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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回 夜诏晏子都 师邝忧心中护军

师邝深夜密诏晏子都,子都不慌不忙地随随从进了将军府宅。

师将军开口便道:“向来知我心意者,唯有子都。现在为何让我为难?”

晏子都冷静道:“将军,阮灵修是难得的人才,不能交出去。”

师邝疑惑问道:“我听说过他,不过十七八岁小将,有那么厉害?”

晏子都答道:“未来可期。”

师邝面露难色道:“良将难得,世当珍惜。只是,眼下胡玄庆逼我交人,不然便与我决裂,而且,你知道,有琴伯宇一直在拉拢他,如果不交出阮灵修,中护军危险啊!”

晏子都:“属下岂能不知将军的难处,师将军一直忠心辅佐太子殿下以图统一天下。奈何太子殿下虽然仁义,但如今仍然受制于有琴伯宇等旧贵族势力,雄心壮志难以大展。中护军现在也是危难时刻,若不是靳,杨两位将军支持,恐怕中护军就要落入有琴之手。将军为保中护军,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子都都看在眼里。然,旧贵族气焰嚣张,这几年更是肆无忌惮。前有我朱雀组周最队长,今有阮灵修、顾云峰,中护军不能再忍气吞声。子都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可是事到如今,再退,恐怕会引起军中反抗。”

师邝机警地看了一眼晏子都,问道:“那依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晏子都:“保阮灵修,舍胡玄庆。”

师邝:“那只会让有琴伯宇的部队更加强大,吞并中护军便指日可待了。”

晏子都:“如果一味妥协下去,中护军的将士们便会寒心,到时候,中护军亦会自行土崩瓦解。”

师邝听罢,眉头紧锁,不发一言。将军头痛病复发,晏子都便被秘密送回大牢。

次日,袁徐派人送来书信给晏子都,告知,师邝将军已经发出通缉令,全城搜捕阮灵修。晏子都便知,师邝选择了向贵族妥协。他心中猛然一沉,失落之感油然而生。

一旁的鲁季孙问他,晏子都告诉他信上的内容。鲁季孙只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接着袁徐怕胡玄庆为难他,又派人来接他出狱躲避,可晏子都坚持自己,不肯走。还不到一刻钟,胡玄庆的人马便赶来,声称要他说出阮灵修的下落,不然就要带走拷问。

子都目光凌厉,毫无畏惧地看着来人。鲁季孙悄悄地背过手去,握住身后大刀。晏子都冲着他摇了摇头,然后迈出了监牢的大门。

就在晏子都要被胡玄庆的人带走时,突然一人到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小田家而来的旧友——孙鸿蒙。

于此同时,云峰和猎人刘畅也被挡住了去路。他们越过食人湖,又穿过脊髓熔岩群,渐渐看到远处的亮光,出口在望的样子。就在靠近洞口时,二人听到窸窸窣窣,密密麻麻的声音,刘畅定睛一看,原来亮光是从洞口的上方透进来,挡在洞口的是一座高达三米的土堆。上面皆是屎壳郎和蜈蚣。

刘畅惊得往后退了几步,云峰便询问他情况。刘畅讲道:“洞穴里面,食物难寻,于是虫子们便以蝙蝠的粪便为食,这前面的土堆,便是蝙蝠的粪便堆积成的,上面爬满了蟑螂,屎壳郎。”

云峰听了头皮一阵发麻,胃里直犯呕,不由地身体往后。这时,从他们身后侧面又直愣愣伸出几条深灰色的毒蛇,辛亏刘畅反应及时,射出几发短箭,杀死了毒蛇。

“不妙!”刘畅说道。

云峰惊魂未定,喘着气道:“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刘畅凑近看了看毒蛇,道:“这种钝头蝮蛇以食食肉蝙蝠为生,我们赶紧走!”

话音刚落,只见洞门口,成群结队的蝙蝠回巢,黑压压的一片向二人压过来。“快跑!这种蝙蝠食肉,他们牙齿尖利,有毒!快跑!”

刘畅拉着云峰竭力逃命,又飞奔回洞穴深处。

犒京城内,孙鸿蒙拦下胡玄庆的人马,对方不肯放人,孙鸿蒙便道:“你们只管回复胡玄庆,是有琴伯宇的口谕。”

来人面面相觑,试探道:“你是有琴将军帐下的?胆敢冒充将军可是死罪。”

孙鸿蒙:“不信你让胡玄庆来验。”

对方忌惮有琴伯宇,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回去求证。

晏子都和孙鸿蒙在狱中叙旧,晏子都不解道:“这是我第一次听你提及有琴将军。”

孙鸿蒙落寞道:“师傅...孙析去找我了。”

晏子都:“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鸿蒙把当天的情景和晏子都说了,听罢,晏子都不胜感慨。他道:“自古权力的倾轧就是这么残酷,太多无辜的人白白成为牺牲品。”

孙鸿蒙神色凝重。

晏子都道:“我想,当年孙副尉是真心想要帮你,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下场。”

孙鸿蒙:“他说我懦弱,终究他也和我一样。他该杀了我。”

晏子都:“孙副尉的遭遇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这样想。”

孙鸿蒙:“可是,事实就是有琴家欠他的。”

晏子都:“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孙鸿蒙:“我打算回去,去给我母亲报仇,给师傅,报仇!”

晏子都:“你现在回去好吗?有琴冰透现在独揽中领军大权,你回去,她便再没有任何忌惮。”

孙鸿蒙:“本来我还在犹豫,但是我来到辕门,遇上了几个昔日玄武组的队友,听说了云峰和你的事情,便已经决定了。”

晏子都叹了口气道:“云峰,可惜了。”

孙鸿蒙:“虽然那小子平日里傻里傻气的,但骨子里却有一股韧性。性格天真又率性,是个好孩子...”

晏子都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孙鸿蒙坚定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奸人迫害。”

晏子都抬眼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云峰不知他偶然遇到孙析,改变了孙鸿蒙的命运。可是现在,云峰接下来的命运如何?他更不知。躲开了肉食蝙蝠,他和刘畅在洞穴中迷了路,已经在这里面待了好几天了,由于洞穴内见不到阳光,这里面很少有生物存活下来。水也很少,两个人一路走来,所遇皆是熔岩乳石,水流也是酸性,会腐蚀皮肤。他们两个饥肠辘辘,云峰已经饿得走不动了。

“我好渴!”云峰的嘴唇已经干燥地裂开,渗出血来。

“坚持一下,等我们出去了,附近村子里遍植青梅,味道酸甜可口,我们去吃个够!”刘畅鼓励他道。

云峰一听青梅,不禁口内生津,暂缓口渴。二人又往前寻路。

走了一会儿,刘畅发现一处新洞口,便小心翼翼地进去。进入洞内深处,不知道哪里发出来的奇怪声响,在洞内四处回荡,声音怪异阴森,着实吓人。二人连忙又跑了出去。

就这样,在洞内探索出口,险象环生,几次都欲送命。刘畅因为是猎人出身,勉强可以支撑。云峰则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耗尽。

这个洞穴出奇地大,洞内结构复杂,两个人打算往回走,找入口。可是绕来躲去,已经在里面迷路了。洞里又缺水缺食,再撑不到两日,二人将要饿死在里面。

这时,孙鸿蒙已经回到有琴将军府,他来到门口,庄严肃穆的将军府让他望而生畏,这里便是他的家,寒冷恐惧多过温暖的家。孙鸿蒙回来让有琴伯宇大喜,他道:“蒙儿终于回归正途了,为父好生欣慰。”

有琴冰透则温柔可亲道:“全家人甚是想念哥哥,尤其是父亲大人。”

孙鸿蒙并不理睬她,只道:“我这次回来,便不会再走。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有琴伯宇问道:“什么条件?”

孙鸿蒙:“我在中护军中曾受副尉晏子都照顾,如今他有难,我想帮他。”接着他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有琴伯宇捋着胡须,傲慢道:“师邝此人,末流出身,为人粗鄙奸诈。自己没本事,只会拉拢攀附于人。如今他中护军内乱,与我们无关。”

孙鸿蒙道:“只要父亲答应救人,我便会努力操练,协理中领军。”

有琴伯宇面露难色,解释道:“师邝小人巴不得向我献媚,中护军照顾是因为你是我有琴伯宇的儿子,没必要放在心上。”

孙鸿蒙坚持道:“如果父亲不答应,我明日就走。”

有琴伯宇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愠色骤升。

旁边的有琴冰透赶紧打圆场道:“中护军副尉晏子都,器宇轩昂,智谋无双,被视为下一任校尉的最佳人选。可惜师邝目光短浅,委屈了这等人才。胡玄庆将军虽然手握兵权,但为人优柔寡断,秉性多疑,未必真心与我们结盟,父亲何不卖这个人情给晏子都。将来合并中护军,他还可以为我们所用。”

有琴伯宇听了,神色稍稍温和,道:“不无道理,可是,我曾多次宴请胡玄庆,和他商谈结盟之事,如今阻止他替儿报仇,他必然与我为敌啊。”

有琴冰透:“父亲大可放心,他儿子死在中护军手上,他必然不会再与师邝一心。现在朝中官员多与我们一心,胡玄庆自成一派,势单力薄,不成气候。”

几日后,有琴伯宇权衡一番,勉强应允了。有琴冰透得意洋洋地向孙鸿蒙示威,是她代父亲手书信笺给师邝和胡玄庆。

师邝见信中说,有琴将军长子有琴鸿蒙因报晏子都恩,要力保晏子都性命。又有有琴将军保证不与胡玄庆结盟。师邝便打消心中顾虑。他关押晏子都实为苦肉计,即使找不到阮灵修,他也绝不会牺牲晏子都。

胡玄庆收到书信,暴跳如雷,发誓绝不与有琴伯宇和师邝为伍。

虽然军中大将获救,但师邝拉拢胡玄庆的计划也泡汤了,中护军陷入了更艰险的局面。

由于孙鸿蒙相救,晏子都和阮灵修逃过一劫。灵修听闻副尉如此舍命相救,便更加坚定决心,要为副尉,为中护军肝胆涂地。

谢过晏子都,灵修兄妹来到竹林云峰的房间,见到云峰的遗物,兄妹二人泣不成声,心痛得不能自已。

而被困在洞穴内的云峰,濒临绝境,垂死挣扎着。云峰身体极度虚弱,已经走不动了。猎人刘畅年龄虽小却十分讲义气,他拖着云峰往前走。二人又走了一天一夜。刘畅也耗尽体力,瘫坐在地,动弹不得。

“我父亲告诉我,当猎人需要超强的胆量和毅力,遇到困难,危险,不能害怕,也不能轻易放弃!”刘畅气息微弱地讲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云峰有气无力地问。

休息,保留体力。我父亲还说,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云峰听着刘畅说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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