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大强子拎着从集市上买来的食材,哼着小曲回到了驿站,走进大门,没上二楼,而是直奔后厨而去。
胡豆和勺子正在里面煨汤,大强子闻到鸡汤的香味,便要尝尝,胡豆拦住:还么得好内,不能尝。
“哎呦,哎呦~”大强子撇着胡豆的手,疼得他嗷嗷叫。
大强子咂咂嘴:“嗯,味道不错,就是有点淡,再加点盐~”
胡豆揉揉肩膀,委屈巴巴:“这是给病人吃的喏。”
大强子放下食材:“咱们副尉是一般病人那?你看这点的,肘子,猪大肠,猪腰子。”
胡豆:“他点你就买哦?你不知道说他?”
大强子:“你咋那么事儿妈呢?想吃就吃呗。”
勺子剥开一颗洋葱:“你俩别吵吵了,我给副尉做饭,你们还不放心?等着吧,保证好吃不上火。”
勺子把饭菜端到房间,鲁季孙嚷嚷道:“我要吃红烧肘子,溜肥肠,我不喝汤。”
胡豆:“你现在是病人,病人不适合吃那些东西。”
鲁季孙:“我是箭伤,又不碍事。”
胡豆:“乖,不要闹了,赶紧吃吧。”
鲁季孙:“我不吃!”
几个人正为吃饭闹腾,严渊、云峰、巴图尔回来了。鲁季孙喝了口鸡汤,然后开始询问三人情况。
严渊道:“我们见到秦副尉了,他说他很忙。”
鲁季孙:“忙着赚钱吧。”
云峰:“副尉猜得真准,不过他答应来了,只是不愿意和我们一起。”
胡豆:“你们怎么人家啦?”
云峰:“没有,反正,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大强子:“多大腕啊,这谱摆的。”
鲁季孙:“你们不了解他。他什么时候到?”
巴图尔:“哦,下午。”
根据医官的诊断,鲁季孙的箭伤很严重,需要用药调养一个月。鲁想反正也回不了弋阳,在哪里待着都一样,于是便决定留在舍城养伤。自己的几个手下,大强子、胡豆、勺子都是因为战乱从军,后来从官府军中选入中护军的,没有什么野心,只想着早日结束战争,回家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巴图尔是青州蒙将军推荐的,上进心比较强。朱雀组的四人,他看得出严渊是个难得的人才,也知道云峰一心想要得到队友们认可。鲁季孙不想耽误这些年轻队员的前途,便跟他们商量,让他们归队。
严渊和云峰不同意,说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鲁季孙:“有他们三个跟着我,没什么问题。倒是你们,要是跟我去了纪明岛,猴年马月才能回去,不能耽误你们的前途。”
巴图尔:“副尉,我是真心想保护您,您别让我回去。”
严渊:“是啊!我们得保护您的安全。”
鲁季孙:“你们回去,比跟着我有用。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
“当当当~”外面有人敲门。
胡豆开开门,只见一个算命先生站在门口,幽幽念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咣当~胡豆把门关了。
当当当~又有人敲门。
大强子开门嚷道:“去、去、去!哪儿来的牛鼻子道士,上别处念经去!”
鲁季孙:“不得无礼,这是秦副尉。”
众人惊诧,这龙组的副尉怎么会是个道士?
只见秦诗末把斗笠取下,云峰一看果然是他,再一想,嗯,这身打扮像他的风格。
秦诗末作揖道:“前辈别来无恙。”
鲁季孙站起来,道:“哈哈,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有才华。”
秦诗末:“前辈过奖了。”说着,他从身上的褡裢里掏出两壶酒道:“要说美酒,咱们四个组里,只有鲁副尉最懂欣赏。我给副尉带了两瓶越洛城的佳酿,等您养好了伤尝尝。”
鲁季孙:“好,还是你了解我。”
鲁季孙看看一房间里的人,便道:“你们几个先出去,我有话跟秦副尉说。”
严渊,大强子几人慢慢退出了房间。
鲁季孙邀请秦诗末坐下,神色变得比刚才严肃一些,他问道:“先说正事,乌鸦背后是什么人?”
秦诗末:“魏武子。”
鲁季孙:“是他?那就棘手了。”
秦诗末:“魏武子已经几乎割据南方,现在有琴伯宇都要忌惮他。”
鲁季孙:“看来乌鸦现在还不能动?”
秦诗末:“我听说大战贵族联军的事了,现在犒京还有你们应该伤了不少元气吧。动魏武子几乎不可能。”
鲁季孙:“确实是,那就先等等吧。”
秦诗末:“而且,我感觉,你们这一战,贵族不会就此罢手,也许......”
鲁季孙:“啊,大不了我不回去了。”
秦诗末不再言语,过了片刻他道:“有个好消息,隐藏在军中的卧底有眉目了。”
鲁季孙:“哦?是谁?”
秦诗末:“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如果真的是他,中护军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鲁季孙:“这个人在军中职位很高?”
秦诗末:“我现在不能说,但愿我们的推测是错的。”
鲁季孙:“我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那件事?”
秦诗末表情有些勉强:“我一定要查清楚。”
门外面,大强子,巴图尔,云峰、刘畅等人站在驿站后院的大树下聊天,大强子吐出瓜子皮,问道:“怎么龙组副尉是个道士?咋回事?”
巴图尔:“这个说来话长,不过,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大强子:“啥魅力?看着不咋地呀!”
巴图尔:“总之,他能当副尉,肯定有过人之处。”
胡豆:“就是,你以为光靠蛮力就可以吗?上面的人,靠的都是脑子!”
大强子:“切,看把你能耐的,你懂啥?”
胡豆:“比你懂!”
大强子:“是不是找削?”
房间里,鲁季孙道:“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们都是很优秀的人,中护军以后还要靠你们啊!”
秦诗末:“前辈不用劝我,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鲁季孙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说。
秦诗末神色缓和,笑道:“难得能见到前辈您一面,我请您去放松放松?”
鲁季孙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这洒脱的性格,可是,外面那几个小崽子一直在门口看着,恐怕......”
秦诗末:“副尉真的想出去,他们几个能拦得住吗?”
到了晚上吃饭时间,胡豆几人见那秦副尉还没出来,便去敲门询问,结果敲了半天里面也无人应答。胡豆看了看大强子,大强子壮壮胆,一把把门推开了,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第二日早晨,鲁季孙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却不见秦副尉的踪影。胡豆问副尉,去了哪里?鲁季孙只是嘿嘿地笑,然后不住地夸奖道:“秦副尉真是善解人意,真是好人,嘻嘻!”严渊和云峰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们都不想说出来。
又过了一日,严渊、云峰、星流、刘畅四人和玄武组的巴图尔拜别了鲁季孙,带着他写给袁徐校尉的信回犒京。中途,巴图尔拐道向西北,去弋阳找玄武组大本营。严渊四人则径直向北,直奔犒京。
到达犒京之时已经过了正午,四人往辕门走的路上,挨挨挤挤,挤满了人。严渊说,犒京城里这种场景,一般是公开处刑。
四人继续往前走,只见迎面走来一队人马,大约三四十个人,皆穿孝服,神情悲怆。云峰从他们身边走过,觉得里面的人有些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正想着,严渊催促赶快赶路,云峰也就不想了。
回到辕门,严渊去找晏子都副尉复命,云峰、星流和刘畅则人去光华楼报道。难得是的一队长殷弘演和副队长殷繁若都在,云峰向两位队长汇报情况。
接着,殷弘演安排刘畅到守军,他给繁若递了个眼神,繁若反应了一下,道:“哦,你跟我过来吧。”然后繁若带着刘畅去守军处报到了。
房间里就剩下云峰和星流,队长欲言又止,接着试探地询问道:“你们是乙末年来参选的吧?”
云峰:“是的,但是星流去年,我是今年才入选的。”
队长:“哦,这个我知道。阮灵修是你哥哥?”
云峰:“对。他怎么了?云峰有些紧张。
队长:“啊,他没事,他很好,这两天也快结束任务,回来了。”
云峰:“哦。”
队长:“和你们同期参选的有个来自离水城的人叫周仲宁,你们认识吗?”
云峰:“认识。”云峰的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白衣自傲的贵公子形象,接着说道:“他和我哥是好朋友。”
队长:“听副队长说,你们几个关系都很好。”
星流:“没错,仲宁哥哥经常帮我们。”
云峰听了星流的话,脸上有些愧疚之色。
云峰:“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队长:“周仲宁的父亲周错,今天被处死了!”
云峰和星流吓了一跳,云峰忙问:“为什么?他不是离水城的将军吗?”
队长:“没错,事情很复杂牵扯到贵族,有琴将军以及师将军,我担心......”
星流:“周将军犯了什么罪?”
队长:“周错曾派出一批刺客,暗杀各个贵族元老,荣亲王府上查出了一个,那人供出了周将军,人证对峙,周将军无法推脱,便被判了死刑。”
云峰:“那师将军为什么不救他?周将军刺杀的可是贵族啊!”
队长:“其实周错的死不是因为暴露的刺客,而是政治博弈。贵族势力撤出中护军,同时也把他们推向了有琴一边。虽然他们对有琴伯宇也很多不满,但他们会借他的手,打压中护军。这次杀周错,就是为了打击中护军的气势。师将军想了各种方法,却救不了他。”
云峰:“那,那,如果周仲宁知道了,他,他......”
队长:“周家人明里暗里,所有方法也都用尽了。贵族要置他于死地,从囚牢到处刑的路上,出动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云峰和星流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二人的表情十分复杂。
队长:“接下来的话,才是我真正要说的。你们两个听清楚:周家三代以来都是离水城的将军,他们在那里有威望,有人心。这次周错的事情,周家不会就此罢手。周将军与中护军是同盟,我担心周家人会认为师将军见死不救,从而与我们反目成仇。”
云峰:“怎么会?”
队长:“事实上,师将军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根本没有能力去救他。所以,如果周家人心中有怨言,则一定会背弃盟约,成为我们的敌人。”
云峰:“可是,贵族和有琴伯宇杀了周将军,他们不可能再去投奔那些人了呀!”
队长:“他们会独立,割据离水城。”
云峰瞪大眼睛。
队长:“这就是最让人担心的,到时候他们的矛头就会指向中护军,曾经是我们中一员的周仲宁就会变成我们的敌人。到那个时候,你们,还有阮灵修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