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走到屋子外四处张望,他想去把信言追回来。摆在他眼前的一共有三条路,一条是身后来时的村子里的马路。另外两条是茅屋前的岔路,一条宽阔,一条狭窄。他推测,二人从来时的路返回去的几率不大,便仔细侦测了眼前的两条路,最终决定走大道。
二选一,云峰在赌。他一路全速追击,一边心里在打鼓,不知道这条路究竟对不对,如果选错了,那么他救出信言的机会便微乎其微。但是人生的路,往往也都是在赌,谁又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每个选择是对是错呢?既然如此,那就在选定的路上全力以赴吧。
沿着宽阔的大路一直走到天黑,来到了一个小镇。云峰思考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主意。之前他选择大路也是有依据的,这两天刚刚下过雨,云峰仔细看了那个茅屋前的两条路。他记得信言的师傅是背着她到了茅屋,当时的信言还是昏迷不醒。那么他要带信言走,难道就这样背着她?也许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找了一辆马车!云峰看着大路的车辙印猜想。
并且云峰睡了只有两个时辰,乡间小路也鲜有人烟,两条路上都只有浅浅的脚印。云峰仔细观察过了,如果是背着信言走,再加上练武的人比普通人的力气要大,脚印肯定要深。但是这两条路上的脚印都还没有云峰的深,他便推测,那个马车车辙印很可能就是信言师徒二人留下的。
基于这个猜想,云峰在这个小镇的几家客栈到处寻找马车。小镇本来就不大,没有几家客栈,他跟老百姓打听,把几个客栈都找了个遍。
结果是:镇上的七家客栈都没有信言师徒的消息!
“啊!”云峰瘫倒在客栈柜台,心里慌了:“难道之前推测的都是错的?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这里人生地不熟,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信言?
云峰找遍所有的客栈都没找到信言。眼见夜已经深了,他想起追出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身无分文。现在寻人不成,又累又饿,云峰便在一家客栈外的墙角睡着了。
“哎,醒醒,醒醒。”
云峰迷迷糊糊醒来,揉揉眼睛。
店小二:“要饭去别处要去,别在这影响我们做生意。”
云峰:“谁是要饭的?你才是要饭的!你们全家都是要饭的!”
店小二:“嘿,你个臭要饭的,还敢骂人?”
云峰:“骂你怎么啦?我还揍你呢!”
说着云峰就要动手,但是前面走过去的马车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又想起自己的猜想,便不顾店小二,追着马车去了。
云峰一溜烟跑走,留下那个店小二骂骂咧咧。
由于时辰尚早,街上并没有几个人,云峰担心自己被暴露,便到处躲躲藏藏,找机会研究那个马车。
跟了几里路,他终于看清楚,赶车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形佝偻,并不是信言的师傅。
云峰叹了一口气,失落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他像泄了气的球,耷拉着身子欲走,但无意间扫到的一样东西,让他起了疑心。那个老者一副农家打扮,但是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匕首。云峰这些年也见过一些兵器,那匕首的图案绝非常人所有。好奇怪!一个普通的农夫不可能有那么名贵的匕首!
云峰一下子又支棱了起来!“我的推理没错!肯定是他!”云峰的心里又燃起希望的火光。
他悄悄跟在马车后面,准备伺机出手,但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云峰赶紧躲起来,那老者下了车。车旁边是一个丝绸店,老者走了进去,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云峰看准时机,一个滑步滑到马车底下,接着他偷偷看到那个农夫跟着店老板在选料子,便趁其不注意,从一侧钻到了车篷了。
车蓬里的人果然是信言!只不过她被换做男装打扮,而且还在昏迷不醒。
云峰试着小声叫她,但又赶快捂住嘴巴,担心被人听到。不一会儿,有脚步声渐渐靠近,云峰赶紧要躲起来。但是这个小小的车篷里面,哪里还能藏得了他?
只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云峰看着眼前的帷裳,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者把一个丝绸锦缎被子放在了车篷里继续赶路,躲在信言身后的云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云峰看着昏睡的信言,看着那张白皙美丽的脸庞,他本来想英雄救美,好好在她面前显示一番的自己的本领,但又想到她的身世和遭遇,出风头的心便被怒火代替。吱呀吱呀的车轮响着,云峰恨不得现在冲出去把那个人渣碎尸万段。
云峰轻轻推了推信言,她还是没有醒。于是他想起舅舅教过的穴位图,然后用力按信言的中冲穴,约有一刻钟,信言慢慢醒来了。
云峰见她醒来,忙捂着她的嘴巴。信言睁大眼睛,她感到身体还是绵软无力的感觉。云峰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小声说道:“你的师傅凌岳要把你带走,我是来救你的。”
信言清醒了一下,点点头。云峰慢慢松开了手。
信言看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云峰,眼神里写满了羞愧与无助。云峰看懂了她的眼神,把脸慢慢转过去,不看她。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沉默了。
“不管什么理由,你是中护军,他不能私自把你带走。”云峰说道。
“不要管我了,你走吧!”信言一如往常般冷静地说道。
云峰不解:“为什么?你要跟他走?”
信言:“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云峰:“你总是这么冷酷,连我都看明白了,他对你......”
信言痛苦道:“不要说了!”
云峰愤怒地看着她。
信言缓了缓情绪:“我谢谢你。但是我们两个都是他的对手,与其一起死,不如留下你的命。”
云峰:“那也未必,我有办法。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话说,这是云峰和信言失踪的第二日,灵修和景一晨醒来发现两个人双双不见了,怎么也想不通。灵修从两个人的房间物品来分析,猜测两个人被偷袭了,于是分头去找。找了两天无果,二人陷入两难的局面。
一面是军中的任务,一面是队友失踪。灵修对景一晨说道:“云峰和信言都是经历过训练的中护军,他们不会轻易被害的,我们要相信他们。军中的任务不容耽搁,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弋阳,你在这里等他们,如果他们再过两日还没有回来,你就给犒京写信,请求支援。”
景一晨点点头,灵修帮弟弟云峰和队友信言收拾好东西,交给景一晨,然后便动身赶赴弋阳。
车轮声吱吱呀呀,云峰和信言在车篷里谋划着。信言虽然醒了,但她身中迷药,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云峰有个方法,就是有些难以启齿。信言道,只要能恢复体力,她愿意一试。
原来云峰说的是放血排毒,放出鲜血稀释掉身体了的药性,便可以恢复知觉。信言没有犹豫,道:“我可以。”
云峰掏出飞镖,小心翼翼地在信言的手指上划开一道伤口,血慢慢地滴了下来。云峰看看信言,她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
血慢慢地滴着,云峰说道:“等你体力恢复了,我们到一个人多的镇上,就出去和他拼了。到时候即使打不过他,也可以找人帮忙。”
信言看着自己的指尖,听着云峰的方法,质疑道:“镇上都是普通百姓,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云峰:“人多力量大嘛,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抓到他。”
信言不再说话。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云峰和信言紧张起来。
凌岳掀起帷裳,信言赶紧闭上眼睛,歪在那里。
凌岳自言自语道:“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忍心为难你,信言,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的苦心呢?”
假装昏睡的信言听了心里直作呕,躲在她身后的云峰也十分鄙夷。
凌岳:“我说过会带你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那里没有任何人打扰我们。你先去,周家人已经答应我了,等我完成了那件事就去和你汇合。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到现在还在骗我?”
“骗他?”云峰听不懂凌岳在说什么?
信言听明白了,她缓缓睁开眼睛。
凌岳问道:“你要跟他走吗?”
信言不说话。
云峰越听越糊涂:“哎?跟他走?跟谁走?不是在说我吧?”
信言:“你放他回去吧。”
云峰一听信言的声音,便清楚了,凌岳已经发现了他。可恶!他怎么发现的?
云峰从信言身后冲了出来:“我说了一定会救你的!”然后拔剑刺向凌岳。二人旋即打了起来。
信言的指尖还在滴血,她感到身体稍微有了一点点力气,但还是没有办法动一下。
云峰手握湛庐剑,向着眼前这个卑鄙无耻之人刺过去,凌岳从腰间抽出软剑应战。云峰快狠准地出招,凌岳麻利地接招,挡住了云峰的进攻。
凌岳到底是周家军的总教头,很快便找出云峰剑术的破绽。年轻气盛的人出招往往快且狠,但是力气有余而沉稳不够。尤其是云峰带着满腔的愤怒,掺杂了感情,剑法更加凌乱。凌岳看准时机,一剑侧切过云峰的右手,拇指到食指间瞬间皮开肉绽,湛庐剑都掉到了地上。
云峰想赶紧捡起,却被凌岳用脚踩住,然后一抬腿,把云峰踢飞几丈远。
凌岳捡起剑,看了看,小声说道:“这么好的剑怎么在个毛头小子手里?”
云峰捂着手掌走过来,道:“把剑还给我!”
凌岳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轻蔑道:“这么好的剑给你用太浪费了,我留下了!”
云峰生气道:“还给我!”
凌岳:“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滚,我就饶你一命。”
云峰:“信言是我的队友,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凌岳:“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凌岳全速攻击,剑锋直指云峰的心脏。
云峰侥幸躲过,但却没躲过凌岳接下来的攻击,他没了剑,徒手接招,根本无力防御,身上中了好几处剑伤。痛下杀手的凌岳丝毫不手软,十几个回合下来,云峰已经遍体鳞伤。
“住手!不要杀他!”远处车篷里的信言喊道。
凌岳停下了手,看着信言,又看看跪倒在地,痛苦万分的云峰,接着走到他跟前,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云峰滚到了一旁的泥潭里,站不起来了。
这里荒山野岭,没有人烟,败阵的云峰就这样被丢弃至此,他不甘心又无奈地看着凌岳带着信言逐渐走远,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