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靠着三成的视力摸索着回犒京的路。孙析则原路折回,路上他遇到乌鸦成员李执(也就是欧也口中的李拐子)和秋晓,二人正在猎捕一个掉队的中护军。
李拐子见孙析,打招呼道:“呦,是孙副尉啊。”
李拐子,官府军出身,因杀死幽州城的知州,名声大噪。后为躲避通缉,加入乌鸦。为人偏执冷血,手段激进。擅长使用长柄钩和火药。另一成员秋晓,身高八尺,体格健硕,日常使用流星锤。性格冷静寡言。从外表看,无法辨认其女性身份,被成员尊称“晓哥”。
秋晓用流星锤缠住猎物的脖子,锤因为惯性飞转了几圈,对方因为窒息开始翻白眼。“让我来!”李拐子走到中护军背后,抬起右脚用力踩在他背上,双手捞起那人的双臂,然后发力一踩,中护军便发出惨痛的叫声。
孙析并未理会李拐子,而是走过去,捡起中护军掉落在地上的剑,冷漠地走开了。
孙析乔装打扮一番,动身前往小田家。
此时的犒京辕门内,胡玄庆带着大队人马过来要人。原来师邝救了鲁季孙后,不愿意再得罪其他人,所以决定把阮灵修交出去。晏子都有些绝望,他静静地地坐在光华楼内阁,看见袁徐校尉匆匆赶来才起身。
“阮灵修无视军规,杀人行凶,罪当处死,快把人交出来。”袁徐刚正不阿地说。
“阮灵修的弟弟,也就是中护军的守军顾云峰被胡博森等人杀害才引出阮灵修失控杀人,请校尉彻查此案。”晏子都反驳。
“事情已经都查清楚了,把阮灵修交出来。”袁徐道。
晏子都看看袁徐,强硬道:“他逃了,我不知他在哪里!”
胡玄庆:“一定是你把他放跑了!今天拿不到人就活刮了你!”
晏子都并不理会。
袁徐:“来人,给我搜!”
“把晏子都押进大牢!”
“是!”
孙析来到小田家,时值一年最美四月天,风吹南亩秧波绿,时有蛙声到小庐。农家花开遍野,百姓笑语言欢。孙析想着云峰讲过的地址,找到了孙鸿蒙的住所。
“不对,不对。教了这么多遍,怎么记不住?”孙析站在门口,里面的孙鸿蒙正拿着树枝张牙舞爪地教两个小孩子比划剑术。
一转身,孙鸿蒙看见了孙析,他的身体仿佛过电一般,树枝掉在了地上。
“大圣,那个人是谁?”一个小男孩指着孙析问道。
是啊,他是谁?对孙鸿蒙来说,孙析究竟是谁?孙鸿蒙满眼仇恨地站在那看着孙析。
“小宝,阿乐,你们两个先回家,哥哥改天再教你们。”孙鸿蒙说道。
两个小孩从孙析身边跑过,孙析也顺势走进院子里。两人近在咫尺,却如同陌路。
“你是谁?”孙鸿蒙冷漠地问道。
“两年前我已经说过了,有琴少爷。”孙析道。
孙鸿蒙绝望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孙析:“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只不过是你父亲手中的一颗棋子。”
孙鸿蒙冷笑道:“呵呵,哈哈,你来找我就是来说这些?”
孙析:“我是来了结这一切。”
孙鸿蒙:“了结?怎么了结?把我交给有琴将军吗?”孙鸿蒙愤怒又悲凉地看着他。
孙析:“已经没有必要了。”
孙析环顾四周,道:“你说过,你想过与世无争,自由自在的日子。现在实现了,怎么样,开心吗?”
孙鸿蒙忍着怒气:“我和你再无半点关系,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
孙析冷笑道:“是啊,抱歉,骗了你。不过,我还是要说清楚,我并不是中护军的人,而是中领军的上将,当年你父亲很重视我,有一天他找到我和我说了那个计划,要我执行。后来我调到中护军,认识你,加入中护军,都是你父亲一手安排的。”
孙鸿蒙:“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孙析:“亲眼目睹母亲死于权力斗争,任谁都会害怕吧。你妹妹太厉害了,你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我理解你为什么逃离有琴家。当年我跟你说,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带你加入中护军,早日结束这乱世,然后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如今,你看到了吗?我太天真了,你相信我更天真。”
孙鸿蒙:“对,我太蠢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孙析悲伤又坚定地说:“是啊,可当时我也以为那些话是真的。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吗?。今天看来,是我错了。我了解你,你虽然资质不错,但性格单纯直率,又过于善良软弱,根本不适合接管中领军。我和你父亲说过,可他不甘心。我知道你不贪恋权力,又那么轻易地相信人。我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只好暴露身份,终止这任务。”
孙鸿蒙认真地看着他。
孙析扫了他一眼,接着讲道:“我终究为自己的心软付出了代价,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但我没想到,他会杀光我的家人。如果人真的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那我这一生,从来无愧于任何人,却为何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孙鸿蒙听了,表情由愤怒变得惊讶。
孙析接着平静地讲道:“这个世界多么残酷,比你想象的还要残酷百倍。你生在那种权势之家,就必须在权力博弈中生存下去,那就是你的命。而我,因为一时的心软,失去了一切。又因为所谓的忠心,良心而变得不人不鬼,这,就是我的命!”
孙鸿蒙不敢相信,他迟疑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孙析:“我被你父亲追杀,逃到了空洛城,那里有个反官府组织,乌鸦,里面净是些和我一样的亡命之徒。你知道吗?要加入乌鸦,就必须拿官府军,中护军的人头纳投名状。可我却迟迟下不了手。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想,我究竟错在哪里?因为我说了实话就要招来杀身之祸,可见有琴伯宇不值得我效忠,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孙鸿蒙:“你今来找我报仇?”
孙析拔出剑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要加入乌鸦,需要投名状。而且我杀不了有琴伯宇,杀了你,也是替我的家人报仇。”
孙鸿蒙直愣愣站在那里,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你!不过,如果你要杀我,我不会还手!”
孙析的表情变得狠厉:“这次我不会再心软!”说着一剑刺在孙鸿蒙的胸口。孙鸿蒙嘴角流出鲜血,旋即跪倒在地。
他悲伤道:“就像你说的,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这就是有琴这个姓氏要承担的命运。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信任的人,唯一想成为的人。能死在你手上,我无怨无悔。”
孙析愤怒地看着他,手却在发抖。他闭上眼睛,痛苦不已。他道:“老天弄人啊!”
“我曾经骗过你,今天我留你一命。他日相见,就是仇家。有琴家欠我的,我会全部讨回来。”孙析冷漠地说道。
孙鸿蒙倒在地上,神色黯然。
孙析走出去,在门口停下。他并未转身,只道:“你可以继续做一个废物,继续逃避下去。不过杀你就像杀死一只蚂蚁,真的很无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