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浩和张铁柱等人的煽动下,十几名工人聚集起来要去厂部讨说法。他们吵吵嚷嚷地走出了车间大门,正巧碰见外出办事回来的贺思敏。他一见工人们这付架式,连忙拦住他们,大声道:“上班时间,你们不干活,要去哪里?啊?”林浩用手指着他,扯起公鸭噪子道:“贺思敏,你剥削工人,我们要去厂里告你!”
贺思敏一下子明白了,瞪起眼睛道:“林浩,这是你挑头的吧?我劝你,不要一意孤行,一条道走到黑。否则,你绝不会有好下场!”一名工人大声道:“贺主任,我有五个孩子要养,你扣了我的奖金,我拿什么养他们?”其他人听了纷纷咐和……
贺思敏解释道:“奖金拿多拿少,一月一评。你想多拿钱,就得多干活,这很公平嘛!……”张铁柱大声道:“别听他花言巧语,咱们走!”
这时候,从车间里跑出来几名老师傅,其中一名老师傳大概是一名青工的父亲,他训斥自己的儿子道:“你别跟着瞎起哄!……贺主任每天忙前忙后,还拿最低档的奖金哩,你快跟我回去!”另外几名老师傅也将自己的徒弟劝了回去,其他人一看,也都跟着走了,最后只剩下林浩、张铁柱和另外两名死党。
贺思敏瞅着他们,用嘲讽的口吻道:“就你们几个人,还想去厂部闹事?”张铁柱瞅着林浩问:“老林,咱们怎么办?”林浩恶狠狠地瞪了贺思敏一眼,无可奈何地:“咱们也回去!”
贺思敏见工人们都回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刚才他心里捏了一把汗。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冒险,跟当前的大环境并不太相符合。厂格委会主任身体不好,长期住院,现在是武主任主持工作。如果那十几名工人真闹到厂里去,肯定会给武主任增加压力。武主任待他不错,他不想给他添麻烦。多亏那几位老师傅识大体,替他解了围,他还真得感谢他们呢!……
林浩回到车间后,来到主任办公室,对王茂林说:“这个贺思敏也太霸道了,简直是一手遮天!设备室现在就他说了算!……王主任,我当副主任的时候,可是处处以你马首是瞻,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可他贺思敏呢?什么时候把你放在眼里了?……”
最近,贺思敏在好几件事情上与王茂林对着干,他心里正窝着火呢,听了林浩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怪眼前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顾自己的前程,在外面胡搞,结果换上贺思敏这个刺头,让他处处不省心。他瞪起眼珠子道:“你还有脸在这儿说?这都怪谁?……我看你呀,就是一堆抹不上墙的烂泥,亏我还对你寄予厚望!……”
林浩本来是想挑拨一下两位主任的关系,睬贺思敏一脚,没想到却挨了王茂林一顿臭骂,心里憋着火。他出了主任室后,朝钳工班走去。
一位工友正在扫地,往地上泼水,没看见他过来,结果半盆水全泼到他脚上。
如果是别的工友泼到他,他顶多抱怨几句也就算了,可偏偏泼水的是老袁。林浩一见,顿时火冒三丈,嘴里骂着脏话,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旁边的工友连忙跑过来,将狂怒的林浩给拉开了……
贺思敏正巧就在不远处,听说有人打架,连忙跑了过来。他看见老袁已经被打得鼻子出了血。老袁是在车间里劳动的“**派”,没什么技术,平时就干些杂活。
贺思敏怒不可遏,指着林浩的鼻子道:“林浩,你也太倡狂了!为了一点小事就殴打工友。”他扭头对站在一旁的一名青工道:“小邢,你去我的办公室给公安科打电话,说林浩无故殴打工友,让他们派人过来处理!”
小邢抬腿要走,却被老袁给拦住了。老袁对贺思敏道:“贺主任,我没事。一点小事,就不要惊动公安科了。”
贺思敏瞧着他问:“你真没事?”老袁点了点头。贺思敏这才转过身面对着林浩,道:“看在老袁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打工友,我非把你送到看守所关起来不可!”林浩不服气地瞅着他,没有吭声。
这天上午,王茂林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一名叫朱大江的工人走了进来,递给他一张请假条。王茂林一看,皱起眉头道:“怎么,你要请一个月的假?”朱大江点头道:“我父亲中风住院了,我得去医院照顾他。”
王茂林放下了请假条,道:“不行,现在车间里很忙,你请这么长时间的假,我不能批!”朱大江一听就急了,提高嗓门道:“王主任,我父亲真的没人照顾,我也是没办法!……”
这时候,贺思敏走了进来,对王茂林道:“王主任,我了解过了,朱大江是独子,他老婆身体又不好,他父亲确实需要他照顾。我看,就批了他的假吧!”朱大江一听,连忙对贺思敏鞠了一个躬,大声道:“谢谢贺主任!”贺思敏微笑地:“你去吧,好好照顾你父亲!”朱大江高兴地转身跑走了。
贺思敏扭过头对王茂林道:“王主任,我去忙了!”说罢走出了办公室。
王茂林坐在那儿呆愣了半天。他心里很不舒服,这个贺思敏,也太不象话了,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是主任,他还没同意呢,贺思敏倒先批了假。
可是,王茂林又不能当场发火。因为,如果他为了这件事跟贺思敏争吵起来,传到车间工人们的耳朵里,贺思敏倒落个体恤工人的好名声,而他却当了恶人,这只能提高贺思敏在工人中的威望。既便将这件事闹到厂里,可现在是武主任当家,就凭着武主任对贺恩敏的偏爱,他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就在上个星期,武主任还在厂务会上表扬了贺思敏,说他搞奖金分配改革,提高了工人的劳动热情,保证了生产任务的顺利完成。现在,贺思敏风头正劲,他还是避其锋芒为好。
看来,今天这件事,他又落得个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
林浩一直在主任室外面晃悠,将刚才的一幕都看在了眼里。贺思敏离开后,他走进了办公室,对王茂林道:“贺思敏也太嚣张了,简直不把你放在眼里。他做了好人,却让你担恶名!主任,你能忍下这口气吗?”
王茂林瞥了他一眼,道:“不忍又能怎样?我总不能跟他干一仗吧?”林浩贼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主任,我有个计策,保证让贺思敏栽在你手里!”王茂林警惕地瞅着对方道:“什么计策?你可别胡来!”林浩笑道:“你放心,我也要让他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这天上班,贺思敏正在办公室里看生产报表,车工班长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他说:“贺主任,洪师傅的那把车刀丢了!”贺思敏没有听明白,抬起头来问:“什么车刀丢了?”
“就是那把高级合金钢车刀。”
贺思一听,吓了一大跳,连忙道:“怎么回事?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丢了呢?”车工班长茫然地:“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找不着了!”
贺思敏再也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来,跟车工班长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最近,设备室接到上级的一项任务,要加工一批特殊的零件,据说这批零件跟某项重要工程有关。加工这批零件的质材特别坚硬,切削它们需要一种高级合金钢刀具。这种刀具目前国内还不能够生产,需要从国外进口,价格十分昂贵,听说一把刀具超过同等重量的黄金。为了加工这批零件,上级只调拨了一只。如果刀具丢失了,就没办法再加工零件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贺思敏来到车工班,只见洪师傅正满头大汗地在工具箱里翻找着。洪师傅是车工班里唯一的八级工,所以是加工这批零件的不二人选,而他的工具箱则是用钢板焊成的,堪比保险箱。
贺思敏走到跟前问:“到底怎么回事?”洪师傅直起腰来道:“我也不知道,我明明记得放在工具箱里了,可就是都找不着了!”
贺思敏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工具箱并没有被撬的痕迹,锁也是完好的。他弯腰帮洪师傅在工具箱里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贺思敏直起腰来,瞧了一下四周道:“会不会放在别处了?”三个人又把车床和周围角角落落的地方都仔细寻找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车工班长瞅着他问:“怎么办呢?”
此事非同小可,他必须马上汇报。于是,贺思敏来到主任室,將情况向王茂林作了汇报。王茂林一听也急了,思索片刻后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是被盗了。不行,我得马上通知公安科!”说罢就要打电话。
贺思敏阻止他道:“王主任,不如我亲自跑一趟吧。有些情况,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一点。”王茂林想了想,点头道:“行,那就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