真的已经变成了鬼。不过我的家人也恨我。今天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的男人,母亲逼着我叫年长的那个为父亲,叫年轻的那个为叔叔。我不肯,因为我又不认识他们。母亲就叫仆人责罚了我,还摔坏了我心爱的玩具。“小男孩说着低下头摆弄自己的小手,伤心极了。
“那真是令人难过!你还有母亲。我的母亲早就死了。我没有母亲了。“
“咦,你的翅膀呢?”小男孩问。
“弄丢了。”
“你疼吗?我可以摸摸你吗?”小男孩问,然后深出胖胖的小手。
陆容清将手伸出窗外,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你是我第一个摸得到的鬼!你的手居然是热的。我都跟伙伴们说,鬼身上的血像冰水那样凉!”
“我不是鬼啦!我是人。我来自很远的地方,有一天我一个人在外面乱跑,被坏人抓到这里来啦!”
“原来是这样!你不是鬼!”小男孩显得很失望,松开手,仔细地打量着陆容清。
“你这么小,就会划船?你不害怕吗?万一掉下水怎么办?“
“我们必须会划船,这里到处是水,会划船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万一掉下水。。。”小男孩说着从船上跳下了水,又动作敏捷地爬到船上,笑嘻嘻地说,“我这不就又回来了?”
“你疯了。这样会着凉生病的!赶快擦干身体!”陆容清说着从屋里拿了一块毛巾,扔给小男孩。
“谢谢!”小男孩说。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划着船在水上,你怎么不回家?你的家人要着急了!”
“我为了追一只小海豚,那只海豚之前跟着我的船跟了好久,后来不见了。我要找到它!你呢,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回家。“陆容清说。
“你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小男孩说。
“我家很远,在万里之外,757年之后的中国。“
“你说什么?”小男孩歪着头,表示听不懂。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陆容清,你就叫我陆。”陆容清说。
“我叫。。。”小男孩刚要脱口而出,又狡猾地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说,“你就叫我卢卡。”
“你好卢卡。”陆容清说。
“你受伤了!”小男孩终于看见陆容清的手臂上渗着血,惊叫起来。
“我想去总督府,可是他们把我关在这里,我出不去。“
“你要我帮你,要我带你去?”小男孩想了想,说,“我可以送你去,但是你要付钱!“
“可是我身上没有钱!“
“那你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吗?拿给我看看!”
陆容清想到了他的那个皮匣子,把里面的弓和弯刀都拿给他看。
“你喜欢哪一个?”
“我要。。。那两个弯刀。”小男孩说。
陆容清爽快地说可以。
小男孩狡猾地眼睛眨了眨,又摇摇头说,“两个弯刀太少了,还要另外两个弯刀。“
陆容清爽快地答应了,说可以,只要他愿意带他去总督府,四个弯刀没问题。
小男孩又狡猾地眨了眨眼睛,说,“四个弯刀也太少了,这里离总督府还蛮远的。再加上那把小弓吧。“
陆容清看着小男孩的眼睛,瞬间明白了小男孩的精明。在他面前的不只是稚气未脱或许正在上幼儿园的乖宝宝,同时也是一个精明的小商人。
“四个弯刀,你愿意带我去,那咱们成交。若不答应,我再想其它办法!“陆容清将东西重新收好,放回屋子里。
“那好吧,那好吧,今天不行。明天吧,明天我带我的伙计来。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来接你!“小男孩急急忙忙地答应。
“等一下!”陆容清转身回屋,拿了那只镶着金色的鹅毛笔,递给小男孩说,“这是我唯一的东西。给你,这样你回家也许不挨打。你看你,浑身湿透,这么晚还不回家!”
“这是你唯一的东西?”小男孩结果鹅毛笔,用牙齿咬了咬,说,“是金子做的!不过我还不会写字。”
“不管是什么做的,送给你!拿回去学写字!”
“那个匣子里的宝贝,不是你的吗?” 小男孩追问,有些失望地问。
“那些也算是我的,我可以给你要的,但是你明天要来这里把我从这里接走,那些是你的报酬。”
“一言为定!明天我一定来接你!再见!”小男孩挺起胸脯,举起胖胖的小手,竖了个大拇指,说。
小男孩熟练地撑着船桨,调转船头。
“再见!我等你!“陆容清说。
然后他把身子探出窗外,举着手里的灯,望着小孩的船越行越远,渐渐地,水花的声音归于静寂。
陆容清被整日关在房间里,不停的有男仆女仆进来给他换衣服,料理伤口,清洗身体,他们还给了美味的餐食。
陆容清无聊的时候会用笔在纸上胡乱写着什么。
他会盯着那张云和郡主的画像,什么云和郡主,她就是梁媛。她也穿越了吗?穿越去做了云和郡主?为什么命运不安排她穿越到威尼斯来呢?这样,日子也不会如此难熬。他和梁媛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小男孩再也没出现过。他每天都等着,那个叫卢卡的可爱的小男孩,精明的小商人,没有再来过。
陆容清终于熬到了可以被带去见总督的日子。
他的伤也好多了。人渐渐精神起来。无聊的时候会练习散打,后来干脆也不练了。因为这会让那些心生疑虑的仆人们更加严格地对他看管着。
那个贵族又来了。陆容清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陆容清,你可以叫我陆。请问该怎么称呼你呢?“
“就叫我克劳迪欧。不过我叫什么没关系,我现在要把你转交给总督,你的未来由他决定!去见了总督,请你不要再装疯卖傻,说着之前你说的那些胡话。总督大人的耐心有限,最讨厌别人戏弄他,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明天你就可以去叹息桥看最后一次的日落了。”
陆容清被仆人换上全新的贵族的衣服,戴上一顶漂亮的帽子,被克劳迪欧领着去见了总督。
总督府是崭新的总统府,虽然结构一模一样,外墙和屋顶却没有岁月的痕迹。他在睁开眼看着这座崭新的总统府的时候,终于完完全全接受了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这里墙壁上的细菌门刚刚开开心心地安了新家。
走过长长的拱廊,拾阶而上。来自中东的羊绒地毯,在富丽堂皇的大厅延展开来,伸进每一条走道,每一个房间。墙上挂满了700多年后只能在博物馆或者电脑屏幕里看到的油画。
门打开了。
一个面目清瘦的男人,正襟危坐着,仿佛他已经等待很久。他把自己的那顶颜色鲜艳,象征着权力,智慧和运气的帽子摘了放在一边,不紧不慢地走近陆容清,仔细地打量他。
陆容清按照克劳迪欧的样式行了礼。
“听说你一身格斗的本领,果真是沙场上勇敢杀敌的将军!”总督曾诺说。
陆容清没有回答。
“我们威尼斯共和国,没有世袭的郡主。我们的位子是凭着这个世上最公平的法则,选出来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心里想的,不是自己家族的荣华富贵,不是自己可以得到炫耀和挥霍的权力,而是所有的威尼斯人,所有威尼斯人的千秋万代。这个世界上,很多地方,战火连绵,百姓过得没有尊严和希望。我希望有一天,我这个总督府办公桌上的印章,可以为全世界人迹可至的地方,带去公平和希望。哪怕是出身最贫苦的孩子,他也可以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双脚,走出自己的天地。”总督说。
陆容清低着头,认真听着。
“威尼斯选择了我做总督。而我也了解,威尼斯已经厌烦了东摇西摆,拜占庭离我们太远,可是与我们有千丝万缕理不清的关系,我们受到保护的时候比被受到盘剥的时候少的多。罗马太强大,热那亚人和米兰人虎视眈眈。弗洛伦萨和博洛尼亚人摇摆不定,随时可能从朋友变成敌人。。。我们这座璀璨的海上明珠,建立在滩涂之上,是我们的祖先,在退无可退的时候建立的,经过历代的努力,威尼斯成了海里最大的一条鱼,看看这里生活的人吧,富足安康。再看看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改朝换代多少次,君君臣臣一瞬间,多少人死于非命,百姓跟着遭殃,就连固若金汤的罗马,也充斥着腐朽的味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够将威尼斯的福祉分享给其他的人呢?”
“总督阁下,您要分享福祉,可是心里想的却是要建立强大的军队。而军队是为战争服务的!”陆容清抬起头,直视总督的眼睛。
克劳迪欧转过头看陆容清,咧开嘴微笑,一脸欣慰的样子。
总督脸上闪过一丝微笑。他来回踱着步子,说,“是的,军队是为战争服务的。而战争是为了获得和平。”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和平不过是暂时的,世界的骚乱永远不会停止,只要有人类这种贪婪的生物存在,那种你争我抢的争斗,即使千年之后,也都不会停止。自从几百亿年前,地球海洋深处的一株蓝藻细菌创造地球生命开始,这世上的植物,动物,人类,微生物都在不断地你争我抢。历史的进程是上帝的意志,你进我退,你退我进,这都是博弈过程中的小把戏。上帝创造欧亚大陆,人们却要划分国界线,划分了国界线却阻止不了人们东走西奔地往来。我们何必费了人力,伤了财力,而去做无谓的努力!”
“威尼斯共和国刚成立的时候,政府由王公贵族组成,很多人把它当成另一种形式的君主制度,只不过是历史进程中的小小的浪花,一会儿就会消失。可是,它已经存在了这么久,而且我可以信心十足地说,它会变得越来越好。因为在这个国家,一群最聪明的脑袋选出最胜任的人做国家的元首,但元首却没有被赋予独裁的权力。年轻人,话,不能说得太武断。任何事,都有例外!”
“您想要我怎么做?”
“请帮我用你们蒙古人的智慧,建立一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地作战部队。我们能造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坚固的航船,但是我们显然不擅长骑着马作战。你是蒙古的将军,请你帮帮我。帮帮那些还在受难的人!”
“请总督原谅,我办不到。”
“为什么?我们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要人,要钱,这些都没问题。”
“我这几天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此刻真真切切地活着,我正在历史的时空里,我此刻正决定着历史。我和您,虽然时空交错,但是此刻,我们两人,真真切切,面对面站着。历史都在你我的手里攥着。”
“我没听明白,年轻的将军!”
“我不会帮您建立军队,如果您只是为了让威尼斯五彩斑斓的玻璃换回更多柔软的丝绸,您不必费力气建立军队去征服其他的国家。即使您征服了,在您身后的若干年里,您划下的版图还是会改变!而威尼斯的玻璃和东方的丝绸却是永恒的。贸易,是从人类诞生就会发生的事情,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交换货物,语言,习俗,甚至感情,但却不应该被迫放弃他们原有的东西,除非自愿。您的所求,我无法满足。如果您要将我处死,送去当奴隶,我没有怨言。总之,我不会帮您建立部队去发动战争!”陆容清跪下,匍匐在地上。
“年轻人,你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这么快就做决定?虽然我们的人没有能够查得出你到底是谁,蒙古人或者是南宋人,但是你一身武艺,谈吐不凡,真的就不愿意为我所用吗?你难道没有理想,没有宏图霸业的理想?”
“帮你建立强大的部队,终究有一天你们的武器会向着我的家乡进攻。我做不到背弃我的故乡!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因为即使我的肉身死了,我的灵魂还要飞回故里,接受祖先的拷问。“
“真的就不要再考虑考虑?“克劳迪欧满脸通红,一副着急的模样。
“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将我的伤养好。如果我不被处死,做一个苦力也是可以胜任的!“陆容清说。
“是为了画像上的那个女人吗?“总督问。
“是的,我爱她。也许答应了你们的要求,我可以通过你们的力量救她。南宋很快会灭亡,腐朽的王朝撑不了多久了,这是可以预见的事实。但是我相信如果她此刻在我身边,我相信她宁愿和我一起,被您下令处死!如果您下令用刑罚逼迫我就范,那也是不能的,我有能力让自己干脆地死去而免于受你们的折磨!你们做了一个不划算的买卖,动用那么多人力,财力,将一个没用的人带到这里,这成本,要收回怕是不容易了。“
总督停住脚步,站在那里,闭上眼睛想了很久。然后回到座位上,重新戴上帽子,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快两年了,我们做了那么多地努力。。。他不是沉默不说话,就是满嘴胡言乱语,现在终于明白了,他是一个不可救药的顽固派,说得我竟无言以对!!“
“我很敬佩你!“总督对陆容清说,然后脚步沉重地走出了办公室。
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克劳迪欧和继续匍匐在地的陆容清。
陆容清如愿以偿,他被明码标价送去奴隶时常里被卖。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戴上了手铐。
奴隶市场里臭烘烘的,一群脏兮兮的瘦弱的奴隶被关在这里,被限制了自由,等着被买家带走,然后或许可以吃一顿饱饭,睡个好觉。
没有人愿意买陆容清。
他们认为他这样的一副面孔是不祥之物。没有人愿意买他。
他很久没有吃东西,也很久没有喝水。饥渴难耐的时候他甚至想,就答应了总督吧,不就是帮他们建个作战部队,在网络游戏里,建立一个强大的作战部队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他恨自己为什么自找苦吃。他不明白总督为什么不再试试,他那么快就相信了陆容清的决心?总督本来可以将陆容清饿一饿,像他这样一个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的孩子,饿一下,什么要求都答应了。陆容清竟然笑话起总督来。
“雄图大业?想着雄图大业的糊涂脑子!“他自言自语。
“卢卡,你看,你看!你看这个人,怎么眼睛长得像牛眼睛!鼻孔大的像山洞,小鸟都可以飞进去!“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
“卢卡,你看,那边还有一个小孩子,我们把这个小孩子买回去陪我玩吧?”那个小孩跑向一个奴隶孩子,拉其他的手,使劲地摇着。
“你这个小兔崽子又来捣乱啦!”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个红胡子红头发的大汉,他朝着那个乱跑的小孩子吼着。
“我今天来是买奴隶的!我带着钱呢!”
“你这个没教养的小兔崽子,别让我逮着你!如果你再往我的奴隶嘴里塞干草,或者把尿往它们身上尿,我把你吊起来打!”红胡子的大喊,斜着眼睛看着小孩,恶狠狠地说着。
“有本事你来啊,你又追不上我,你个三条腿的,你过来啊!”小孩摆了个鬼脸,满不在乎地说。
“你家里的人都死绝啦!没人管这个讨厌的小孩吗?!“那人大吼着。
这时,有个管家仆人样子的男人拉住了小孩,满脸不悦,他冷漠地对小孩说“哎呀,马可,你的父亲要是知道了你跟着我来这里,他一定会狠狠处罚我!请不要连累我!“
“我才不怕那个男人!你怕他?他又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在阴曹地府做将军,可威风了!才不是家里的那个男人!“小孩说着来到了陆容清的附近,他狐疑着放慢了脚步。
“卢卡,快过来!“小孩子兴奋地快步跑到陆容清的面前。
陆容清已经饥渴得两眼昏花,耷拉着头,散着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
小孩子把陆容清的头发拨开,陆容清睁开眼睛,看了看这个孩子。
孩子也睁大眼睛看着他。
“卢卡?“陆容清气若游丝地说。
小孩子脸上的雀斑像是都跳起来了。
“陆,是你,怎么是你?你为什么没有再飞回家?”小孩摸着陆容清的脸。
“你忘了?有坏人,把我的翅膀掐断了,我没法飞了。他们把我绑到这里,要把我卖掉!”
“你的那些宝贝呢?很抱歉,我没能如约来接你去总督府。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父母把我关在家里,惩罚了我的仆人,让我哪里也不能去。我出不了家门!”
“马可,马可,你干什么,这些奴隶,身上都是跳蚤,说不定还有病!”那个仆人跟了过来,用央求的口吻对小孩说。
“卢卡,我口渴,给我一点水。。。”陆容清对小孩央求道。
“我没有水。”仆人一脸厌烦地说,“马可,我们快走啦,今天我们不买奴隶了,没有合适的,这一批都是病恹恹的。“
“你叫马可?不叫卢卡?“陆容清对小孩说。
“我叫马可,卢卡是我家的总管家。那天说谎也是迫不得已。“
“给我点水,马可!“
马可解下腰上的水袋,给陆容清喝。
“卢卡,就买他,把这个人买下!“马可命令仆人。
“不行不行,这就是个不详的东西,没有人要买这样的!奴隶多的是!“仆人卢卡连忙摇头,拉着马可要走。
“我就要他,就要他。他还有那些宝贝,买了他,还可以得到他的那些宝贝!“马可赖着不走。
“喂,我们买下他了!“马可大声叫着,朝着那个红胡子的男人得意地吹了口哨,他从关键的口袋里抢走了钱,大步向红胡子男人走去。
“你们买这个人?”红胡子一脸鄙夷的表情,接过马可手里的钱,仔细地数了数,说,“行吧!这个鬼魂是你的了!“
“你才是鬼魂,他是我地朋友!“马可吵那个人吐了一口唾液。
红胡子的男人跛着右脚,要追上马可,这孩子一溜烟跑开了。
“你的那些宝贝呢?“
“我留在了那天我们见面的房子里。如果不在那里了,就是被他们偷去卖了。你去那天我们见面的人家,向他们要,他们应该会给你的!”
“那太好了!”马可高兴极了。
“你为什么欺负那些奴隶?“陆容清问。
“因为好玩!“
“因为他们无力还击你,因为他们比你弱,所以你就要欺负他们,就像是你的伙伴们欺负你一样对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就是逗个乐吗?“
“听着,马可,如果你欺负比你若的人,那么永远有比你强的人欺负你,因为被人欺负是你该得的报应!你若不再欺负那些可怜的人,终有一天,上帝会让你不再受人欺负!”陆容清说。
“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请记住我的话。我们算是朋友吧?我还送过你一只金笔。”
“对。。。卢卡,你听,就是他,那只金笔是这个人送给我的。不是我偷的!你一定要回去跟我的母亲还有家里的那两个男人解释清楚!“马可说着拉着陆容清的手,说,”陆,你给我的笔,被当成是我偷来的!我无论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信!你要为我作证!“
“我可以为你作证。前提是你保证不再欺负比你弱小的人!“
“尽管我不明白为什么。。。“马可嘟起嘴巴,想了想,说,”那好吧,你一定要为我作证!“
仆人卢卡一脸不高兴。
他们领着陆容清到了一处人家。
一个年长的男人脸色严峻地坐在家里。
小孩伸了伸舌头,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然后来了两个女人,拉着马可,马可尖叫着被拖了出去。
“买了这么个奴隶?“一个老妇女过来,掰过陆容清的脸,翻了翻他地眼皮,又掰开了他的嘴巴,看了看,说,“舌头还在,没有被割掉!“
“我叫陆容清,你们可以叫我陆!“
“会说话?“老妇女说着,很意外。
“别割我的舌头,我可以给孩子教中文,我可以画画。对了我还会说英语。。。。英语,就是不列颠岛上盎格鲁撒克逊人说的话。“
男人和女人显然都不满意。
陆容清使劲想,自己会干什么呢?他这么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什么家务事也没做过啊,自己的袜子都没洗过。
在那一刹那,在感觉自己就要被割掉舌头的巨大恐惧下,陆容清想到了梁媛,想到了她的桑田,想到了她的蚕,想到了她说的丝绸之路。
“我来自中国,我会种桑树,我会养蚕,我知道怎么做!我知道生产丝绸的秘密!”陆容清脱口而出,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起身来,走近陆容清,说,“罗马人几百年前就把蚕的种子从东方秘密带回了家,不列颠岛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在岛上疯狂地种植桑树,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成功地掌握了生产丝绸的秘密。他们养的蚕,产出的丝很少也很硬,投入进去的成本远比从遥远的中国买丝绸贵的多。全世界都想得到中国养蚕地秘密。我们这样的小商人家,并不敢痴心妄想,从未想过要种桑养蚕。你这样一个会种桑养蚕的东方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幸运地买到了你?这样意外的幸运,我并不相信。”
陆容清想了想,说,“你们的马可救了我,他们殴打胁迫我,我本来准备就死了算了。可是我遇到了马可。他本来准备将我从绑架我的人那里偷偷转移到总督府,保证我的安全,但是,你们将他关在家里,他没有救得了我,我就被送到奴隶市场,要被卖掉。今天,又是在奴隶市场见到了马可,我本来都要渴死了,是马可给了我水喝。”
男人的脸色变得和颜悦色起来,看了看身边的华贵的女人,又重新冷着脸,对她说,“真是这么回事。。。和马可说的话一样!这个人怎么处置?你怎么看?”
旁边的女人,轻蔑地哼了一声,说了一句,“你的好儿子,真的棒极了!”
陆容清的舌头没有被割掉,他被关在家里,手链和脚链都还没有解开,他们给他吃的还像样,甚至有人伺候他,帮他处理盆里的排泄物。
这家的主人犹豫不决是否要将他送去码头做苦力,搬运东西,另一位主人觉得可以试试,也许种桑养蚕是可行的。家里那么多奴隶,并不缺一个去搬东西做苦力的。
等了好多天,陆容清被决定了要送出威尼斯。他们把陆容清的双眼遮上,来到了一处远郊的庄园。陆容清知道这里离威尼斯不远,却不记得走过哪些路,虽然没有走多久,却不知道威尼斯到底在哪个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归于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