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接连一场的雪,覆盖了一层有一层的痕迹,雪地上人们曾经活动过的痕迹。
大军在无垠的雪原上行进,将士们忘却了劳累和疲惫,回朝歌的路尽管漫长,但将士们的心情是愉悦的。
不知走了多少日子,大军仍未走出雪原,眼见着战俘越来越少,沿途的游民部落更是闻风而逃,大军的速度越来越慢,飞廉思忖:将士们随我一路征战,在战场上从未退却,但却在回家的路上失去生命,实在是愧对父老!该如何保障将士们能活着走出雪原,得找法师商量下。
嬴伯陪同法师来到飞廉面前,法师也猜出将军的意图,于是开口道:“将军仁爱之心,将士们感同身受,如今如果再捉不到足够多的狄人,恐怕会有更多的士兵命丧雪域,……”
法师看将军脸上似有不悦之情,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
嬴伯给法师递了个眼神,暗示法师继续说下去。
法师顿了顿,又说到:“如今,为求生计,我们应暂停大军南归,先寻找森林捕获猎物,以充军粮,再选派精干力量,备足食物,急行南归,剩余将士及伤病人员可暂居森林,待冰雪融化,再图南行,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嬴伯见将军不语,顿首轻声道:“大人,嬴伯愿带我嬴氏子弟,随大人先行回护朝歌,请大人早做决断!”
飞廉目光如炬,抬头面向东南,说道:“法师,狄人北遁不久,见我停止追击,必定生疑,在过几日,恐怕回寻机偷袭我军,我若离开,你能否保我大军周全,如何处置?”
法师顿首回答:“愿听将军吩咐!”
“我这一去,漫漫归途,再来要很长日子,况且朝歌是否真如归藏推演,已落入戎周之手,大王是否安然无恙,尚不可知。”飞廉停顿了一下,长叹道:“我嬴氏一族世代忠勇,宁死不辱,拼上老命也有保我大商,如果我无法回来,还请法师务必要保我将士活下去,去找一个可以复兴之地,再待时机。”说完后,飞廉已浊泪满面,在呼啸的北风中犹如雕塑一样,静静的望向朝歌的方向。
法师赶紧顿首,右臂抬到胸前,说道:“将军去意已决,我定宁死不辱使命,只是将军不可不回,这纠纠军旅,可都是我们大商的基业,将军不可逞一时之勇,遗憾终生,愧对父老!”
“是啊,大人,嬴伯不才,我们嬴氏子弟凡练就神行之术者,皆随大人南归!”嬴伯说道。
“好,嬴伯,传我军令,凡我嬴氏子弟善神行之术者,随我先行,其余将士悉听法师号令,严防狄人偷袭,先逐林而驻,伺机而动,再图南归!”飞廉传下军令。
这极北之地,白天很短,一壶酒的功夫就又变成了无尽的黑夜,这原是北极圈附近,漫漫长夜正是极夜之季,军队一路北上,也适应了极端的天气,法师整顿军队,趁着茫茫夜色遁入黑漆漆的原始森林。
狄人先是小股兵探,后来狄人越来越多,慢慢的往南搜寻者,雪下的太大了,商军的行军痕迹早已掩盖在厚厚的积雪以下,况且大部分的军队并未南行,而是走向东方,深入原始森林。
狄人始终没有追上飞廉的急行军,一方面是狄人新败,不敢紧追,食物短缺导致又不能里供给地太远,所以也只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搜罗了一边,没有找到任何痕迹。狄人一向崇拜长生天,极夜里出现的极光更是令狄人敬若神明,他们以为商军赶尽杀绝激怒了长生天,被长生天的炫目极光收走了。所以狄人在呼啸的风里叩谢长生天,也就不再追击。
这也给了飞廉带领的急行军南归减轻了压力,不过,即使狄人追击也不可能追上飞廉的急行军,毕竟飞廉在普天之下还没有遇到比他跑的更快的人,飞廉天生的神行之术无人能及。飞廉研学归藏易以后,慢慢将天生的神行之术,按照阴阳变化,辅以八卦相生相克之理,不断传授嬴氏子弟,再加以习练,组建了神行分队,主要是刺探军情、传递情报,嬴雷就是小分队成员,也正是他们把戎周孟津叛商之事报于飞廉。
一日,飞廉将军的急行军来到一个匈人部落,匈人首领曾被飞廉将军从狄人围困中救出,看到恩人幸临,自是置备美食以待贵客。飞廉和匈人首领饭后道别,匈人首领又送了不少肉干奶酪,飞廉将军道谢后,挺身在前,其他人在后,施展神行之术,匈人首领惊的只揉眼睛,刚才还在面前,一眨眼,几十人就像消失了一样,只见的极目之处有几十个黑点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再也看不见了!
急行军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一直都在疾行,饥饿了就以匈人送的肉干奶酪充饥,渴了以雪喂水,但却不减慢行进的速度,所过之处只见一阵风卷起簇簇雪雾,转瞬间就无了踪影,太阳照的雪原发出耀眼的白光,这些人就像白光里的斑点一样,若隐若现。
牛肉干和奶酪吃的差不多了,偶尔还能在丛林里捕获几只黑熊,飞廉将军带的这几十人可能是商军中精锐中的精英,除了神行之术,还经常随同将军习练轩辕剑法,归途虽然辛苦,倒也不乏味。
这轩辕剑法,传自古时黄帝轩辕氏,乃是轩辕氏平定逆子蚩尤反叛途中所创,当时轩辕氏被逆子蚩尤围困,久不能胜,睡梦中受九天玄女传授,最后解围诛杀蚩尤,后来轩辕氏反思儿子蚩尤反叛因由,后悔自己未能正确处理父子关系,导致父子反目,便将这轩辕剑法封存。到舜为帝时,天下洪水滔天,伯益佐禹治水,疏浚天下,已定九州,禹将当涂山所获轩辕剑法连同古剑一并赠予伯益,后来禹的儿子以武力夺取政权,诛杀伯益,伯益的儿子大廉和若木携带剑谱和古剑逃回东方封地,后大廉和若木的后人以轩辕剑法助汤灭夏,终报家仇国恨,自此世代为侯,随商征伐。到商帝辛时,飞廉善行,外出为将,其子恶来力大无穷,在朝歌护商王。
又过了数日,来到北海湖畔,北征时他们在这里驻扎过,那是正值夏天,这里水深鱼肥,大军曾在此修整数日,今日路过已是冰封多日,能看到不少胡人在此凿冰捕鱼,飞廉一行放慢脚步,和胡人打招呼,询问驻军时熟悉的胡人的情况,这一问再从胡人口中得知,大商已亡,帝辛鹿台自焚,恶来自杀殉国,听闻如此恶讯,飞廉将军一下苍老了许多,尽管归藏易推演结果早已得知,但真知道结果那又是另一番情景,胡人又告知飞廉,周已定天下,在中原已分封完毕,并集结各路诸侯,派重兵赴东方征伐,同时陈精锐于北疆,以防商军主力南归,现在连胡人都不让过萨彦岭了。
飞廉病倒了,急行军只好在胡人的帐篷里住下,第二天飞廉须发皆白,出征前的大商现已成了故国,大王也早已归天,长子恶来也以身殉国,亡国亡家之痛,不胜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