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也不待通禀,直接进了内堂。她见到嘉清并不惊讶,只是用眼角瞥了一下,极显轻蔑之意。
“母妃,您不是允永宁入殿无须通禀吗,今日怎么了,是有什么贵客在此呀?”她语气之中极显讽刺之意。
嘉清看向她,她眉眼皆是细长的,下巴尖尖,一身华服美妆,尽显贵气。自幼在皇宫长大的人都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傲气,周围人都追捧着你,便连自己也认为是天之骄女了。嘉清读过不少杂书,书上故事中有许多公主、郡主之类女子只能用来和亲,来维系两国的和平。这位永宁公主应当感激自己未生逢乱世,否则哪里容她这般骄傲任性呢。
“宁儿啊,你没看见母妃的寝殿有人在吗,快来见礼,这位便是你进卿哥哥新娶的夫人。”熙贵妃半是责备半是宠溺地说道。
永宁轻哼一声,不屑道:“哦,就是那个庶女呀!”她似乎还有许多难听的话要说,却在熙贵妃面前咽了下去,转身到了熙贵妃身后,摇晃着她的身子撒娇道:“母妃,表哥来了你也不告诉儿臣一声,儿臣这就去看他!”
“哎~”不待熙贵妃叫住她,永宁便一溜儿烟地跑了。
“这孩子~~”熙贵妃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嘉清道:“她都被我宠坏了,圣上呢膝下公主不多,对她也是有求必应的,所以,,,”顿了顿方道:“你不必介意才好。”
“贵妃娘娘多虑,清儿不敢。”嘉清忙道。熙贵妃见她对自己仍是处处赔着小心,十分拘谨,便道:“你也去偏殿玩去吧,再者我让青阮带你去御花园逛逛。”嘉清称好,她也想看看这皇宫别处都有哪些景致,以往都是在话本子里看的,听说书的讲的,哪里有亲眼见到的好呢。
青阮向嘉清行了一礼,笑道:“便由奴婢带着世子夫人走走吧。”青阮先带着嘉清到偏殿与謹进卿汇合在一处,嘉清刚迈入偏殿,便见謹进卿在软榻上饮着冰果茶,旁边的永宁公主离他十分之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当看到謹进卿脸上有汗珠时,竟拿出香帕欲亲自擦拭,謹进卿一愣连忙向后侧了侧身,一抬眼便看到了嘉清。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副场景被她瞧见?謹进卿的汗出得更多了,忙道:“不劳殿下,进卿自己来便可。”说着,从袖口夹层中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永宁公主全程呆呆地望着他,全然没注意到嘉清的到来。謹进卿只得清咳一声道:“夫人,你来了。”
嘉清一愣,这怎么叫起夫人了,看来想把她当成挡箭牌呀,跟自己那日叫他“夫君”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啊,夫君。”嘉清识趣地走近了两人,笑道:“贵妃娘娘允清儿逛逛御花园,再进午膳,你陪我走走吧。”
永宁公主一直痴笑般的脸瞬间上了一层霜,挑眉瞪向嘉清冷冷道:“你没见过世面,自己去便好,拉上进卿哥哥干什么?怎么,还嫌不够招人烦吗?”说到这里,她突然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满都中城都找不到一个被夫君新婚之夜便抛弃的妇人了吧,你又何脸面出现在此,又有何脸面张口闭口地叫着‘夫君’?!”
公主殿下有够直白,与许玗那种两面派不同,但她的心却不一定比许玗善良,也是带着作践人的高高在上的傲气,把别人踩在脚下。
嘉清淡淡笑道:“公主殿下教训得是,那我便自行游园去了。”说着看了一眼謹进卿,意思自己已无能为力。
听着永宁这些极尽污辱的话语,謹进卿心中一惊,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之感。
他也知自己新婚之夜未曾合礼的举动,将给一个女子带来多么大的伤害。
若嘉清无辜牵扯到他与许玗之间,謹进卿至少对她保有同情态度。可许玗却对他说,嘉清是自请要嫁入侯府的,她一个庶女只想攀上高枝。若是嘉清不对上官丞相自荐,那么为了遵守与侯府的信义,即便皇上有意赐婚许玗还是有机会嫁给他的。
因此,他对嘉清有怨。不是你自己非要爬上这棵大树吗,为了荣华富贵,无视自己与其姐姐情投意合,拆散美好姻缘,那便要承受这样的下场!
当有人真的当面说了出来,他反而有些不自在了。而且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嘉清居然不急不恼。他自认为颇有涵养,可若被人如此当面羞辱,也难以保证能做到她这样。
就在嘉清欲转身之际,“等等。”謹进卿站起身来轻轻道:“我同你一起。”
没有什么比这现实的打击更为沉重了,謹进卿这一举动无声地说明了一切。无论如何道听途说,眼前所见却是真真切切,进卿哥哥并不讨厌这个庶女,还要与她同进同出,一想到此,永宁公主气得胸口像裂开一般,她扬起手来对着嘉清就是一巴掌。
“贱人!”
“胆敢勾引进卿哥哥!”
嘉清一直觉得自己背着这个罪名十分冤屈,明明是许玗与他两情相悦,可为什么人人都来恨她呢?
哦,原来不过是她真正地占有这个身份,便能明正言顺的占有这个男人而已。看来这些爱慕謹进卿的人,不是最在意他爱着谁,而是他身边站着谁。
那么,光明正大的,为什么不用?嘉清摸了摸自己瞬间红胀的脸蛋,身体一歪就势倒在了謹进卿的怀中,一手扶起脸盈满眼泪地望着他委屈道:“夫君~~”
这便是许玗常用的伎俩,今日便用来对付你了,嘉清边使劲猫进謹进卿怀里边坏想着。
“永宁!”果然,謹进卿一声怒吼,吓得永宁就差要哭出来了。
“你口出妄语在先,出手伤人在后,到底有没有一分身为殿下的样子?!你自幼受教于庭,便应当知晓礼义廉耻,上官嘉清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哪里来的所谓‘勾引’之说?我一向拿殿下当做亲妹,贵妃娘娘对我极好,你往日的一些逾越之举,我也没有太过责备于你,可如今你已嫁给校骑尉曹二郎,为何还是如此任性,不懂男女之别呢!”
永宁愣住了!
一向温和的进卿哥哥从未没有说过如此重的话,“哇”地一声她十分委屈地大哭了起来,使得本就尴尬的局面更加尴尬。
謹进卿只觉这种局面他无法再待下去,对着遇安姑姑道:“麻烦姑姑告知娘娘,卿儿府中还有要事,便不在这儿用膳了。未能当面跟娘娘道别,还望恕罪。”说罢,挥了挥衣袖干脆道:“走!”
嘉清得了命令,瞬间便从他怀中蹦了出来,看着永安公主哭得像花猫一样的脸,心里不住摇头道,您的段位还是不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