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云峰和返京途中新认识的小伙伴一起开开心心地吃着烤羊腿,两个人一边吃一边用手摇着支架上。上面是一整只肥羊,他们不时地还在上面撒上了香料,诱人的香味飘向森林深处。
犒京——
“来,来,子都,别担心,吃酱牛肉。”
“谢谢前辈,不用了。”
“人是铁饭是钢,帅哥也得吃饭啊。”
晏子都:“......”
“街口那孩子不错,你是为了他才进来的吧。”鲁季孙问道。
晏子都:“您也觉得不错,他叫阮灵修,晚辈认为他是个可塑之才。”
鲁季孙大口嚼着牛肉:“嗯,胡玄庆是个狠角色,为什么杀他儿子?”
晏子都:“胡玄庆的儿子害死了他弟弟,他是为了报仇。”
鲁季孙:“那该杀,不过,你得悠着点。师将军现在脑子不清楚,这事情不好弄。”
晏子都:“多谢前辈提醒,我明白。”
鲁季孙:“我听说前年,你们组还有个队长死谏要求中护军改革。”
晏子都想起昔日的队友周最,悲伤地点点头。鲁季孙也严肃起来:“再这样烂下去,我们这些人该遭雷劈了。”
一个狱卒走过,鲁季孙叫住他:“哎,去拿一个干净席子来,没看见这是中护军的晏副尉吗?这可是中护军的门面担当,谁能忍心大帅哥睡草堆呢?”
晏子都感到有些尴尬,但仍礼貌道:“前辈过奖了。”
鲁季孙霸气道:“不要谦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组的小姑娘天天搞幺蛾子要调到你们组呢,就是为了你。喂,你看啥看,快去啊!”
晏子都:“不用麻烦了,谢谢前辈的好意。”
鲁季孙一本正经地道:“你看我的头发染成黑色会不会变帅一点?”
晏子都:“......”
晏子都要力保阮灵修,不惜进大牢。灵修被微子启藏在一个隐秘之处,如果胡玄庆不肯善罢甘休,下下策便是带灵修逃出辕门,先保住性命。
话说,晏子都的心腹——微子启,他生于战乱频繁的弋阳,因为动乱,家里受到牵连被流放。只有年仅十一岁的微子启被偷偷藏了起来,托付给他父亲的朋友,也就是晏子都的叔叔抚养长大。家中突然遭遇巨大变故让正直叛逆期的微子启变得封闭而敏感。晏子都比他年长两岁,性格冷静又沉稳,像哥哥一样照顾他。迷茫不安的微子启就像四处漂流的小舟靠了岸,从此有了方向和依靠。这么多年他一直追随着晏子都的脚步,两个人之间的羁绊也越来越深。
微子启还没见过晏子都这么在乎一个人,他有些吃味。藏身于晏子都的隐月轩的密道里,微子启质问灵修道:“你和晏副尉是什么关系?”
灵修:“我和副尉是同乡,所以他比较照顾我。”
微子启:“中护军里和副尉是同乡的又不止你一个。没见他对别人这么上心。”
灵修:“是嘛。没听副尉提起过。”灵修感到空气中充满杀气。
微子启:“你巴结副尉是想晋升队长吧。”
灵修不想惹事,他不清楚微子启想干什么,但是这么敌视他,不是好事。
灵修解释道:“我并没有巴结副尉,我只是想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微子启针锋相对:“那为什么副尉对你这么好?”
灵修严肃道:“也许副尉是想替云峰讨回公道。”
微子启见灵修提及伤心事,便不会再逼问,但他总是疑神疑鬼,想从灵修嘴里套出话来。灵修知道晏子都对他很器重,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灵修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会如何,千里之外的小田家村,也有一个人的命运也面临着巨变。
小田家——
孙析走后,孙鸿蒙躺在地上想了三天三夜。孙析说的没错,这些年,他一直在逃避自己的家,有琴家族的内斗太惨烈。你死我活的权力斗争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留下了心理阴影。他害怕争权,害怕自己的手足。尤其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有琴冰透。比他小五岁,却有着强大的执行力和野心,心机更是深到令他胆颤。才十八岁,她便能驾驭人心,杀伐决断,是家族里面最强的继承者。
孙析曾告诉他,人的命运是由自己掌握的,只要有足够的能力,便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是自他母亲死后,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可现在,孙析告诉他,没有人能摆脱自己的命运,他该何去何从呢?
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人竟成了他的仇人,孙鸿蒙知道,孙析为人太正直,善良,他最终也没忍心杀了自己。也许就像他说的,有琴家的权力绞杀就是他的归宿。于是他决定回去复仇,为了自己的母亲,也为了孙析。
可惜云峰运气不佳,孙析还没来得及医治好他的眼睛便暴露了。如今云峰的视力只恢复到了三成。当时和孙析仓惶逃命,没有任何准备。不过,孙析送给他的那把剑似乎并非凡物。他把剑凑在眼前,那剑锋发出寒白之光,剑身明亮,灵气逼人。云峰不明白孙析为什么将这么珍贵的兵器送给他。
为了躲避叛军和乌鸦组织,云峰决定走小路返京,路过村子,他向农家借了一身蓑衣和一个布袋。蓑衣箬笠可以帮他伪装,用布袋收起湛庐剑,背在身后。走了一天一夜,云峰不知不觉踏入了一片森林。他不知道,当地的人称那里为迷途森林,凡是进去的人,根本无法分辨方向,最后都会饿死在里面。
云峰走了七天七夜,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由于眼睛看不清楚,他的时间感和方向感更差了。到第八天,他开始发慌,因为无论怎么走,他前面的树木都完全一样,怎么走四周的景物也都一模一样。这里简直是一个环形的迷宫,一个没有出口的牢笼。
他听到耳边乌鸦发出的嚎叫声,分外阴森。难道要死在这片森林?云峰不禁悲观起来。冷静!他努力劝解自己。他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想对策。云峰靠着仅有的视力采集来红色的花瓣,然后制成红色的颜料,装在荷叶里,他边走边往经过的树上涂上颜料,以此来辨别方向。
于是他一环一环地走,一环一环地试,只要他把路过的树都做上标记,总能找到出口。可是等他又走了五日,沿途的树上都有了红色标记,他依然被困在这里。
这日,天边乌云遮日,森林里大雾弥漫,绝望和无助感弥漫在云峰心间。他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望着这茫茫的绿色囚笼,疯狂地嘶吼。
突然林中窜出一只闪电貂,它眼神狡黠,动作敏捷,在云峰眼前一闪而过,瞬间又消失在丛林里。云峰觉得奇怪,便起身过去寻它。
云峰走了几里地,天上电闪雷鸣,倏尔狂风四起,大风吹地他无处躲闪。这时在一处灌木掩映处,他发现了一个山洞。
云峰犹豫再三,只见大雨倾盆,他决定冒险一试。
山洞的入口处很小,越往里走越大,云峰用剑当手杖,往洞穴身处走去。走到洞穴深处,已经看不到任何光亮,漆黑一片,云峰用手扶着洞壁,慢慢探索着,不一会儿,前方从上面吊下一串串荧光闪闪的珠子,高高低低,像一条条水晶珠帘,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犹如深夜的星空。
在这无比漆黑的山洞里,这些美丽的串珠,就像一颗颗启明星,指引着前方的路。云峰被吸引过去,他朝着这些闪光的珠子走过去。他很好奇,这些发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正准备伸手去摸,山洞里突然窜出一人,着实吓了他一跳!
“不可以!”只见那人说道。云峰的手赶紧收了回来。他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听声音,是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一个少年。
云峰警惕地把剑放在胸口。只见对方说道:“这是穴萤火虫为了捕食猎物而吐出来的黏液,一旦沾到皮肤上便会发痒,溃烂。”
云峰不由地冒出冷汗:“真是好险,谢谢你。”
少年道:“你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会进来这片森林?”
云峰:“我要去犒京,经过这里,误入森林,已经走了十几天了,我想看看能不能从这里出去。”
少年:“原来是这样。这个山洞不是一个好的出路,里面很危险。”
云峰:“你知道从这里出去的路吗?”
少年:“我还没有找到。听我父亲说过,进入这片森林的小路叫做迷魂道,因为进入这片森林的人几乎无人生还,因此我进来试试。”
云峰:“你知道这里危险,还自己进来?”
少年:“对啊,我来找找出口。我已经在这个洞的北边探查过了,里面是封死的,现在我要往南边去,我看你好像很少来这种地方,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跟我走。”
云峰:“听起来,感觉你很厉害的样子。”
少年:“哈哈,我父亲是猎人,我从小跟他走过很多地方去探险,所以对地质地形非常感兴趣,也积累了一些野外求生的经验。不过,我不能保证咱俩可以走出去。”
云峰:“我跟你走,我相信你!”
就这样,云峰跟着这个叫刘畅的少年开启了秘洞探险之旅。
“你为什么不燃一根火把?这样不是能看得更清楚吗?”云峰边走便问。
“这个山洞里的土质是酸性的,遇火容易发生爆炸。另外,越往洞的深处走,氧气就越稀薄,所以不能点火。”刘畅讲解道。
“小心!”刘畅拉住云峰。
原来云峰的脚踩到地上的水洼,刘畅赶紧提醒他。云峰不解,刘畅从他身后洞壁上的植物上取下一个花苞,然后放在云峰眼前,打开,里面是一颗人的牙齿。
云峰问:“这是什么?”
刘畅把牙齿拿出来,疑惑道:“这里有水光,你看不到这颗牙齿吗?”
云峰摇摇头:“我的眼睛受伤了,现在只有三成视力。”
刘畅:“原来是这样。这是一颗人的牙齿。也就是说,我们眼前这个湖是酸性的,这种湖被猎人们叫做食人湖,如果不了解,去喝水,或者掉进去的话,就会被烧死,溶解。进来这片森林的人,应该很多都是死在这里的。”
云峰隐约看见这眼前平静的湖水泛起的水光,瞬间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