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一晨的锤还没落下,灵修就冲上场去,挡住了他的攻击。灵修道:“顾云峰认输了。”比赛到此为止,景一晨面无表情地下场了。此时爬在地上的云峰血和泪一齐流下来,他死死地握住自己的剑。灵修背起浑身是伤的弟弟,心疼道:“云峰,你已经尽力了。”
几天后,入围名单张贴在光华楼门外。第一名毫无悬念,就是一开始便名声大噪的蓝冉。灵修排名第十三位。乌获族的易牙排名五十七位。周信言最终排名一百二十四位。灵犀排名一百八十五位。顾云峰最终排在四百一十六位。
中护军的选拔尘埃落定,灵修和灵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云峰,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兄妹三人正在担心云峰的前途,辕门里突然暴动起来。
“禀告队长,辕门的新人发生了暴乱,打伤了守卫军。”
“什么?”
辕门,光华楼内。
来自穆棱的房汐恩带领一众新人围住了女考官繁若。房汐恩是本次新人里出类拔萃的人物,名次一直排在前面,是实力不容忽视的存在。据说房汐恩在穆棱城时就已经非常有名气,这个和云峰年纪相当的天才少年,性情桀骜不驯,平日里也是招摇乖张,自信满满。最终考核,房汐恩虽然败给蓝冉,但仍以第五名成绩顺利入选。他同伴都在二百名外,反倒是平日里一些毫无实力的人最终入选,这让落选的人不能接受,房汐恩便带领一众来讨要说法。
房汐恩语出逼人:“为什么钟秦,卫明臣这两个废物也会入选?”
繁若冷静自若:“你们这么多人过来,想要干什么?”
“我们想知道,为什么一群废物也能入选?”
繁若虽然保持镇定,但她毕竟是女子,在人高马大的房汐恩面前更显得娇弱,何况她眼前还有愤怒难遏,躁动不安的一众人。
“这就是中护军的规则,你们不要在这里惹事,或许以后还有机会。但如果闹事,影响的是你们自己的前途。”
房汐恩怒道:“ 这是什么狗屁规则? 那个主考官不是说要剔除里面的渣滓吗?叫他出来说明白。”
众人附和道:“对,让他出来。让他出来!”
繁若有些心虚:“你们趁早散了,不要自不量力!”
房汐恩走到繁若面前,她仍然纹丝不动。
“是吗?那我们倒要试试看。”
云峰见房汐恩欲拔剑,快步挡在了繁若面前“你不能对她动手。”繁若露出吃惊的表情,她想起,这个少年也落选了。
考核结果出来的第二日,房汐恩就领着众人围堵光华楼。云峰和灵修听到消息,也跟着来了。虽然女考官繁若的话让他也很不爽,但想起那晚雨夜遇到她,他不能眼看房汐恩动手。
云峰站在房汐恩面前毫无畏惧。“你们要找的是主考官,不是她。”
“滚开。”
“该滚开的是你们。”光华楼的大门突然开了,一队守卫军冲了进来,把他们团团围住。领队的是只在第一天集合时出现过的考官微子启。他喊道:“谁敢在这撒野?”
房汐恩站出来说:“我要见主考官。”
微子启:“不可能。”
房汐恩眼神坚定,一拳打在微子启脸上,中护军火速出手,新人们见势也围上去,形势瞬间燃爆,打成一团。
辕门外的主考官周最听到消息,准备动身赶往光华楼。
“怎么回事?”
“落选的新人怀疑考核结果,聚起来闹事。”
“结果?谁公布的考核结果?”
“是,是,是晏副尉。他怕您不同意,让微子启公布出来了。”
“晏子都?”
“没错。是我?”说曹操曹操就到,晏子都把周最堵在门口:“你不能去。”
“让开。”
“我知道校尉驳了你改革中护军的建议,我今天来,不是以副尉的身份来下命令,而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阻止你。”
“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那就把门让开。”
“你不用去了,我已经派七队长过去了。”
“派江研一过去?镇压抗议的人,让那些渣滓继续留在辕门祸害人?”周最冷冷地说道。
“我早就跟你讲过,将军现在需要那些人的支持,要顾全大局。”
“狗屁大局!晏子都,亏你还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的良心都喂狗了吗?啊?你忘了白叶,张云亭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被那些人渣害死的,要不是他们只顾自己,见死不救,我们能死那么多人吗?”
“白叶才十七岁,中护军一直都是他的梦想,他那么热爱这里,临死还在说不后悔。他才十七岁啊!他们一个个,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到头来,算什么?对中护军来说,他们算什么?”说到动情处,周最的眼里泛起泪花。
“现在不是时候。” 晏子都冷静地说道。
“你让开,我不能让中护军再这么腐烂下去。”
“你去了也改变不了现实!”晏子都喊道。
“那得试试看。”
“子都,五年前,我们一起来到这里,一起打拼到现在,我知道你是有抱负的人,你的路比我远。但是我有我的路要走,这是我的命。”
光华楼外,晏子都手下的第七队长江研一赶来处理暴乱。三十几个新人打伤了二百守军,好在,前来支援的守军控制住了局势,房汐恩等人被关在光华楼里面。依据晏子都的指示,暴乱新人全部幽禁,并取消入选资格。
考官繁若和微子启从辕门中出来,两人并未受伤。
“周队长知道了吗?”繁若问道。
江研一:“恩,晏副尉已经赶过去安抚了。”
微子启无奈地说道:“队长的这次是不会收手的,毕竟亲眼看着像弟弟一样疼爱的白叶死在面前,很难接受吧。还有张云亭,一队最受器重的人,他临死的时候,队长守了他七天七夜,一直到人都僵了,都不肯放手。”
江研一叹了口气:“这些新人里,有没有可用之才?”
繁若:“带头的房汐恩,还有一个阮灵修都是比较突出的。其他的人,我会再和晏副尉说明情况。”
江研一:“好吧,先关起来,把事情压下去再说。”
房汐恩和抗议众人被守军押着走出光华楼,江研一命令守军把他们押往禁闭处。
“等等。”主考官周最出现了。抗议众人一片骚动。
“江队长,请你放了他们。”
江研一:“这是晏副尉的命令。”
“那好,我想对他们说几句话。”
“我是中护军一队队长周最,你们听我说,中护军是为国效力的,是无上的荣耀。今天我要告诉你们,即使有人玷污它,但一定会有人出来守护它。这里的公平,正义,也一定会有人捍卫。因为它是一个值得所有人敬畏的地方,这一点日后你们会慢慢明白。我说过,这次我不允许中护军里面再掺入渣滓。”
众人平静下来,安静地听着。
周最转过身来,面向江研一:“请把我的头颅献给校尉,告诉他,我愿意用我的的血来保中护军的清白。”
说完,他落寞地看看繁若和微子启,毅然拔剑自刎了。
“队长!”
周最的血溅在房汐恩的脸上,新人们全都惊呆了。繁若蹙着眉,眼泪滚了下来。她和微子启走过去,守着队长的尸首。而后,只见一行守军们闪开,中护军的副尉晏子都走了进来,他俯身抱起周最的尸首,微子启轻轻地在身后帮他支撑着周最八尺有余的躯体,他们缓缓地走出辕门,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夕阳的余晖照在这位队长身上,他的脸上那么从容,一如往常坦坦荡荡。
光华楼暴乱传到了竹林的新人们那里,天色已晚,灵犀找不到两位哥哥,有些担心。结果等了整晚都不见两人回来,灵犀急躁不已。一夜未眠,天一亮,她就跑去光华楼,结果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办,肯定被带走了。灵犀心想。找晏子都大哥帮忙!对了。可是去哪里找他呢?灵犀犯了愁,不管了,她跑到辕门要出去,结果被守军拦住了。
“灵犀”
灵犀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转过身一看,是之前的那个怪人,虽然换上了中原人的衣服,但看起来还是怪怪的。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易牙,你还记得我吗?”
灵犀警惕地看着他。
“我听说顾云峰被守军关起来了。”易牙接着说道:“你现在是出不去的,还是等等消息吧。”
灵犀猜想一定是云峰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易牙见灵犀对自己不理睬,便悻悻地走了。
灵犀喊道“喂,以后不许你叫我的名字。”
灵犀出不去,只好又等了几日。光华楼外张贴出了新的告示,上面写着变更新人名单。底下的名次果然有所变动,看来那个周队长的死给上层带来了压力,但云峰仍然在圈外。又过了几日,云峰和灵修被放了出来。
十二月二十日,由副尉晏子都主持,新人正式入队。第一,第二队长暂时空缺,其他十九位队长也并未全部到齐,尽管如此,场面还是十分庄重。二百名新人分到七个小队,灵修和第一新人蓝冉、来自乌获族的易牙、周信言分到了一队。风云人物房汐恩和灵犀则分到了二队。
“父亲,我已经顺利入选中护军了,中护军有四个组,我被分到了朱雀组的第一小队。晏子都大哥是中护军的副尉,统管朱雀组,整个朱雀组,共有二十一个小队。中护军的首领是校尉,底下就是副尉了,没想到他这么厉害。新来的人里面也是卧虎藏龙,我还得谨慎小心,继续磨砺自己。云峰您也暂时不用担心,他被分配到守军,虽然他有些不情愿,但我想这里的机会总比家乡多......”
云峰把行李收拾好,灵修看到了,劝问道:“你真的要回去吗?”
云峰郁郁寡欢,抬眼看了灵修一眼:“我要留下来,我不想现在就认输。”
灵修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顾云峰,你好,请开门。”这天云峰迷迷糊糊,突然有人敲门,声音有点熟悉。
“谁啊?”
“我。”
“你是谁啊?”
“哦,我是苏星流,你的室友。”
云峰看了看对面的空床,两天前守军通知他换新的房间他就和哥哥分开了。苏星流?云峰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打开门一看,一个傻乎乎的小子抱着被子站在门口。
“原来是你啊!”苏星流兴奋地说。云峰才想起来,他就是以前小组赛的那个笨蛋队友。
“咱们真是有缘啊!”苏星流一脸稚气笑着说。说着把自己的家当全部搬了进来。
“你这些乱七八糟都是什么东西啊?”云峰问道。
苏星流:“哦,吃的。都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给你槟榔,云峰大哥。”
“不用了,谢谢。”
“哇,现在辰时了吧,云峰大哥,我们得赶紧走啊!”苏星流紧张道,说完拉着云峰就往外跑。
“腰牌!腰牌!衣服!衣服!”刚跑下楼,苏星流又拽着云峰返回去穿戴一番。
今天第一天上岗,我们得打起精神来啊!苏星流满怀激动。不一会儿俩人便到了岗——辕门正门旁边的角门(以备不便出入正门的人员使用)。站了半日,大门口稀稀疏疏有客来访,角门一个人都没有。“太无聊了!”云峰蹲在地上,这是他换的第五个站岗姿势了。对面的苏星流站得笔直。
“我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云峰发牢骚:“这里又没人,你歇会儿吧。”
星流:“不行。”
“你动一动,休息一下。”云峰见苏星流那么认真,便去骚他痒。
“哈哈哈哈哈哈哈~别这样!”
“真没劲。”
“不要这么想嘛,好好干就有机会呀。”星流安慰他道。
“哎,你为什么来这里啊?”云峰问道。
“我爹娘叫我来的。”苏星流说。
“你还真是个乖宝宝啊。”
“嘿嘿嘿,谢谢。”
“不是在夸你。天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傍晚,云峰和苏星流俩人换完岗准备去食阁吃饭,路上遇到几个新人守军,其中三个人对另一个推推搡搡,还把人一脚踹倒在地。“喂,住手!”苏星流跑了过去。只见他和那几个人理论一番无果,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术,欺负人的几个便不能动弹。
星流带着那个挨欺负的过来,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杨棋函。”云峰见他脸上带着淤青,畏畏缩缩,一副笨头笨脑的样子,便心生厌恶。
“谢谢你星流,又救了我。”叫杨棋函的人轻声细语道。
“不用客气,你不要怕那些人,他们再欺负你,你来找我,我帮你。”星流爽朗道。
星流:“云峰大哥,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云峰不乐意道:“不了,我回竹林了。”掉头走了。
晚上。
“云峰大哥, 你不饿吗?”苏星流从包袱里拿出一包杏仁酥,躺在床上美美地吃起来。
“云峰大哥,你要不要吃嘛?”星流边吃边问。
“别烦我。”云峰在看书。
当当当~外面有人敲门。星流开开门,原来是杨棋函。
“星流,我,我,我是想问问你,明天晚上挺冷的,我可以替你站岗。”他嗫嗫地说。
星流忙推辞:“不用,不用。你白天不是要站一天吗?晚上替我,太辛苦了。”
杨棋函:“没关系,我,我就是觉得,你总是帮我,我想......”
星流:“哎呀,我们是朋友嘛.......杏仁酥给你吃!”
“啊!你的衣服开线了!”杨棋函说道。“我给你缝缝吧。”
星流看看自己的衣服,自言自语道,在哪儿划的呢?
“来,你脱下来,我给你缝缝。”杨棋函说着伸手去脱星流的衣服。
“不用了,不用了。没事儿的。”星流推辞道。但他拗不过那个杨棋函,外套被他脱了下来,拿着就跑出去了。
一旁的云峰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啦?”
云峰:“你们俩也太,太恶心了吧。”
星流:“怎么啦?棋函虽然娘娘们们的,但他是个很善良的人。”
云峰:“用善良来掩盖笨吧,你就够笨了,还交这么笨的朋友。没救了。”
星流一脸无所谓道:“没事儿,我还有你这个朋友啊!”
云峰:“别,我不喜欢和笨蛋交朋友!”
星流把杏仁酥塞到嘴里:“哼,人呢,都是讨厌和自己相似的人,与其说是讨厌那个人,不如说是厌恶和他相似的自己。”
看了一会儿书,云峰走出竹林,来到训练空地,趁着月光,练习剑术。正练习着,他感觉树林里有人,便喊道:“谁?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地走了出来。云峰仔细一看,是杨棋函,他手里拿着剑。
“你在这里干什么?”云峰问。
“我,我想练习。”杨棋函答。
“哦。”云峰觉得和他说话别别扭扭的。
“我,云峰,我们能做朋友吗?我知道,我很蠢,不招人喜欢。但是,但是,你是星流的朋友,我想......”
“我不需要朋友。”云峰冷冷地说完,径直走了。
一个月后——
“峰哥,你有任务了。”星流的嘴巴里塞满食物讲道。
“什么?”
星流用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信封,里面写道:到师邝将军府。什么?师邝将军?创立中护军的师邝将军!赫赫有名的师邝将军!云峰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