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已过,洁白的山茶花迎春开放。云峰来到位于犒京最繁华之处的师将军府,两座石狮子威严地卧在门口,朱色大门紧闭,只有两边的角门开着,断断续续有丫鬟小厮进出。
云峰看看太阳,巳时临近,见一顶四人轿子从远处过来,一个等在门口的丫鬟转身进去了,不一会儿,出来一位身批白色斗篷的小姐被搀扶着上了轿。云峰闷闷不乐地跨上马背,跟在轿子后面。堂堂中护军来护送一个小姑娘外出看病,真没意思!
一路上云峰无聊,便和轿夫闲聊:“哎,这轿子里的人是谁啊?”
轿夫:“她就是师邝将军的千金。”
云峰:“哦,她得了什么病啊?”
轿夫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压低声音说道:“嘘,小声点,这个师小姐自小就有病,瞧遍了整个犒京的大夫,都医不好。”
云峰好奇道:“这么严重啊?到底是什么病啊?”
轿夫:“我也是听丫鬟们说的,师将军这个女儿一直都古怪的很,将军府上下几百口子人,她谁都不理,才十五岁,想来就是生性凉薄之人。她不与人亲近也罢,糟的是她有厌食之症,身体极虚弱,还晕死过好几次。吃多少副药也不见效,反倒是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严重。”
云峰疑惑道:“厌食?还有这种病?”
轿夫酸道:“谁知道,生在这样的人家,本该锦衣玉食,却得了这样的病,真是福薄。”
闲话说着说着就到了。目的地并不远,是一个已经退休的老御医的府宅。师小姐下了轿,云峰好奇地打量一番:这个师家千金年龄不过十四五,身材十分瘦削,单薄得厉害,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师小姐下轿看到云峰这个陌生面孔,并未理睬,独自进去看病了。
云峰和轿夫在门口等。云峰说道:“我看这个师小姐就是单薄了些,没什么古怪啊!”
轿夫:“我也看不出她有什么毛病,平日里待我们也大方,不过在那豪门深宅里,谁知道她是什么样子?况且人家豪门千金也与我们不相干。”
等了半日,师家小姐出来了,上了轿原路返回云峰的任务就完成了。快到将军府时,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师家小姐从里面走出来,解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脸。
她拿出一锭银子给了前面的轿夫,露出笑容说道:“辛苦你们了。”轿夫高兴道:“谢谢小姐打赏,您的气色好多了。”师小姐没多说,往前走了。轿夫们掉头准备回了,云峰拦道:“这还没到府上,你们就走啦!”轿夫回道:“前面自然有人来接她回家, 你少管闲事。”
云峰觉得不放心,待轿夫们回了,偷偷跟在师家小姐后面,打算送她回去,自己再回辕门。奇怪的是,师小姐往家相反的方向走了。她这是要去哪里呢?
云峰跟着她走了两条巷道,师家小姐在一家糕点铺买了些点心,接着又穿过了一条大街。过了主街仍是一条小巷,师家小姐在那停下了。她拿着点心,好像在等什么人。等了一刻,便蹲在地上,拣了枝小棍在地上随便划着。
又过了一刻钟,从远处跑来一群下了私塾的小孩子,他们朝师家小姐飞快的跑过来,欢天喜地地叫着“樱宁姐姐,樱宁姐姐。”师小姐的脸上也绽开笑容,她把点心分给孩子们吃。小孩子们和她耍笑一番,高高兴兴地走了,师小姐的脸上又露出落寞的表情。
云峰搞不懂她在干什么。酉时已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个女孩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家的迹象。云峰赶着回去,便走过去,劝她回家。
“你好。”云峰局促地说道。
师小姐转过身去,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云峰紧张道:“我是刚才护送你回来的人,我是中护军。”
师小姐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云峰尴尬地笑笑:“不认识我没关系,天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
师小姐道:“你可以陪着我吗?”
云峰摇摇头,说道:“你再不回去,你家人该担心了。”
师小姐听了这话,神情变得落寞。她自顾自地走了,云峰追上去,说道:“我今天的任务是护送你回家。你还是回去吧。”
师小姐并不理睬他,依然我行我素。云峰有些恼火。他追上去拦住师小姐:“你要去哪里啊?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
师小姐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云峰。她看着云峰的那眼神,让云峰觉得很不自在。
夜幕渐渐落下,云峰跟着师家小姐走了好几条街,他欲自己走掉,但是又担心。哎!女的就是麻烦!任性!云峰撅着嘴暗暗抱怨。
对了,师家人怎么没人出来找呢?奇怪,那么大的府宅,怎么这么不关心自家小姐?何况她还是这个样子?
云峰好奇地问道:“哎,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啊?”师小姐不答。
云峰生气地说道:“你,到底要去哪儿?怎么你家人也没人找你啊?这么晚了,没人关心你吗?”
前面的师小姐突然停了下来。云峰好奇,也停下脚步。只见师小姐用手捂住胸口,弓着身子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云峰迟疑地走过去,昏暗的夜色下,看到她痛苦地喘着气。
云峰慌道:“你怎么了?”
师小姐痛苦难耐,她慢慢坐在地上,从身上拿出一粒药丸。云峰闻着熟悉,他想起来,舅舅曾经配制过,这里面有一味药药性特别猛烈,虽然能镇痛,但是对人身体的伤害特别大。师小姐服下药,冷静了下来。
云峰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吃这种药?它会伤害你的身体。”
师小姐冷冷地说:“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走吧。”
云峰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啊,还不是因为你,我还没有完成任务。”云峰见她的样子,心生怜悯之心。没办法,只道:“算了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