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和哥哥灵修刚踏入夫椒城中便遇上一处怪事。夫椒城紧挨犒京,虽不及京城繁华,但城中街巷楼市也都精致富丽,一派丰裕景象。就在这宽阔的大街上,一众百姓围在一个屋舍外,议论纷纷。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从门中出来,哭天抢地喊道:“各位高邻,快救救我儿子吧!”四周百姓面面相觑,全都一副为难状。
云峰和灵修见此情景,甚是好奇。围观群众道:“张大婶,还是快请大夫吧。”
老太太泪眼婆娑:“这城中还有哪位大夫还愿意替我儿子看病?求各位帮忙顾辆马车,我要带儿子出城寻医。”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一个小孩喊道。
众人回头看,一个面容清瘦古怪,身体佝偻的长者,肩上扛着药箱出现在人群里。他上前道:“让我来看看。”
奇怪的是,老太太和群众见了大夫,皆是鄙夷和厌弃的态度。他们道:“你怎么还敢给人看病,不怕挨揍吗?”
另一人道:“就是,庸医害人,赶紧滚出夫椒城去!”
众人皆附和道:“滚出去,滚出去。”
那个古怪老头不急不慢道:“我这新采的草药,可以治你儿子的病!”
老太太看看大家,惊慌道:“你这庸医又要害人,你走!你别害我儿子!”
老头:“这药我尝过了,没有问题!”
众人:“庸医害人!快滚开!快滚开!”
说着,古怪老头被轰走了。
屋子的大门紧闭着,老太太倒在地上哭泣。过了一会儿,几个强壮的男人进门去,从里面抬出一个人来,那人大约二十几岁,身高八尺,肥胖非常,看样子约有三四百斤重。几个强壮男人累的满头大汗把昏迷的肥胖男人抬上一辆马车上,老太太擦擦眼泪,和车夫一起出城了。
众人皆唉声叹气:“养了这么个儿子,真是命苦啊!”
“可不,废物孩子只会拖累父母一辈子!”
众人皆散去,云峰和灵修看罢热闹,然后往前走去,他们打算找个客栈住下,明天再去宫贤大夫治病。
二人找到一家装修简单的小客栈住下。第二天洗漱完毕,灵修便向老板打听宫贤大夫的住址。
店老板正拨着算盘,抬眼看了一眼灵修道:“宫贤大夫的医馆倒是不远,走两条街便到,只是找宫大夫看病的人太多了,我估计你们能见到他,得排到一个月之后了。”
灵修惊讶:“一个月之后?也太久了吧。”
店老板:“嗨,你们还算幸运的,赶上人多的时候,仨月都未必能见到大夫呢,谁叫人家是名医呢。”
灵修蹙着眉,思索着。
店老板放下算盘,凑近灵修,小声道:“我在宫府有亲戚,可以帮忙排得靠前一点。”
灵修怀疑地看着他。
店老板:“只要五百两劳务费,我可以保证让你在半月之内见到大夫。”
灵修不相信他的话。转身走了,他到门口对云峰道:“我打听到大夫的地址了,我们先去看看。”
灵修和云峰来到宫大夫的医馆,只见门口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看病请先排日期”然后有一箭头指着医馆里侧。
灵修到指定的地方领取了看病的日期排号,上面写着“六月二十”。原来真的被客栈老板说中,看病得等一个多月。
云峰问哥哥什么情况,灵修把早上客栈老板的话说了。云峰急道:“下个月才能看上病,太晚了,我可等不了!我们回去吧!”
灵修劝他道:“先等等看。不要着急。”
云峰:“我还要修炼,准备选拔赛,没有时间耽误。”
灵修安慰他慢慢观望,随机应变。
于是,二人回了客栈,那店老板急忙迎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需不需要帮忙?”
灵修一脸正气道:“我们就在这等一个月,不劳您费心了。”
晚上,云峰因为看不见东西,不能出门,闷在房间百无聊赖。灵修道可以陪他出门散步,云峰摇摇头,要在房间里研究剑法。灵修道他要去街上走一走,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走着走着,灵修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白天见到的古怪大夫,他装束行头和白天一样,佝偻着腰,形态猥琐。
古怪老头猫着腰,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往前走,眼睛不时地向四周张望。灵修觉得奇怪,便悄悄跟在他身后。
只见他又来到白天那户人家,到了门口东张西望一番。然后扣住门把手敲了几下,门内没有动静。老头很有耐心,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动静。老头很警惕,边敲边四处张望。
灵修不知他要做什么。
只见老头从药箱里拿出绳索,然后抛到房顶上,然后用力拽了几下,接着把绳索缠在腰间,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灵修见老头翻过了墙头,进入到宅院里面。他想到白天百姓对老头的态度,不觉心生怀疑,便悄悄飞上房顶,想看这老头究竟要干嘛。
只见白天见到的那个胖子独自坐在房间里,大口大口地吃着,他的嘴巴,身上都是油渣,菜渍,十分邋遢。借着烛光,灵修看到,古怪大夫收拾好绳索,缓缓走进去。他和胖子交谈一番,老头从药箱里拿出药草和汤药,一直在推销讲解,可胖子只是一直在吃,没有停下,他的眼神里都是漠然和死寂。
灵修在屋顶上,静静地看着。那老头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说动胖子,一个时辰之后,老头把药放在他的桌子上,又拿出绳索准备翻墙。灵修只好飞下去,以免暴露。
古怪大夫按原路走了,灵修见没有事情发生,也回了。在回去的路上,灵修的脑海中,胖子的身影挥之不去,他如野猪一般狼吞虎咽的样子让他觉得不适。但在那贪婪邋遢的庞大身躯上,他看到了深深的孤独。黑夜如漆,青灯如豆,回想起白天心痛哭泣的母亲,眼前这个被人厌弃又孤独的胖子,究竟在怎样地活着?
第二天,灵修和云峰二人又去了宫贤大夫的医馆打探情况,但得到的结果和昨天一样,根本见不到大夫的面,只能老老实实排号。两人一时没了主意,无可奈何地回去了。刚进客栈,又遇见那个古怪老头。这次他不是给人行医,而是在客栈里捡些剩菜剩饭,还被在场的食客不断地奚落。
其中,一个膀大腰圆,大腹便便的客人惊呼道:“哎,我的银两怎么不见了!”在座的两个同伴看看老头,说道:“肯定是那个老骗子偷了,待我给你讨回来。”说着,其中一人走过来一把拎起老头,那老头身材瘦小,样貌猥琐,像个受惊的老母鸡。
那人问道:“老泼皮,是不是你偷了我哥哥的钱袋?”
老头不卑不亢:“孙某是医者,怎么会偷人钱财!”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还真不害臊,我看你也就配当个兽医,给畜生看病还差不多。哦,没人找你看病,你就偷盗!”
老头:“你冤枉老朽了!”
“哼!”食客用力一搡,把老头推倒在地,随后用力踹了几脚,道:“你这庸医不仅害人,还偷人钱财,快给我拿出来。”
另外二人也站出来,对着老头一番拳打脚踢,打得他鼻青脸肿。灵修看不过去,便上前劝阻道:“三位留情,他毕竟是个老者,身体吃不消。”
三人见灵修手中持剑,又气质不凡,便不敢嚣张。一人俯身把老头身上搜查一番,没有找到银两,三人便不忿地转身去找店老板讨要说法。
老头脸上,身上都是淤青,嘴角流出鲜血。嘴里为数不多的牙齿也被打掉一颗。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地捡起装剩饭剩菜的口袋背在身后,然后对灵修作揖道:“谢谢少侠相救,老朽感激不尽。”
灵修道:“不用客气。”
老头抬起头看了看他,只见他的目光转移,死死地盯着云峰看。灵修不解,那老头神情怪异,两眼冒光,直直地朝云峰走去,他一把抓住云峰道:“孩子,你这眼睛是中了热毒,得赶紧医治啊!”
云峰不相信他,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灵修赶紧上前解围道:“不麻烦您了,我们正在医治。”
那老头像会巫蛊之术一样,瞪着眼睛,诡异地说道:“你们一定是来找宫贤看病的吧,这病让他治,少不了一年时间。而我,只要半月即可让你的眼睛复明。”
灵修警惕挡在云峰前面,拒绝道:“谢谢您的好意,但是不劳您费心了。”
听了灵修的话,老头眼里的光霎时间褪去了,一脸失望道:“那好吧,如果需要,你们再来找我,这是我的地址。”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块竹片,上面刻着两行字。
“感觉老头好奇怪!我才不会让他看病。”看着老头走出客栈,云峰小声说道。
“我也有同感。不用理他就好。”灵修把那块竹片留在桌子上,和云峰一起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