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上马车前,两人相视一笑,均觉得身心舒畅。
马车上,晚意时不时地低头浅笑,小蛮早看出来两个人明显不对劲,现在再看晚意的样子,惊呼道:“小姐,你和季将军……”觉得自己声音太大,急忙捂住嘴巴。
晚意看她可爱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蛮开心地捂着嘴巴发出“哇”叫,眼睛笑得眯成了缝。
到了医馆,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晚意一回头,吓了一跳,大家都看着两人的西洋景呢。小蛮正和翠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翠竹看向晚意的样子很是高兴。
晚意怪不好意思的,一溜烟跑进里屋吃早饭。季朗故意抬高音量打趣道:“哎呀,怪不得有人昨晚回来,还在院子里耍了一套剑法,说是高兴。嗯~原来……哈哈哈。”
“哎呀,师父。”
季朗笑道:“好好,不打趣你了。咱们说正经的,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二人能有这缘分,我是乐见其成。峰儿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有些事我得多操心。赶明儿,让奕君引见,我和峰儿去见见你父母。”
“师父,这才哪跟哪啊,真是。”
“哎,这是礼数。也好让你父母放心。”
晚意知道自己不在曲府居住,现在又每天学医,家里确实一直在操心。如今,既已和季如峰表明心意也该上门拜访才是。也就点头应是。
没几日,曲府设宴,季朗和季如峰便携礼上门,曲家众人皆喜。曲学士早些年也是游离四方之人,季朗又大方不羁,二人很是投契。曲家众人看季如峰仪表堂堂,虽身为大将军却毫无粗鄙之气,待人宽和,对晚意也是处处留心,都觉满意,对这个小女儿有了终身之靠也放下心来。
季老爷子拍胸脯保证,要是季如峰欺负晚意,自己绝对站在自己徒儿这边,让曲家人放心。大家哈哈大笑。曲奕君也说自己肯定站在小妹这边。
季如峰只能无奈地表示自己关爱晚意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呢。
一顿饭大家吃得其乐融融。季如峰和晚意不时相视而笑,都觉得这样的感觉,真好啊!
这日阴天,下午时分突然天降大雨,医馆内有不少路过的躲雨之人。季朗嫌聒噪,跑到里屋躲清静。这时,一个汉子推着板车过来,板车上还有一个妇人抱着个小孩子。她急匆匆地进来喊着大夫,说是孩子烫得很,像是昏迷过去了怎么都喊不醒。说着就快哭出来了。
那妇人说孩子才两岁不到,前几天着了风寒,再加上赶路疲累,便发起烧来。一位坐堂大夫大概查看了孩子的症状,怕是十分紧急。忙让她把孩子抱进内室,见孩子牙冠咬紧,浑身滚烫,喉中痰声重。需赶紧发汗、服药才行,不然这么小的孩子怕是挺不过去。妇人听了连忙跪下,边哭边祈求大夫一定要救救孩子,孩子还没见到亲生父亲云云。那汉子也进来就跪下,说一定要救救他外甥,他做牛做马都愿意。
众人忙宽慰,大夫也说不是不能治,怕是麻烦些罢了。医馆内两个大夫经验尚浅,于小儿方面也不擅长,晚意见状忙去叫了季朗来。
季朗直奔小儿,仔细查看,孩子本就小,喝药困难,且现在就算掰开牙关,咽喉处红肿异常,更是难以灌药。
“我现在先为他推拿发汗,之后取了保婴丸来,抵在上颚处,用吸管滴了水让药丸慢慢划开,滴入咽喉处消肿。再在前胸后背这几个穴位贴上膏药。到得明日应能退烧。”众人纷纷去听令行事。
季朗待要开始推拿,不免端详起这孩子小脸,娃娃长得很是好看,总觉得眉眼很像某个人。而刚才被挡在圈外,蹲在地上哭咽的夫人和汉子,听到季朗的声音,都惊愕地抬起头来。特别是那妇人,缓缓起身,看着背对着的季朗,表情复杂,是惊是喜是惆怅是担忧。
季朗转过身来要跟他们交待些什么:“那个孩子的爹娘,是吧,这……”看到正缓缓走向自己的妇人,“你,怎么是你?”
那夫人看到确实是季朗,顿时泪如雨下地扑向他怀中:“呜呜呜呜,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个杀千刀的。你好狠的心哪。”
季朗两只手敞开着,有些不忍又有些尴尬,众人拿了东西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全都愣在当地。这时那汉子也过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姐夫,我们终于找到你啦,二牛想死你啦。姐姐也想死你啦。哇……”
姐,姐夫!门口众人嘴巴大得已经可以塞进鸡蛋了。
“二,二牛,你也来了。那个,稍安勿躁。救孩子要紧。”
哇哇,师父真的认识他们!
哇哇,季师父真的认识他们!
那妇人立马抬起头,抓住季朗胳膊,狠狠道:“快救他,你一定要救他,你一定可以的是不是?”
“是是是,任何事情一会再说。我这不正要救你娃吗。”
妇人立马松开他,脸色有些复杂,好似要说什么。不过看人很多,只是泫然欲泣地看向孩子说道:“你一定要救他。孩子,你一定会没事的。”
季朗现在也是五味杂陈,脑袋嗡嗡的。不过病人在前,他立马稳定心神,让晚意和医师们帮衬着,开始为孩子推拿治疗。一番操作下来,那孩子终于出了汗,给他换了干爽衣服,贴好膏药,放好药丸,众人看着那孩子顺利咽下一口药汁,都松了口气。
季朗道:“如此最好,今晚很是关键,过了今晚,烧便能退大半。”他叫了一个药童来,嘱咐他今夜帮着孩子亲人一起照看。说完,恨不得拔腿就跑。
那妇人见他要走,拉住他衣袖:“你不待在这吗?”
季朗恨不得立马消失:“我自然要回家的嘛,放心,你孩子保证没事。明天就能醒。”
妇人好像很怕他走,拉着不放手,晚意不明就里,正要上前拉开,那妇人鼓起勇气,带着哭腔委屈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孩子我孩子,你不知道吗,宝宝他,他也是你的孩子呀。”
哇哦,这下好了,众人不只嘴长得更大,连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难道季朗抛妻弃子或是玩弄妇女一走了之,人家找上门来了。这也太劲爆了。可是,季朗也不像这种人啊。晚意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朗。此时,季老爷子已经呆若木鸡,仿佛被雷击中了无法动弹一般,半晌才恢复了神思道:“赛珍珠,你再说一遍,他是谁?”
晚意这才细细端详起这妇人,决堤的眼泪早已把脸上的风尘洗净,确实端方俏丽,称得上珍珠二字。她哭得说不出话,那好似很憨厚的二牛道:“姐夫,宝宝真的是你外甥。不是,是我外甥,他真的是你儿子。他已经两岁了,你看他长得多像你。”
众人纷纷看向那孩子,仔细看的话,这孩子眉眼像赛珍珠,那鼻子和嘴巴可不就是和季朗一模一样么。季朗站在床边,捏了捏孩子的小手,看了孩子好久。晚意从来没见过师父有过这么温柔的眼神。
良久,季朗抬起头,看向赛珍珠,似是不解,似是心疼。晚意知道他们肯定是有话要说,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曲折。正要和大伙儿一起出去。季朗朝晚意招招手示意她留下,他这会心里也过于震撼,需要有个人陪着,再者晚意也不是外人。
“你当初不是已经收了人家的礼,答应嫁给那赵员外,还闭门不见,让大牛递了话给我让我离开?怎么如今却又找上我来?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赛珍珠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