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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沐后(二)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安静的昧谷殿内,四人依旧是沉默地你看我我看你,好像谁也不打算先开口。

不过,最沉不住气的冥快要坚持不住了,与其叫他继续等待答案,还不如让他自己“创造”答案来的更舒坦。

可正准备开口,就被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给打断了。

“不好了!景王!沐后羽逝了!”从嘈杂的嚷嚷声中,传来了一句高亢的报丧。

“什么?!”冥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莫也惊住了:这个节骨眼,怎么会……难道是因为……

凡羽·彦的神情虽没有流露悲伤,但多少还是有一丝的震惊。

而景,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微抬着的右手一直在颤抖着。这突然传来的噩耗,让他久久没能回过神来,怕是连魂都丢了吧……

“景王!我们快过去吧!”看着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凡羽·景,莫大声地喊道。

被唤回了半魂的景,通红着眼睛看向了莫,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怎料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刚要挪动步子,腿就软了下去。

冥见状便立马向前搀扶,并说道:“抓着我。”

“恩……”

没多久,凡羽·景踉踉跄跄地来到沐的寝殿门口。

“沐……”景从抖动的双唇中吐出了沐的名字,可下面微抬的脚,迟迟不敢踏进去。

此时,殿内殿外的人,都在伤心地啼哭着,平日里不怎么喧闹的寝殿,这时候却变得有些“热闹”了。

但定格下来的景和这些哭天抢地的人,仿佛就是两个不同的时空,一个哭得让人害怕,一个静得让人心碎。

在冥的引导下,景缓缓踱步来到了沐的床边。

前段时日,沐就是为了夺回孩子,从这床上重重地摔了下来,前段时日,沐就是因为孩子被“杀”而卧病于此床不起。

而今日,沐悲伤成疾,就在这床上羽逝了……

“景王,沐姐姐、沐姐姐她……呜呜呜……”

凡羽·景的第二个妻子凡羽·茗,此刻正跪在床头“痛哭”,恐怕她是这寝殿里“哭”的最厉害的一个。

可谁都知道,平日里凡羽·茗是怎么不待见沐后的,尤其是当沐怀上孩子之后。

因为即使凡羽·茗已为景诞下两个孩子,可只要沐也诞下孩子,那沐的孩子必定就是凡羽城下一任的君王。

所以自从沐怀了之后,凡羽·茗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半分笑容了。

如今沐突然羽逝,凡羽·茗自然是最关心沐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借着哭场的机会来瞧瞧孩子有恙否。

可匆忙赶来的凡羽·茗竟扑了个空,没能看到她“心系”的孩子。

但并不是她搞错了消息,而是整个昧谷殿乃至凡羽城,都没什么人知道沐已诞下婴孩的事情,除了那日在场的人,其余都是一概不知。

是景,将消息封锁在了沐的寝殿内,对外声称那日只是胎动,并未到妊娠之时。

为了能让沐在万舌之中存活下去,景不打算将黑翼之事公之于众。他本想着先待自己和沐从失去孩子的悲伤中恢复过来后,再另做打算,可是却没料到,沐竟没能挺过来……

来到床边,景伸出还在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已经冰冷的脸颊。用着几度失声的嗓音,一遍遍的询问道:“沐……你、怎么就不能等等呢,我会想到办法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怎么就……”

两行泪水划过毫无血色的脸颊,滴在了冰冷的手上,湿了没有气息的被褥,凡羽·景这段时日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了。

没了君王的“大局为重”,没了众人的“苦苦相逼”,只有对爱人的悔恨与自责。

莫发现眼前的景情绪过于激动,担心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所以准备说些什么来阻止景的情感爆发。

可就在刚想开口说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吼叫:“沐后!”

是夜羽·勤来了。

他微颤着身躯走到了床边,看到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的沐,一时没能说出什么,但布满血丝的双目,道出了他内心的悲痛。

随后夜羽·勤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景做了敬拜,并宣道:“沐后因难产而羽逝,请景王节哀!”

这猝不及防的一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没错,沐后难产羽逝,孩子也不幸夭折!请景王节哀!”

只有莫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还补充了孩子“夭折”的“事件”。

这算是莫见机行事的第二步,虽然沐的羽逝是悲伤的,但这也是让小夢“夭折”、没了“生存”的好机会。

“呵呵…沐、沐难产……”景笑了,但又哭了,他的表情,比打翻了的酱料还让人看不清。

不过他明白,这个可能就是目前最好的“讣告”了。

“你们在说什么!沐姐姐怎么会是难产呢?!孩子夭折?孩子在哪里?我来的时候,沐姐姐可是没有……”

“茗人!景王身体不适,请您扶着景王回寝殿休养!”

夜羽·勤立刻吼住了凡羽·茗的质问。

他知道“大局”是什么,知道该怎么给沐留下这最后的颜面,而旁人的质疑是绝对不容许存在的!

凡羽·茗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被夜羽·勤这么一吼,自然是不敢再多言了,于是她便了站起来,搀扶着景离开了。

“除了沐后的贴身羽仆,其余人都下去准备沐后的拂尘!等景王恢复了些,便会讣告各族!”夜羽·勤把不相干的人支开,准备“打理”现场,但最后也不忘一句叮嘱的话,“今日之事,如若有人添枝加叶,我便饶谁不得。”

羽仆们都被夜羽·勤的话震慑住了,随即便慌张地离开了现场。

“呵,我都不知道,原来勤将竟有如此威严!这做起事来,真是、‘一丝不苟’!”

一旁站着的凡羽·彦,终于发了声,而这个“一丝不苟”说的更是铿锵有力,旁人听不出来,可夜羽·勤和洛羽·莫却知其中的含义。

其实凡羽·彦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这种场景,也由不得他道出真相。

而沐的羽逝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也不急于一时把“秘密”说出来,况且说不定在将来,这个“秘密”还会成为自己“计划”中的决胜筹码。

于是,凡羽·彦甩了甩衣袖扬长而去,毕竟他也不想再被下“清场令”。

随后莫也向前一步说道:“那就劳烦勤将了。”

说罢,他就和冥一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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