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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生日

转眼芙蓉开得旺盛,晚意的生辰终于到了。季朗给晚意放了假,让她好好玩一玩。

季如峰和曲奕君军中事务繁忙,晚意便自己带着翠竹和小蛮,跑到千佛寺进了香,抽了签,竟是只上上签。解签人说若是姻缘,则是天作之合,上上之喜。

几人欢天喜地的,晚意又带着两丫鬟去京城最大的聚仙湖乘船游湖。今日的天气极好,阳光照得湖面上波光粼粼的,风也是极其和煦,吹得人很是舒服。三人惬意地享受这难得的轻松时光。这小半年,晚意忙着自己学医,两个丫鬟也都跟着自己忙活。翠竹还成了亲,又自己的家庭要照顾,三人着实没什么放松的时候。

“翠竹,你若是累了,就在家歇歇吧,我看阿毛可心疼你了。把身子养养好,怀个大胖小子可好?”

翠竹扭捏地说道:“小姐你说什么呀,我和阿毛商量好了,我们还年轻,不急着要孩子。我还想在你身边多待几年呢。”

“哇,还多待几年,估计那时候小蛮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呢。”晚意笑道,她知道这两个丫鬟都想多帮自己分担些,跟着自己久了,也不想一直待在家里做主妇。

小蛮见话题引导自己身上,叉着腰撅起了嘴道:“哼,我要陪在小姐身边,我可不嫁人。”

“哎呀,那小虎可要急死了,他背后不得骂我呀。”

“他敢!”

翠竹笑道:“小姐,你别打趣我们了。你说,大将军今天会送你什么礼物啊?”

其实晚意也很好奇,这时两人表明心意后的第一个生辰,他会送什么呢?是自己悄悄的准备还是会和大哥他们商量。念及此,竟开始万分期待晚上的家宴起来。

晚上曲府设宴,邀了将军府几人和徐如令夫妇二人。

晚意白天游玩归来,洗漱一番,换上了曲夫人杨氏和方姨娘做的散花绿草水雾百褶裙,身披淡蓝色薄烟纱,挽了飞云髻,烟眉朱唇,真正是窈窕淑女,气若幽兰。

徐如令和李秀云二人最早前来,这还是他二人成亲后晚意第一次真正见到李秀云。这李秀云和李彩云只面庞上微微有些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或许是因为她是庶女,在平阳侯府并不受重视有关。晚意见她温婉可人,看向徐如令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徐如令对她也是呵护有加,想来二人感情颇为要好,晚意也为自己师兄高兴。二人给晚意送了匹香绿色底茉莉花纹的缎子,极为清新淡雅,晚意很是喜欢。徐如令说是秀云挑的,晚意连连称赞李秀云好眼光,搞得李秀云很不好意思。

这时曲奕君一个人急匆匆赶回来,说季如峰先回家带着季朗他们一块儿来。晚意故意喊道:“大哥可要送我什么礼物啊?”

曲奕君狡猾地说道:“哎,小妹,咱们亲兄妹之间谈这个就俗了。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本来嘛,我是想要准备的,不过我一想,今天怕是什么礼物也比不上大将军的,我不能抢了风头,你说是不是?”他凑近晚意耳朵边说道:“也不知道将军准备了什么,我怎么问都问不出来,藏得可深了。怕是大礼,我一会一定要让大家伙都瞧瞧。嘿嘿。”

晚意看他没脸没皮得,追着他要打几拳才过瘾。徐如令看着兄妹两个人追逐打闹,也微微笑起来,仿佛想起了年少时三个人嬉笑怒骂的场景。可他随即看到骑着高头大马来的季如峰,眼睛不可控制地眯了眯,眼底微不可查地蒙上一丝敌意。

一帮人互相见了礼,落座用餐。酒过三巡,季朗拿出一本厚厚的看似有些陈旧的册子说道:“意儿,师父没有什么名贵之物送给你,这本册子上都是为师这么多年来的学习心得,对你应该有用。这就交给你了,盼你用心研习。”

晚意连忙双手接过,叹道:“多谢师父,师父就是爱说笑,这才是极贵重之物啊。”

“这不当什么,要说这礼物,峰儿这两个月来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准备了什么好东西送给意儿。都不让我们知道,老朽可真是好奇呢。”

曲奕君立马接话道:“是是是,大哥可别悄悄送给小妹,就在这送嘛让大伙儿开开眼。”

季如峰刚毅的脸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嗨,就是些小玩意儿。”话音刚落,曲奕君早窜出去道马车上取了礼物来。

众人都吃了一惊,竟然是一个大箱子。曲奕君累得气喘吁吁,说道:“将军不会把府里的金银珠宝都搬了来送给小妹吧。”

晚意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要用大箱子装。季如峰无奈,本想私下送给晚意,这会只好当着众人面打开。只见大箱子里层层摞着一个个小盒子,一共25个。季如峰把它们按顺序摆好,正色道:“晚意今年25岁生辰,过去的生辰我都不曾参与,因此连着今年一起我把礼物都补上。”他话虽轻巧,众人皆感叹心思难得,情意厚重。晚意的心都颤了颤:他竟如此用心。

季如峰让晚意亲自来相看礼物。晚意将盒子一一打开,只见每个盒子里都有一把芙蓉花样式的发钗,每根发钗皆用不同材质做成,且每根都设计了不同的款式。众人纷纷咋舌。除发钗外,每个盒子里还有不同的小玩意儿。众人看去,只见从小时开始,放的是长命锁、拨浪鼓、虎头鞋等物,从15岁及笄开始,则随了香膏、耳饰等物,实在是样样精巧、处处用心。

各长辈看得连连点头,纷纷相视而笑。李秀云羡慕不已,徐如令则眼底暗淡,不言一语。曲奕君则带着宝宝,每打开一样就在那吱哇乱叫,哄抬气氛。

晚意自己也大受震撼,她知道要准备这些东西要花多少精力,季如峰本不需要这么做,但他做了,并且做得这么好。晚意都觉得鼻子酸酸的,一双妙目带着水雾看向季如峰:“谢谢你,季大哥。你费心了。”

“晚意,生辰快乐,你喜欢吗?”

“嗯,我很喜欢。”

“只要你喜欢,那这些东西就有了意义,不过是多花些时间而已。”

晚意有些激动,不知道该在说些什么。季如峰见她喜欢,自是心内乐开怀。

曲学士招呼着大伙继续用膳,这个未来女婿真是越看越喜欢。晚意想着方姨娘身体不适,想先去看看她,便暂时离了席。季如峰怕天黑路滑,便跟了出来。

两人并肩走着,晚意说道:“季大哥,今日多谢你了,这是我最难忘的一个生辰。”

“你喜欢就好,不过,你是不是对我还是有些生疏啊?”季如峰有些狡黠的看着她。晚意不解。“不然,你怎么到现在还叫我季大哥呢,不得改改口啊。”

晚意了然,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用蚊子般的声音叫了声“如峰。”季如峰假装没听见,凑上去让她再喊一声,晚意用帕子蒙了脸,说他不正经。

季如峰慢慢把帕子扒下来,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梁上两坨鼓鼓的红晕。季如峰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沉重,看着那娇艳欲滴的小红唇,恨不得现在能一采芳泽。

季如峰及时地止住了自己的念头,深呼出一口气道:“咱们继续走吧。”季如峰看着天上那弯明月,对着晚意说道:“自从与你相知,我无数次在想,若是能早些遇到你,早些把你留在身边,你也不必多受委屈。我就想着,你的过去我参与不了,那我就把以前的生辰礼全都补上,以前的有,以后未来每一次都有,你的未来我绝对不会再缺席!”

晚意大受感动,有些哽咽地钻进季如峰怀中,默默地抽泣着,季如峰摸摸她头发,“以后有我在,你放心。那个人已经走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晚意抬起头,脸上挂着两行泪痕:“我曾经是对他有恨,可随着他离去我也慢慢释怀了。我虽像金丝雀一样被他养在笼中,可他到底是没有虐待我。一起的一切都过去了。我相信你,有你在,我放心。”

这是两人第一次提起林旭明,相信也是最后一次。

晚意郑重说道:“你真心待我,我自是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季如峰右手指天发誓道:“苍天有眼,明月可证。我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有二心,则天打雷劈呜呜呜呜。”还没等他说完呢,嘴巴早被晚意捂住了。晚意嗔怪地看他,让他先行回席,杨氏还在席上,此时不是两人同去看方姨娘的时候。

季如峰见已经快到了,便放心先回。回去叫了小蛮来候着。晚意去问候了方姨娘,见她已用过晚饭,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精神也不错,也放下了心。

晚意跟她说了季如峰送的生辰礼,方姨娘感叹道:“他能如此用心,娘便放心了。我的意儿值得优秀的男子好好对待。”晚意点点头,让方姨娘不要多操心,如今一切都好着呢。

回去的路上,晚意自己打着灯笼慢慢走着,迎面走来一人,晚意以为是小蛮,便喊了一声,谁知那人开口道:“晚意姐姐,是我。”

是李秀云,她怎么一个人来了。

“秀云嫂嫂,你以后叫我晚意或者意儿就行了,虽说我年长你几岁,不过你是我师兄的妻子,我该是晚辈才是。”

“嗯。我……”

晚意见她欲言又止,想必是有话和自己说,“嫂嫂有什么话跟晚意说的嘛,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难道是我师兄欺负你不成?”

“不不不,相公对我很好,只是……我一直想找你说说话,就怕打扰了你。”

“你有什么话找我尽管来说就是了。师兄这个人我了解,他是个君子,你二人既已结为夫妇,他定是尊重你、爱护你的是吧?”

李秀云点点头:“只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隔了层什么,我也知道,我是大皇子安排他娶的,想必他心里也膈应。可能,对我的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有时候一个人闷着不说话,我在旁边看着,总在想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还听说,以前…..他对意儿你……”

晚意明白原来她是找自己谈心解惑来了,索性今天就说清楚。

“嫂嫂,我和师兄之间不过是从小长大的情分,我爹抚养他长大,他对我们家、对我肯定是有感恩反哺的心的,你不必介怀。如今师兄有你,我也有我的骄傲,以后也更加不会有什么。”晚意握住她的手,安抚道:“还有,嫂嫂觉得师兄是因为大皇子和平阳侯才对你好,那么嫂嫂你呢,你对他是出于本心,还是因为大皇子或是你父亲呢。”

“我自然是出于我本心。我不管什么大皇子,什么平阳侯,我在家里本是无人在意的庶女,上天派给我这样的姻缘,我自是欢喜自是要牢牢把握住,以相公为先,其他什么人我都不会在意。”

晚意没想到李秀云心思清明,顿感欣慰:“那嫂嫂就牢牢记住自己说的话,守住本心,你对师兄的好,你的优秀总有一日会让师兄把隔在你们之间的屏障去掉的。”

李秀云郑重地点点头,算是安了心。不远处小蛮噔噔跑来,三人便一同回了席。

围墙后转出一人来,竟是徐如令,他望着晚意和自己妻子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他没想到晚意会如此真诚地开解李秀云,也没想到李秀云对自己竟如此忠贞,他对于这份真挚竟有些感动。他望了望天空那弯明月,又低下头,可能他和李秀云确实是有些缘分在的,或许自己也不能再过于封闭自己的心了。

这之后,徐如令对李秀云也多加了信任,两人感情越发好起来。当然这是后话。

晚意生辰后没几日,众人便收到了一个消息,西南边境要破防了,听说皇帝有意让季如峰带兵前去支援。

又要打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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