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大牢——
“来,来,来,干了,干了。这肘子不错!”
“咳咳,我说,你好歹收敛一点。”
“你知道的,我爱酱牛肉,为什么没有?”
“喂,你小声点。”
“袁校,你也坐下吃点,来,来。”
袁徐校尉穿着黑色连帽大斗篷,小心翼翼地站在鲁季孙的牢门外面。他左右张望,担心师邝将军的耳目。然后他把手挡在嘴边,小声说道:“你昨天有点过了!对师将军的刺激有点过了。”
“啥?你说啥?”鲁季孙大声问道。
袁徐:“你故意的是吧,我走了啊!”
鲁季孙:“别,别,你这,真开不起玩笑。”
袁徐:“这是开玩笑的事吗!”
鲁季孙撕下一块肘子放在嘴里:“行了,您老放心,他不会杀我的。”
袁徐:“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是在想着,事已至此,不如再逼他一把。”
鲁季孙嚼果着:“还是您老奸巨猾,不过我担心,他不会同意改革的。”
袁徐左右看看,又看鲁季孙吃着倍儿香,踹了牢门一脚:“你,先别吃了,起来说话。”
“干嘛啊,就这样说呗!”
“起来,起来,你给我起来。”
鲁季孙擦擦嘴上的油,拿起酒壶,站了起来。
袁徐:“师邝已经不是当年的师邝了。”
鲁季孙:“我鲁季孙也不是当年的鲁季孙了。”
袁徐:“你瞎贫什么。当年师邝野心勃勃,想要在朝中建功立业,根本不把什么王侯贵爵放在眼里。虽然他娶了亲王的女儿,但我清楚,他只是为自己铺路。可是现如今在朝中沉浮这几年,他变得越来越优柔寡断,连我都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鲁季孙:“为了自己的仕途,向贵族献媚。”
袁徐:“应该不是,有琴伯宇一直防着他,这他很清楚。中护军,中领军的确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但他师邝不是啊,他根本融入不了旧贵族的圈子。”
鲁季孙:“你们不是同乡吗?他应该最信任你了吧。”
袁徐:“哎,我今年都五十六了,再干两年退休了,我也不想再操这心了。”
鲁季孙:“骗谁呢?你要是不操心,干嘛借苏家庄的事来设局。”
袁徐:“你答应我的计划,不也是为将军,中护军?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人不稀罕名利,这些年是为报答师邝的知遇之恩吧。”
鲁季孙喝一口酒:“师邝将军的确对我有恩,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结束战争,我讨厌皇家的争权夺利,遭殃的永远是老百姓。”
袁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你过来,我跟你说下一步的行动。”
“哎呀,你手上的油抹到我身上了!”
晏子都回到辕门,繁若马上来向他汇报了灵修的事。晏子都想到师邝将军对鲁季孙的态度,不由地担心起来。就在这时,胡家军队又跑到辕门来抓人,晏子都出面阻拦,不料却得到最坏的消息。
来人拿出师邝将军的生杀令,上面赫然写着,将阮灵修打入死牢,即日处刑。
众人皆慌,此时灵修回过神来,他站出来,道:“杀人偿命,我跟你们走!”
“哥,你不能去。”灵犀哭道。
“不能去!”仲宁,星流站在旁边,拉住他。
晏子都上前说道:“他是我的手下,待我把事情查清楚再说。”
来人不让,非要拿人,他们道:“有师邝将军的令符,你还查什么?”
晏子都:“不管是谁的令符,我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能抓人。”
胡家军队不退让,中护军众人马上也围了过来。灵修道:“副尉不用为难,我跟他们走。”晏子都对他摇摇头。
胡家士兵知道在中护军的地盘,占不了上风,便放下狠话:“待我回去秉明将军,看你这小小副尉能保他多久。”说完便扬长而去。
朱雀一组的众队友和守军皆向晏子都求情,希望能保灵修一命。晏子都什么都没说,而是转身回了光华楼。
房汐恩和仲宁商量着把灵修偷送出辕门,不一会儿,微子启从光华楼出来在灵修耳边耳语一番,接着让众人散去,他拿了两件玄色斗篷,牵出快马,带着灵修从角门出去了。
周仲宁知道灵修和晏子都的关系,便宽慰汐恩,灵犀道:“晏副尉会救他的,我们先等等吧。”
第二天,晏子都早早便出了辕门,直奔校尉营帐。袁徐听了晏子都的汇报,露出疲惫的神情。他唠叨道:“我今年都五十六了,我得退休了。”
晏子都是聪明冷静之人,他问道:“师将军当真要交出鲁季孙副尉吗?”
袁徐:“哎,老朽也琢磨不透啊。”
晏子都:“无论如何我得保阮灵修。”
袁徐:“那孩子很厉害吗?”
晏子都:“说不定,将来的中护军要靠他撑起来。”
袁徐抬眼看看晏子都:“现在形势根本不在我掌握,这把老骨头了,力不从心,我呀再折腾就散了,我得退休了。”
晏子都:“校尉,保住阮灵修是我唯一的要求。”
袁徐:“你们一个个的,都跟我提条件。谁来体谅我的难处?”
接着他看晏子都神情坚决而委屈,语气便软下来:“我,我不是不体恤你,我知道你为中护军牺牲太多。我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中护军现在烂成这个样子,我只能这样耗着,等着。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将军也不知怎么了,现在怕那些贵族怕地厉害。我夹在中间,这中护军怎么改?
好了,好了。不抱怨了,不能再委屈了你,我现在就去面见将军。”
“禀报校尉,师邝将军今早去向太子请罪,把苏家庄的责任抗下了,还遭到有琴伯宇的一番羞辱。师将军现在被降了一阶官职,闭门三个月。”门外进来守军汇报道。
“糟了!”袁徐惊呼:“这下还怎么救阮灵修?”
晏子都知道,师邝将军和鲁季孙情同手足,为了保他,甘愿被降官职。现在师邝将军被禁足,怎么救灵修。
袁徐严肃说道:“贵族势力强大,不可操之过急。如果将军妥协了,你做好第二计划,明白我的意思吧。将军那里,我会找时机去说,你先回去,做你该做的事。”
晏子都:“请校尉尽力保他留在辕门。”
袁徐坚定道:“我比你更希望为中护军留住人才!”
晏子都回到辕门,众队员都等着他的消息。晏子都一如往日冷静地走进光华楼,他交代繁若安抚队员,告知大家,一定会保住阮灵修。
空洛城——
最是人间四月天,城郊的风景美如画,绿油油的田野上飞过几只布谷鸟,发出布谷~布谷的叫声,几只麻雀飞来,停在田间的稻草人上小憩,过了一会儿又扑楞着翅膀飞走了。云峰坐在台阶上,布谷~布谷~地叫了两声,便觉得无趣,站起来捡了个树枝认真比划着。
“注意要领,多动脑子。”说话的人是孙析。云峰看着一个人影走进来:“来,换药了。”
孙析帮云峰换完药,也坐在台阶上远眺风景。云峰感激道:“谢谢您这么久的照顾。”
孙析没说话。接着云峰又问道:“你为什么不回犒京呢?孙大哥的事到底真相是什么?”
孙析看看云峰,落寞道:“真相什么的都不重要的,现实就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回到犒京也只会被人灭口而已。”
云峰:“那你打算一直待在这里吗?如果被乌鸦发现你偷偷救中护军,也很危险吧。”
孙析冷笑道:“想当年我也是中领军上将,统帅八万军队,如却今落得这步田地。试问天底下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云峰疑惑:“你不是玄武组的副尉吗?”
孙析没说话。突然门口进来两个人,孙析一下紧张起来。那二人正是乌鸦组织的赌徒欧也和巫师岚音。
那欧也恶狠狠说道:“好啊,孙析,你敢私藏中护军。”
孙析站起来,冷静地盯着他。
巫师娘里娘气道:“好几次我都怀疑你是内鬼,果然没错。”
欧也:“上次我和李拐子见过这个小子,原来被铁匠卖给了孙析。”
巫师:“你别拐子拐子的叫,缺德不缺德啊。”
欧也阴阳怪气学着巫师的腔调:“哎呦,他不是拐子吗?我叫错了?岚大仙。”
巫师:“不许叫我大仙,你就会欺负我们,你敢给磨勒,雷力安起绰号,我就服你。”
欧也:“磨勒叫庸医,雷力安叫话痨小尾巴。”
巫师:“哼,我不信你敢当着他们的面叫。”
孙析:“你们俩跑这斗嘴来了?”
欧也:“忘了你这茬了,拿出五百两,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巫师:“不行,我得把这内鬼交给天尊。我看你是穷疯了,欠了多少赌债这是?”
欧也:“你别掺和,别碍事啊,我告诉你。”
巫师:“我管定了!”说着他把拂尘一挥,勾住孙析的剑,孙析剑一出鞘,斩断了几缕白丝。那巫师身手飞快,冲过去和孙析展开较量。另一个人也不甘示弱,迎了上去,恶赌鬼欧也是乌鸦里面出了名的弓弩手。
巫师岚音化用招魂术,他的拂尘不仅可以勒死敌人,还能勾走人的魂魄。赌鬼欧也的武器遍布全身,平常他身背一副弓弩,手腕,腰间也暗藏许多飞箭,常常令对手防不胜防。但孙析也非等闲之辈,他的剑名叫湛庐剑,当年因功受赏所得,珍贵异常。巫师几次进攻都被孙析躲过了。三人较量一番,孙析躲闪不及,中了欧也一箭,他知道,乌鸦里面各个都是亡命之徒,不好脱身。孙析改变作战方式,转攻为守。狡诈如欧也,射出长箭对准云峰,孙析快退几步帮他挡住了,拉着云峰,御剑挡住敌人,从左边缝隙逃掉了。
孙析拉着云峰一路向北,逃进空洛城中。二人躲在一个花楼的屋顶,只听见下面热闹非常,传来阵阵寻欢作乐的声音,二人尴尬无比,于是又换了一个屋顶。
孙析对云峰说道:“不能再往前走了。”
云峰:“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孙析撕下衣角缠住右臂伤口道:“今晚我送你出空洛城,你回犒京。”
云峰:“你受伤了?那你去哪里?”
孙析:“去我该去的地方。”
云峰:“乌鸦不会要一个背叛他们的人,不如回犒京,找晏子都副尉,或许他可以帮你。”
孙析:“太天真!行了,走吧。这把剑送你。”
孙析送给云峰的就是那把响当当的湛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