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给你的。”不一会儿那狱卒提着一根人参丢了过去。
尹霖欢喜地伸手接过,狱卒似是不舍,只不停拿着,并不撒手。尹霖道:“你倒是放啊。莫非你还要欺负我一个小孩不成。”
狱卒“哼”了一声,只好给他。
尹霖三下五除二,吃掉人参。狱卒心中惊呼:“这怕是饿鬼投胎。”又想起那人参药性强烈,他若这么吃,是会虚不受补,忙道:“你不要……”
话未说完,只见尹霖盘膝而坐,径自练起功来。尹霖天赋本自不弱,又得了贪天神功,一时功法运转,头上冒出汩汩白气,显是药力已在发作之象。
狱卒暗自心惊:“这小子内力该是比我还要深厚。我若是看管不住,叫他逃走,岂不是误了大事?”见尹霖正在练功,并不理会他。悄悄退到门外,双腿齐奔,出去禀告这里事项。
尹霖听到风声,忙道:“你慌慌张张的要上哪儿去啊。”狱卒道:“我出去上个茅厕。”说完,仍向外边跑去。过一会儿,带着倪从回到这里。
尹霖本害怕来个厉害家伙。这时一见是倪从,好不欢喜,道:“将军,大将军,你的药真好,我用过后就不痛了。你再给我一盒,我用完了。”
倪从道:“你伤好了吗?”此时尹霖的伤早已好了个七七八八,心道:“我若实说,说不定不会给。”又道:“郎中说的,活动活动,可以让伤好得更快。将军陪我练一手吧。”
这话哪是郎中说的,尹霖只是借那狱卒的话。这时二人都看着他,才没有注意到话中异样。
倪从自听了狱卒说他内力不弱,心中奇怪,有心要试他功夫,又怕那金翅银虫。问道:“那虫子呢?”
尹霖道:“虫子没了,昨天全都飞外头去,今天也没回来。”
倪从心道:“是了,昨日听闻马三娘的牢房处飞去了好多只虫子,听模样像是金翅银虫,对比数量,心想:“他这边定是一只也没有的了。”
于是道:“你要比试,我就与你比试。”右手陡出,一掌拍向他胸膛。
尹霖本是想诈他独门金创药。心道:“反正他不敢真的伤我。”身子一侧,却装作旁侧不及一般,硬接了他一掌。又不用丝毫内力阻挡。
霎时间“啊哟”一声惊呼,身子已被打出了三四丈,不住口吐着鲜血。
倪从本是听了狱卒所言,有心测他功夫,故用上了三四分力气。未料直接把尹霖打飞出去。
这当儿,不敢再对他动作,伸手扶起,以深厚内力续着他的性命。
一旁狱卒自知自己闯祸,已吓得不敢说话。倪从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郎中。”见狱卒火急火燎地要跑出去。又道:“快去请苏郎中,诊费先由将军府垫付。务必快去快回。”
狱卒答应:“是!是!”,不敢丝毫迟疑。
倪从这边用内力替他疗伤。尹霖只见那掌来势凶猛,害怕之极。下意识使出十成十的内力,虽未用作阻挡,却全用作护体,护住心肺内脏之处。
所以他虽被打出了三四丈,体内肺腑并未受到太大危害。在地下躺着,双眼紧闭,只觉一股精纯内力源源不断而进,当即放肆吸收起来。
倪从只见他脸色苍白,咬着牙关,显是十分痛苦。更加紧内力调理。尹霖觉出内力增多,更是欢喜。猛烈吸收,倪从只觉右手一下脱力,心中诧异。却见尹霖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倪从见他睁眼,已是不再焦急。尹霖只怕他断力,装作气若游丝地道:“疼,疼……”
倪从更是担忧,内力已出到五分。过不多时,只见他脸色红润,气息已然恢复正常,不禁大松了一口气。
狱卒在外报一声,苏琦郎中过来,号了号脉,只见他脉象有力,不似受伤之人,心中疑惑。尹霖瞧出来了,忙道:“将军内功好厉害,刚才给我治伤,现在我好得多了。”
苏琦又要看他胸口处,尹霖不让,倪从担忧他避疾不医。右手拎起,除去他衣服。苏琦见他胸口上只浅浅一些皮外伤,于是道:“小公子身子好得很,我开些固本培元的药来。”
倪从总觉不对,正要在问。尹霖又“哎哟,哎哟”地叫起痛来。这次可不是他佯装。实是刚才吸服的内力太多,于此消化不掉,慢慢郁结胸中,叫他好生难受。
苏琦又查,只见他脉象紊乱,大惊道:“这脉象好乱。”倪从只觉他受了内伤,一时没有自己内力所撑,登时便撑不住。
对苏琦道:“你抱起他。”苏琦依言而作,倪从右手凝聚内力,缓缓向他输送过去。
尹霖只觉胸中更堵,红胀着脸,内力出于头顶,不住冒着白气。
过了一时半分,尹霖再也支持不住,大声喊叫:“疼啊!疼啊!”身子要挣脱出去。奈何苏琦死死抱住,不让他挣落分毫。
倪从只道内力不够,顿时用上了六分。尹霖只觉身子被死死抱住,一股强而又强的内力通过自身经脉,意识渐渐模糊。
突然,“噗”的一声,一声轻响在耳边炸开。尹霖顿觉神智清明,却不知是任脉上的“关元穴”被强行冲开,从此踏入了武者的大门。只觉喉咙中有什么东西上窜,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黑血。那是身体里的杂质被排出。在苏琦与倪从眼里,却是方才的内伤所化淤毒被吐出。
尹霖大口喘气,劫后余生使他更加心惊胆战。苏琦探他脉象,说道:“小公子的脉象平稳,只有些心绪不宁,想必是没有问题了。”
倪从见他也无大碍,放下心来。拱手道:“我倪从护卫,在这儿谢过苏琦医师了。”
苏琦道:“并无大碍,我给他开几副安神的方子,后面再吃点药膳补一补。想是不久就该活蹦乱跳。”
尹霖道:“安神的方子,可有人参?”
苏琦道:“人参是补气的,你若要吃,给你加在药膳里。”
尹霖道:“我吃过人参,吃后身体好得多了,你给我多吃些吧。”
苏琦想起方才那狱卒来买过人参,问尹霖道:“那狱卒买的人参你吃了么?”尹霖道:“都吃了。”苏琦又看他脉象。尹霖因方才内力吸收过头了,用力过多,自然身子无力,苏琦号了,只觉气更不足。
倪从看向苏琦,苏琦说道:“小公子恐怕也是气虚得紧。”又问他:“你平日是不是觉得饿得很快,又容易没力气。”
尹霖一惊,道:“是了,是了,这你都知道?”
苏琦道:“这是脾虚日久,郁而化热,从而消谷善饥。所以食欲增强。我这里给你开些方子,也多添些人参补一补。”尹霖见他只是说自己身子不好,并未说自己修习功法,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哪知道,倪从和苏琦,一个是三流武者,一个是三流医师。本身技艺不是特别高明,自然看不出来贪天神功。
倪从心想:“这些日子他饿得快,又常没力气,也确是如苏医师所说。”不禁觉得自己照顾不利,朝苏琦一拱手道:“苏医师尽管开药,务必用些精贵药物,这里是将军府,诊金自不用担心。”
苏琦笑了笑,只为他开些健脾之物,却是些寻常药物,也有红薯,山药一类的药膳粥。
尹霖心道:“吃这些可能补足内力?”顿觉不能。只看他最后一味药开了些人参,天麻等物。尹霖指着那人参道:“这些太少了,给我开多些吧。”
苏琦笑道:“若是多了,你身子恐吃不消。”
尹霖道:“你又没见我吃过,怎知道我吃不消?”苏琦苦笑,尹霖却不依不饶,只见倪从皱眉,忽而一个翻眼欲倒,口中不住念着:“人参!人参!”
苏琦连忙接住,未等再行号脉,倪从也真怕他再出什么毛病,连忙道:“苏医师若有带的什么人参,给他一点,诊金一并付了。”
苏琦于药箱中拿出后,尹霖只抢过飞快吃了,体内功法运转,倏儿便消食殆尽。苏琦见他并无大碍,这才放心。
又叹:“天下无奇不有,小公子这经脉天赋上等,而人又颇为聪慧,若是有名师教学武学,等他长大了也可成一方大侠。”说完,只见四周像是牢狱之地,又见倪从面露不喜。忽而闭嘴。
尹霖听他夸赞自己,已生好感,不住向他面露笑容。苏琦见这孩子天真可爱,又想起自己全无半分天赋,在这风云大陆,只学些医术立足而已。
心中怅然非常,又对这孩子很是喜爱,这时有心帮他一些,灵机一动,便道:“这治病可得好好治,若是倪从护卫能行方便,住好些的屋子,也能将病好得快些。”
倪从心想:“此事虽有狱卒误传,可也终究因我而起,若是让他身子快些好起来,也好将功补过,也不至于寒了清濯老人的心,不为秦国做事。”又想:“前几日是我提出关押大牢,这时又说给他住好些的房子,将军固要不喜。”
思虑一番,说道:“医师不必担心,我请示将军便好。”
苏琦乐道:“那好极了!我后七日,每日给他复查一次,倪从护卫可行方便?”
倪从自然是:“是!是!是!”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