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敏离开了主任室,朝车间大门口走去。可是,他还没有走出大门,就被一个人喊住了。他扭头一看,竟然是老袁。
老袁走到他跟前,问:“贺主任,你是不是要去公安科?”贺思敏疑惑地瞧着对方,点了点头。
“你如果去了公安科,那就中计了!”
贺思敏一听,惊异地瞅着对方,道:“此话怎讲?”老袁笑了笑,道:“贺主任,你想过没有?盗贼偷东西,目的无非有两个,一是卖钱,一是栽脏。那只合金钢刀具虽然很贵重,可在一般人眼里就是个铁疙瘩,拿到废品收购站根本就卖不了几个钱。既然卖不了钱偷它又有何用?那就只能是栽脏了。”
贺思敏听老袁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车间里其他几个走芝派都是本厂的,甚至就是设备室的人,只有老袁是文格后才来到设备室的。他也是当初被困在防空洞的那十几名工人之一。以前,贺思敏只听别人喊他“老袁”,当上副主任后查花名册才知道,他名叫袁春生。
贺思敏仔细琢磨了一下老袁的话,道:“你的意思,那东西还在设备室?”
老袁点了点头,道:“联想到车间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偷东西的人十有八九是冲你来的。可是,你是车间副主任,他们不会直接陷害你……你想一想,谁出了事,对你的影响最大?”
贺思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跟老袁分手后,立刻来到小韩的车床边,让她把工具箱打开,然后弯腰在箱子里翻找了一阵子,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只布包。他打开一看,正是那只高级合金钢刀具。
小韩一见,脸都吓白了,连忙道:“师傅,不是我拿的!”贺思敏笑了笑,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拿的,他们是冲我来的!记住,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他拿着刀具来到洪师傅车床旁,洪师傅还撅着屁股在那儿翻找呢。贺思敏让他别找了,然后将刀具递给了他。洪师傅一见,惊喜地:“你在哪儿找到的?”
贺思敏谈然地:“你昨天忘记收了,是我帮你收起来的,刚才一急就忘了。”洪师傅一听就叫道:“我的贺主任哩,你可把我吓坏喽!”
贺思敏回办公室的时候,远远地看见老袁弓着腰在那儿扫地。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路,但是觉得他不简单,起码比自己有见识。如果不是老袁拦着,他就去公安科报了案。那么,公安科必然立案侦察。一旦公安科的人从小韩的工具箱里搜出刀具,那小韩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韩是他的徒弟。他为了小韩盖章的事打了林浩一巴掌,这件事设备室人人皆知。如果小韩出了事,他必然受到牵连,甚至会有人造谣说就是他指使小韩干的。虽然不至于撤消他的车间副主任,但停职检查也是有可能的。这样,那些别人用心的人就有机会把他赶下台了。
贺思敏觉得,自己如何倒不打紧,最关键的是,那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却让他的徒弟遭受不白之冤,他于心何忍?……
自打这件事发生后,贺思敏就对老袁产生了兴趣,想跟他好好地聊一聊。这天,快下班的时候,他发现老袁一个人在工作台那儿,正满头大汗地用挫刀挫着什么东西,便端着一只瓷缸走了过去,微笑地:“老袁,歇口气。来,喝口水!”
老袁停了下来,用挞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接过瓷缸说了声谢谢,然后喝了一大口。
贺思敏在旁边的工作台上坐下来,瞅着对方道:“老袁,我觉得你是一个不简单的人。我很想知道,你以前是哪个厂的?”老袁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有吱声。
贺思敏盯着对方,有些狐疑地:“老袁,你以前不会是哪个厂的厂长吧?”老袁朝四周瞧了瞧,然后压低嗓门道:“贺主任,不瞒你说,文格之前,我是市委组织部的部长。”
贺思敏一听,瞪大了眼睛,惊讶地:“乖乖,这么大的官?……老袁,你看上去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文格之前就是市委组织部长,果然不简单啊!”贺思敏发出了一阵阵惊叹。
老袁笑了笑,道:“你也不简单呀,我们被困在防空洞的时候,你沉着冷静,从容指挥,终于让大伙儿死里逃生。我看呀,你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贺思敏听了,笑了笑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抱负。我就想,能把这个车间副主任干好,就不错了。”
停了一下,贺思敏瞧着对方,道:“老袁,你以前是组织部长,现在却在车间里当工人,心里不觉得憋屈得慌呀?”老袁叹了口气,道:“形势所逼,有什么办法呢?其实,我的境遇算是好的。虽然每天干着脏活累活,可起码可以按时下班,回家跟老婆孩子呆在一起。我们市委有一位副书记,被下放到边疆农场劳动,离家几千公里,想跟家里的亲人见上一面都难上加难。还有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与他们相比,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贺思敏听了,点了点头。接着,他皱起眉头道:“这文格文格,也不知道什么时侯是个头……”老袁一听,连忙将中指竖到嘴边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小心隔墙有耳……”
合金钢刀具是林浩偷盗的。他偷偷配了洪师傅工具箱的钥匙,趁工人们下班后,打开工具箱偷了刀具,然后放进了小韩的工具箱。他本打算栽脏小韩,进而牵连到贺思敏,却没料到却被老袁识破,让他的诡计破了产。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人生也是一样,一个人从云端跌落凡尘,一时是很难适应的。林浩从车间副主任到工人,同样一时也转不过这个弯儿。他心灰意冷,工作吊儿郎当,一连好几个月都被贺思敏给扣了奖金。
拿回家的钱少了,夫妻之间难免发生龃龉,加上他跟图书管理员胡搞,夫妻感情早已起了裂痕。这天,他老婆跟他吵了一架后,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晚上,林浩独自喝了几杯小酒后,一时间热得满头大汗。已是盛夏时节,屋子里闷热难耐。他想出去透透风,便打着饱嗝走出了家门。他醉醺醺地走在家属区的小径上,清爽的晚风徐徐吹来,倒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林浩漫无目的地晃悠了几圈后,正打算回家,这时候,前面的水泥路上走过来一个人,那袅娜多姿的身材吸引了他的目光。
原来,韩瑛莲从浴室洗完澡回来,正披着一头乌黑的湿发,端着脸盒朝单身楼走去。小韩身材苗条,走起路来胸前波涛汹涌,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林浩站在树荫的黑影中,看着她娉娉婷婷地从路灯下走过,那丰满的身村让他不禁眼放绿光,心痒难耐,竟然神使鬼差地跟在了小韩的后面。
韩瑛莲走到单身楼下拾级而上,林浩没敢跟上楼去。他站在楼下,仰起头来望着。不一会,二楼的一个房间亮了灯。显然,她已经进屋了。
林浩呆望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单身楼后面的一棵树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棵树又粗又高,枝繁叶茂,上面树权很多,对巧对着小韩房间的窗口,离窗口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如果爬到树上,应该可以看清楚房间里面的情况。
天色已晚,四周漆黑一片,一个人影儿也没有。林浩象鬼迷心窍一般,走到树下。象大多数男孩子一样,他小时候很会爬树,长大后虽然不爬了,可现在如果想爬上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浩手脚并用,不一会儿便爬到树上,象猴子一样骑在了一根很粗的树杈上。果然,当他拨开档在前面的枝叶后,小韩房间里一切都尽收眼中。
韩瑛莲根本没有料到会有人在窗外偷窥,所以在屋子里穿得很少,除了一件小背心外,就是一条很窄的小裤衩,那薄薄的一层纱什么也档不了。
小韩的皮肤如象牙一般洁白,在日光灯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她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动着,胸脯傲然耸立,大腿丰腴肥美。如此画面,就如同一席精美绝伦的大餐,勾引得林浩食指大开,嘴角流涎。
林浩骑在枝桠上饱览秀色。他在树上足足呆了半个小时,直到韩瑛莲在脸上抹完香脂,上床熄灯睡觉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爬下树来。
林浩本想回家去,可是,韩瑛莲那挺拨的胸脯、丰腴的大腿就象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一样,久久也无法褪去。他象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住了似的,情不自禁地就走上楼去,来到小韩的房门前。
林浩在门前定了定神,想起衣兜里正巧有一只帮别人做的不透钢勾针。他摸出了勾针,弯下腰将勾针顺着门缝插了进去,轻轻地拨弄着门锁。他拨弄了一会儿,竟然将门锁给弄开了。他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回身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