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是个地方,也是一位见证过历史变迁的老人。
敦煌除了风沙还有酒馆,赶了几百里路,能有个地方落脚,喝上几口,确实不错。
一点红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里途。此时他肚子早已空空如也、水囊也空空如也、连那胯下的枣红马的肚子也空空如也。
“远途酒馆”就在黄沙满地的大道边上,这酒馆名字确实诚实,因为能来这里喝酒的人,确实要赶很远的征途来喝酒。
酒馆不只卖酒,如果只卖酒,那老板可要亏死了。所以一点红还叫了一份卤牛肉,一份手抓羊肉。
不是一点红吹嘘,这牛肉卤的不行,香料下少了,也许老板省成本,那西域的香料可比金子还贵。这羊肉却煮的太久了,太烂的羊肉吃起来跟啃树皮都没什么区别,何许是老板的厨子都偷懒,忘记看火候了。那酒也是劣质的酒,对不起付它的银子。
这里除了一点红啮檗吞针般的对付食物,其他的顾客都狼吞虎咽。在这茫茫戈壁,有吃的就是菩萨保佑了,谁还会在乎好不好吃。
这里不单一点红味同嚼蜡,还有一位也食不下咽。一点红知道厨子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人工,自己也干过厨子,所以非常体谅厨子的苦。
将心比心就是佛心,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佛,所以有一位绿衣长裙,有两个小酒窝的小姑娘发作了。
“掌柜的这都是什么东西,咸的咸死,淡的淡死,这是给人吃的么?”
小姑娘的声音如珠玉入盘,好不动听。
掌柜的忙走过来,打量一番小姑娘,这姑娘绫罗绸缎,头戴珠玉金钗,一看就是富贵的人家的千金,可不能得罪。
何况她旁边有两个气宇轩昂的两位公子陪伴,一看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们,更不能得罪。
就在掌柜要赔礼道歉时,有个人愤怒不已。
“小姑娘家家的,说话也太损了,这不是人吃的东西?那咱家却吃的津津有味,你说咱家是个什么东西?”
正在吃食的顾客纷纷起哄,要问清楚那小姑娘他们是什么东西。
一点红没动,忍住胃口对付这烂糟糟的手抓羊肉,因为他自认为这东西不好吃,算是个人不是个东西,所以没起哄。
绿衣小姑娘看清说话的人是个和尚,一个魁梧留了一把长须的和尚,他桌面上一盘卤牛肉腱子,还有两大坛高粱酒。
小姑娘见人群艴然不悦,萌生怯意,但见那和尚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觉得给这样的酒肉和尚驳了面子好不丢人。遂倔强的驳斥道:“本姑娘说的可是这里肉太难吃,可没有说你们不是人,尤其是你这和尚光天化日下喝酒吃肉,也太猖狂了吧,你把寺里的清规戒律放哪里了。”
这聪明的小姑娘,把群体的愤怒转移到个人意见不合上去了。刚还在吵闹不休的人群,都回去吃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和尚抓了抓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懊恼的问道:“你说我是和尚?”
顶了个大光头不是和尚是什么?还问别人自己是不是和尚,难道自己是不是和尚都不知道?
小姑娘理所当然的说道:“你自己顶了个大光头,不是和尚是什么。”
顾客听得小姑娘声音好听,说的话又有趣,都在大笑。
和尚茫然的看着大笑的人,就角落那个穿红衣服的没笑。
和尚又摸摸自己的脑袋,无辜道:“我真的不是和尚。”
小姑娘茫然的看了旁边的两位公子,一位白衣公子为小姑娘出头,道:“你明明就是和尚,不然你这头为什么是光的。”
和尚皱起了眉头,缕了一把长须,两眼放光,那眼神如刀,刀刀砍在白衣公子身上,他厌恶的大声说道:“咱家这是早年脱发所致,如今你口口声声污蔑咱家为秃驴,此心可恶,咱家与你不死不休。”
有些男人把头发看的比生命还重,显然和尚就是那样的人,他此时可谓怒不可遏。
白衣公子大笑不已,似乎他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顾客们也纷纷开怀大笑。
那和尚如何受的了此等侮辱,面如关公,脖子通红,欺身走到白衣公子面前,如猛虎搏兔,恶狠狠地盯着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面如平常,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调笑的问道:“既然如此,你待如何?”
“吃咱家一拳,我们恩怨一笔勾销。”
顾客们看了眼和尚如沙包大小的拳头,暗自为这位英俊不凡的公子可惜,这一拳下去他那单薄的身子如何受得了,怕是一拳就要了他的命。
白衣公子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点头笑道:“可以,我答应你,但要出去,砸坏东西可不好。”
小姑娘茫然不知所措,她可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既然木已成舟,唯有看一步算一步了。
酒馆前面就有一块空地,双方已到场,观众已就位。没人喊规则,也没人当裁判。只看那和尚全身聚起全部的力气在拳头上,拳头如旱雷刚劲不阿,拳风快如闪电,就往白衣公子的鼻子上砸去。
想那白衣公子面如冠玉鼻似悬胆,那一拳下去甚是可惜了。观众纷纷不忍直视,小姑娘已尖叫出声。
白衣公子的鼻子没塌,人也没倒,白色的长衫无风自动。
而那和尚已躺在十步之外,仰面而躺,动弹不得,可能筋骨已断。
没人看到白衣公子出手,就在一瞬间,反败为胜。这结果太出乎大家所料,纷纷惊呼不已。
和尚**不已,眼看就要爬将起来。另一位灰衣公子箭步如飞,欺身而至,抬脚就踢,就要痛下杀招。
那动作一气呵成,优美中带着凌厉,那腿快愈奔雷,重有千斤,眼看那和尚非命丧他脚不成。
和尚眉毛已被腿风吹拂,如今只能认命,闭目等死。
时间已停滞,腿风过后,却没后续动作。千斤之力已出,不可能收的了,何况那灰衣公子杀心已起,毫无可能收脚。
不是那灰衣公子良心发现收脚止招,而是他的腿给两根手指头挡住了。
灰衣公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两根手指头,自己刚才仿佛踢到了金刚钻一般,想要进一步发力却是徒劳。
手指头的主人是就是一点红,他收起手指头往衣服上擦了擦。
白衣公子赶了过来,问道:“你是谁?”
灰衣公子怒问道:“你为何多管闲事?”
绿衣小姑娘好奇的看着一点红。
一点红示意和尚走人,和尚一溜烟跑了,似乎他伤的并没有看到的厉害。
一点红摊了摊手,笑问道:“你们不知道我是谁?”
灰衣公子生气道:“我们如果知道,还要问你吗?”
一点红做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道:“我叫一点红。”
小姑娘娇笑起来,笑的两个小酒窝都在打转,笑道:“好怪的名字,为什么你叫一点红,为什么不叫一点绿?”
一点红认真的思考了一阵,才笑道:“我叫一点红因为我是厨子。不过一点绿不适合我,姑娘今天穿了一件绿色衣服,可以叫一点绿。”
小姑娘又笑了起来,眼睛都弯的像月牙,她从没遇到像他这样好笑的人。她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是厨子就要叫一点红?”
一点红认真的道:“一点红唇万人尝,这就是我们作为庖丁最高的成就。所以我就给自己取了一点红这个名字,而不是姑娘说的一点绿的原因。”
小姑娘觉得这是个怪人,把自己做的菜比做红唇,让千万的人都来品尝,这该是多么伟大的事情,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一点红微笑道:“我都说了我是谁了,那你们说说你们又是谁?”
小姑娘微笑道:“白色衣服这个叫司徒豪横,灰色衣服那个叫欧阳大胆。”
豪横和大胆,卧龙凤雏一般存在,佩服佩服!
一点红好奇问道:“妳应该叫千金。”
小姑娘捧腹大笑,娇笑道:“不对,你猜错了,我叫主父女王。”
一点红惊愕不已,无比震惊,确实女王比千金更加厉害。
一点红语气一变,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让我猜下你们是谁,司徒豪横,欧阳大胆你们都是万春堂堂主主父无极的入室弟子。而主父女王不用我说明,你是主父无极的千金,我说的都对吗?”
万春堂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万春堂的高手如云,它的押镖商队生意做到了东海至西域,可谓日入斗金,江湖地位无人能匹。
司徒豪横脸色数变,把惊慌失色的主父女王拉至背后,欧阳大胆手已纳怀中,随时准备火拼。
一点红语气再变,语气硬的像石头,不对,像铁,是钢铁,他冷冷问道:“你们从酒泉一路跟踪我几百里,所欲何为?”
空气仿佛停住,杀机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