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明是朝廷正宗,当然见不得这魔教中人尹且之子。方才看他下楼的功夫,在同龄人中已是不弱。心里很是不满,此刻见他瘫倒在地,略为得意。
伸出右手把他拎起来,正待好生修理他一番。
只见他嘴唇微动,凑近听去,尹霖气若游丝地只不停说着:“饿。”邱志明哪知道,方才他爬到一半时已然气竭,剩下一半是硬生生撑下来的。这时只当这人好吃成性,贪得无厌,发怒道:“这当头只喊饿,你是饭桶托生的么?”
迎头给了他几巴掌,打得他牙齿掉了一颗。正要再打,倪从阻止道:“他是清濯老人的孙儿。”言下之意是要留几分薄面,不可将他打得太过。
邱志明怒气没个去处,只好不停地骂他:“小杂种,小杂种……”尹霖肚中饥饿无比,耐心更是一降再降,怒火迸出,顿时一股豪气出胸,一口唾沫混着鲜血,吐在邱志明的衣襟上。
那金翅银虫闻到尹霖鲜血的气息,不知从哪儿嗡嗡飞来。
倪从是见识过那虫子的,微微一惊,道:“那是金翅银虫,你快避开。”金翅银虫是魔教有名的蛊虫,他只道金翅银虫护主来袭邱志明,却不知是那血污吐在邱志明衣襟之故。
邱志明依言躲开,却见那金翅银虫只向着他追来。倪从震出内力替他挡格,丝毫不能伤到金翅银虫。
邱志明退无可避,心道:“这虫子长有翅膀,入水后定会慢得多。”脱去外衣,朝水下跳去。回头一看,却见那些虫子只把那地上的衣襟吃了个大洞,又回尹霖身边呆着了。
倪从观察一阵,见无危险,忙教邱志明上岸。此时已入深秋,风吹瑟瑟,邱志明不由打了个哆嗦。
倪从心道:“这尹霖是清濯老人的孙儿,咱们固然不能将他怎样,可他身边有虫儿护法,伤了人可不好。”这时长公主已在皇宫中继位,尊赵洪为洪德太上皇。倪从只待还要将他送上去,却担心太上皇赵洪的安危。
心道:“还是请示长公主,把他押入大牢,严加看管。”言语间向邱志明吩咐了。邱志明乐道:“这可不错。”忙去禀告长公主。
倪从见尹霖气若游丝,脸色苍白,看着真像是饿成这样的。问道:“你怎么饿成这样。这几日还多送些饭上去的。”尹霖心中大概知道是因为功法的缘故。而看他们样子,也不敢真的对自己做什么。
便道:“我饿死了,给我些饭吃吧。”声音越来越弱。倪从怕他真的死了,便把尹霖带去自己屋子,叫人上了些饭菜。
尹霖也不拘束,大口吃将起来。吃过一半,便要去厕所,去过后,又回来接着吃。倪从奇怪他饭量怎这么大。却不知他暗中加紧修炼,飞速增长着自己的修为。
等到吃过六七碗饭后,尹霖打了一声饱嗝。他吃得太多,这时停止,肚子已经不舒服。
倪从想起太上皇,问过手下,说是一直未见太上皇探窗要吃的。倪从大惊,心道:“莫不是太上皇已遭了金翅银虫的毒手?”
可看这尹霖神色安然,心道:“若是死了人,他也不应当如此泰然自若。除非他已知自己活得不久,想趁着最后时间多吃点饭菜,当个饱死鬼。”却见尹霖神色如常,半分看不出异样。
倪从心道:“我且试探一试。”右掌挥出,直拍向他后背,这一招雷声大,雨点小,只作那架势,将要触到他背上一刻,又收去大部分手劲。这样一来,也只教尹霖伤痛一下,并不伤极根本。
尹霖于此并无防备,待那手掌拍来时,只“哎哟”一声,背上痛得他眼泪流出。却见是倪从所发,哭着道:“你要打杀了,杀我便是。那个老爷爷不在,谁也救不了我。”说完觉得背上好痛,哭得更大声了。
倪从见他不住伸手往背上摸去,又明显疼得缩回了手。从他脖颈处拉开衣服,往背上一看。只见背上淤青满溢,尹霖哇哇痛哭。心中也不禁懊恼自己伤得他太重。
拿出自己独门的金疮药,道:“你把他涂上。”尹霖依言涂去,刚涂上时只觉很是油腻,过会儿吸收了,那淤青处肉眼可见地好多了些。
倪从只当是自己金疮药效果太好,并未想到是尹霖练习了贪天之功的缘故。
倪从还未说话,尹霖便道:“我吃也吃饱了,你让我回去吧。”倪从道:“回去?太上皇赵……没事?”他不敢直呼太上皇赵洪的名讳,只说一个赵字。
尹霖聪慧,自然知道是说的与他同住一起的那人。便道:“那人只爱骂我,不然就是睡觉,今天我饿极了,你们又不给饭吃。我才爬下来的。”
倪从并未全信,吩咐手下去看了,说是上边太上皇在呼呼大睡,旁边一个黑衣人正是那令牌上的方铭杰。又得知他已死了,却是被金翅银虫给吃死的。听手下描述那场面,心中一阵恶寒,不自觉离尹霖远了些。
回头见邱志明得了将军顾聪手谕,向他禀告道:“将军说把他关入地牢,严加看管。”倪从便与邱志明领了一对兵士,带他入地牢。
尹霖的爷爷清濯老人,毕竟在朝堂上身份尊崇,又是魔教的第一抵抗力。将军府中人也不敢教他住得太坏。尹霖见四四方方一间屋子,里面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除了不能出去,其他也无大碍。
尹霖见倪从要走,连忙道:“你把金创药分我一些,这伤是你打出来的,你得给我治伤。”
倪从听言答应明天带整整一盒给他。
尹霖又道:“你把你手上那盒给我,我疼得要命,动不了了。”说着又开始佯装哭泣。倪从只好给了他,说道:“这药一天涂一次也够了,多了没有效果,我这盒给你,涂完再看看那伤。”这药是以名贵中药制成,倪从不愿浪费。尹霖连忙点头,伸手拿过,放进怀里。
众人走后,尹霖拿出金创药。方才他涂的时候,只觉身体内不断有细小内力增加,连带着伤处也愈了不少。这时只把它再涂抹身上,觉得内力一股一股地增加,好不舒服。
这次到了饭点,未等他喊饿,便有下人送饭来。这次的饭菜比前几日足了些。尹霖不敢浪费,吃完后肚子胀得滚圆,又开始修炼起来。
这一日二日过去了,内力已小有长进。这日送饭的人过来,尹霖道:“你去告诉给我金疮药的将军,说我金疮药用完了,叫他再送些来。”
狱卒道:“我前几日才来,不认识那什么将军。若是你需要金创药,我去上报总管取来。”
尹霖心道:“这狱卒拿的效果应该不会太好。我不知那将军的名字,只记得他相貌,这时找也不好找。这饭菜能给我增加内力。说不定其他好吃的也能。”向那狱卒道:“你就说我背上起了淤青,痛得我睡不着,你叫人拿些治伤的好菜好饭来。”
狱卒道:“是!”出门去,一盏茶时分拿回了一锅药粥。尹霖吃了,觉得内力缓慢增长。那狱卒道:“总管说了,这粥能活血化瘀,效果很好。若是你身子还是不舒坦,可以请个郎中来看看。”
尹霖想到:“若是郎中没看出什么病来,说不定连药膳也没有。”向狱卒道:“你功夫好么?”
狱卒只道他想逃走,便道:“功夫平平,你要出去却还不能,我只是个送饭的,外边守着的是倪从倪大护卫。
尹霖不认得倪从,对那狱卒说道:“我想要你同我比试比试,你敢吗?”
狱卒道:“比试倒不用,若你手脚痒了,便绕这里跑上几圈,对你淤青也有好处。”
尹霖道:“你不来比,是怕了?”狱卒心道:“这小子好不客气,竟说我怕了他。也罢,把他打个一顿,就消停了。”说道:“我同你比试比试,若你输了,乖乖认个错,我就不与你计较。”右手打开牢门进去,怕他滑溜身子逃出,到时候倒霉的是自己,又快速关上。
尹霖道:“光比试多没意思,来个彩头如何?”狱卒道:“就你,还要彩头,别净给我惹事就成。”
尹霖闻言道:“若是我输了,我不给你惹事,若是你输了。得给我买支人参。”
狱卒只盼能快快过去,道:“好,好!那么快比试吧。”
尹霖道:“那人参得十两银子的。”狱卒一听,不禁咂舌,他一月的工钱才三十两银子。尹霖见他面色有异,便道:“若是怕了,我饶了你便是。”
狱卒虽知他是故意激自己,可也不愿意被说是:怕了一个小儿。便道:“你说的,若是输了。不许来烦我。”
尹霖道:“自是如此。”未等他出手,率先一个箭步,到他身旁时,右手佯装一拳。趁那狱卒伸左手格挡,右腿一扫,这三下出得快速,那狱卒未等反应过来,便摔倒在地。
尹霖哈哈大笑,道:“你输了,若要赖账,我大声喊,叫他们全都知道。”
狱卒自然不愿丢脸,说道:“我马上给你带来便是。”说完一个箭步出去,忙锁上牢门。心中兀自对他速度奇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