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七年，双凤十九岁，二月初九，走进顺风大酒楼。
还有，男生：姜大成、李万金、孙连福、乔富等十四人。
女生：郭当荣、郭当春、卢春波、刘春香、隋秋爽、迟晓月、唐敏、赵晶。
郭正人的义友：牟立雄、宋贵家、孙祥林、赵金山、邹本玉。
他们在一楼的餐厅里，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了一阵之后，被一个堂哥领到三楼的大厅里。
大厅里布置的文雅，除古玩字画之外，还有三张大地图，一张是民国大地图，一张是关东州地图，一张是日本地图。
西墙前一张大桌子，桌子上一个笔架，挂着四支毛笔。
桌子后面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郭振富。
一个堂哥喊：“大掌柜，人到齐啦。“
郭振富站起来，说：“姜大成，你们十一个小子到船队去；牟立雄，你们十二个小子到车队去，两个队长给你们安排活计，二月十四日去，在这里赶个热闹。’’
他看了看大家，又说：“我是顺风号大掌柜，又是顺风大酒楼的大掌柜。我今年都五十五岁了，累的我老了十多岁。我还想多活几年，就得把酒楼的活交出去，交给谁呀？你们猜猜？”
郭振富闭上嘴，不说话了，拿起茶杯，开始喝茶。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一个小声嘀咕的人也没有。
突然有个伙计喊：“是二掌柜。”
二掌柜郭振官哈哈大笑，说：“按规矩好像是我，按发展不应该是我。我知道是谁，但我不能告诉你们，大家猜吧，过完年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大家互相议论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嗡嗡声。
突然郭振富哈哈大笑，说：“是灵凤丫头！你们想破头也想不到吧？”
众人一个个都张大了嘴。
有一个伙计说：“大掌柜，你想吓死人吗？”
大家笑了起来。
郭振富说：“牛驾辕，马拉套，女人当家瞎胡闹。”
他哈哈大笑几声又说：“我这个皮老头就挑这个皮，叫女人当家！穷规矩是要女人不出三门四户，我偏在酒楼的大堂上挂上十美图。”
二掌柜郭振官说：“海上（貔子窝的老名）这个地方有四句话：娘娘庙庙会上看过大戏，大草市上赶过大集，衙门大堂上也弄过几句，谁也不是眼子屁！”
大家看吧，丫头们在堂上一站，狼虫虎豹，牛鬼蛇神，一定是挤破门而来，灵丫头，敢迎战吗？“
灵凤说：“这个当掌柜呀，在我头上打了一个响雷，打的我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苏醒过来。我细细一想，师叔敢挑这个皮，师侄女也不是白吃饭的！有众师叔和师兄们帮忙，虎来了打虎，鬼来了赶鬼！’’
大家鼓掌。
郭振官说：“侄女豪爽，咱们臭味相投。”
众人笑声起。
郭振富说：“我要的是这股冲劲！”
郭振官说：“师叔我一定帮忙，堂上的老伙计们一定帮忙！”
郭振富说：“你们读书三年，我叫你们学做几样菜，几样面点，不知学的怎么样？今天下午一点，我考你们做拉面。十三是吉日，灵凤接印坐堂。”
孙连福对姜大成说：“你说这老头怪不怪，不来考咱，专考丫头；再说，拉面是小子的活，丫头哪有那么大的劲呀？”
姜大成说：“你问我，还不如问问关老爷。”
孙连福摇摇头。
下午一点，厨房里，掌柜的，厨师们，跑堂的，干杂活的伙计们，站在厨房的北西东三面，十个姑娘穿着白大褂站在南面的十个锅灶前。
姑娘们有点紧张，鼻尖上挂着小珠珠。
大厨喊：“开始。”
姑娘们开始和面，揣面，拉面。
郭当荣用力不当，把面条拉断了，面条满天飞。
郭振富说：“咱郭家的姑娘就是劲大，好一个天女散花。”
引来观战的人一片笑声。
姑娘们不敢笑，但不太紧张了，一个个咬着嘴唇拉面。
她们把面拉好，切好，放在案上。
厨房里静悄悄的。
灵凤拿起大勺，说：“触触金，触触银，触触咱家聚宝盆。”
郭振官说：“灵丫头会说话。”
郭当春拿起大勺，说：“锅碗瓢盆响，黄金万两。”
郭振富说：“喜鹊。”
巧凤拿起大勺，说什么呢，没有话说。怎么办呢，闹乐吧。
她说：“敲敲锅，敲敲瓢，敲打碎了再去要。”
郭振官说：“猫头鹰叫。”
众人哈哈大笑。
……
姑娘们开始下面了，迟晓月，赵晶有点紧张，把一根面条掉在脚背上。她们认为满屋子里有蒸气遮面，要了一个巧。
迟晓月把金莲一抬，那根面条飞进大勺里。
郭振富眼尖，说：“好一个金勾钓鱼。”
观战者笑声又起。
同时，赵晶稍微跳了一下，她的鞋和面条一起落进大勺里。
郭振官喊：“这叫鲶鱼喝汤。”说完，他哈哈大笑。
全场人哄笑。
姑娘们笑的坐在地上。
灵凤没有笑，静静地看着大家笑。
郭振富说：“今天这一笑，我年青了十岁，好开心哪。姑娘们考试完毕，你们都回去吧。”
灵凤说：“各自把自己的灶面都收拾干净再走。”
姑娘们忙活起来。
人们都散去了，厨房里只有富、官二人。
郭振官问：“师兄，就这么一哈哈，什么意思？”
郭振富反问：“师弟，没看出点门道？”
郭振官说：“门道，猫道也没见哪。”
郭振富说：“全场 人都笑的怪态百出，只有灵凤不笑，静静地看着大家。”
郭振官说：“噢，想起来了，这姑娘能沉住气。”
郭振富说：“这叫定力！再加上个冲劲，她还有个细心的优点，兄弟，这个家她当得。”
郭振富说：“从她们一来，我就留心她们，一次，我把扫院的大扫帚扔在院当央，她们十个人，有的迈过，有的趄一脚，只有灵凤，哈腰把扫帚拿起来，创在仓库门旁。”
郭振官哈哈一笑，说：“师兄，顺风大酒楼十女呈祥，要大发了。”
回到文昌居，姑娘们叫着“喜鹊”、“猫头”、“金勾”、“鲶鱼”而取乐，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阵子。
刘春香问巧凤：“听说你那个破舅舅，又把你们姐俩卖了。”
巧凤叹了一口气，说：“怎么趟上这么个破舅舅，骂不能骂，咒不能咒，那是个老的，够死个人。”
隋秋爽说：“听说，抬你们去冲喜，冲的满家都是长虫。”
唐敏说：“好姐姐，我们都替两位姐姐着急，讲给姐妹们听听。”
巧凤说：“听了可别害怕。”
赵晶说：“贱毛病吗，害怕也想听。”
巧凤讲——
郭振富叫他们玩个正月，二月初九来干活。
正月十八上午，貔子窝老街东段，关帝庙东，吃八方赌房老板夏士仁，领着三十几个打手，杀气凶凶，闯进文昌居的门，直奔上院。
灵凤出来迎接，说：“夏叔叔，过年好。”
夏士仁说：“当然好啦，我赢了两个大姑娘。”
泮二婶说：“我们也没有欠你的，大正月的，你上我们这儿闹什么？”
夏士仁说：“泮老太太，你的哥哥欠我二百大洋赌债，拿你二个姑娘顶，字据在此！”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一抖把纸展开，亮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妈”的一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凤啊，快去叫正儿吧。”
巧凤亮出拳头就和打手们打起来。
灵凤小声喊：“万万儿，快来救我。”
万万儿说：“主母，大胆地跟他们走，又一个天大的好事在前头。”
灵凤喊：“巧凤，别打了，跟他们走。”
灵凤对她妈说：“妈，别哭了，快叫人去找俺师叔。”
灵凤对夏士仁说：“夏大掌柜，把字据给我，我们跟你走！”
夏士仁哈哈大笑，喊：“凤冠霞披两套。”
跑进来两个人，把两套新娘装送来。
夏士仁说：“两位小姐上装。”
双凤走出大门，在门口穿上凤冠霞披。
夏士仁喊：“上轿。”
双凤走出大门，上了门口的两顶花轿。
中心大道的后坡有一条大沟，沟西沿有一家三进的大院。这家姓刘，当家的名叫刘胜国，五十多岁。儿子刘吉根二十岁，是个病秧子，过了年之后，病有点加重。有人就叫他给儿子娶亲冲喜，必须在正月里办。
娶亲这事，不是抓个小鸡小鸭，时间紧，人难找。
夏士仁和刘胜国是两姨弟兄，就逼双凤的舅舅还赌债，把双凤弄到手，就用花轿把双凤抬到刘家大门口。
双凤妈妈跑到顺风号，郭振富领二十多码头上的装卸工人，人人拿着一条扁担，直奔刘家而来。
双凤坐在轿里，有两个大妈各自掀开轿门帘，送上红盖头。
双凤蒙上红盖头，在大妈的搀扶下走出轿门，锣鼓声响，喇叭声扬，鞭炮齐吵。
双凤进了大门，灵凤在前，巧凤在后，走过了第一道院，要进第二道门。
搀扶灵凤的大妈说：“姑娘，上台阶了，小心点。”
灵凤右脚踏上台阶，第一阶的长石条被她踩动了，石条翻起，一道金光闪出，灵凤一看，里面是无数的金山银山。她马上抬脚退了回来。
她一退回来，石条下爬出来无数条长虫，吓的众人飞跑出刘家大院，站在大门外，往院里瞅。
一个大影壁挡住了视线，众人什么也看不见。
双凤稳稳地站在二门前。
长虫越爬越多，院子爬满了，墙上爬满了，房盖上爬满了，屋里也爬满了。
刘吉根穿上新郎装躺在炕上，想着和两个新媳妇睡在炕上……
突然，长虫排队上了炕，爬到他的身上，爬到他的脸上……他当场吓死了。
刘胜国呼天嚎地地跑出来，站在二道院的门口，双腿上缠着长虫，指着站在二道院门口的双凤骂道：“扫帚星，丧门星，快滚！”
双凤脱掉凤冠霞披，摔在地上，迈步向大门走出，长虫给她俩闪出一条道。
这时，郭振富领人赶来，二十几个小伙子把双凤围在中间，雄纠纠地走回文昌居。
双凤走后，长虫也没有了，刘家的伙计都去踩那根石条，怎么也踩不动。
从此后，刘家隔几天长虫大显现，不论冬夏。
一年后，刘胜国全家搬走。
刘家大院变成了长虫院。刘胜国要卖这个大院，谁都不敢买。
× × ×
貔子窝顺风大酒楼，在老街的西段道南，迎海而建。
主楼七间，三层高，双脊大跨度，青砖黑瓦，大飞檐。
东西各伸出一个长廊到海里，约有二百步左右。长廊的尽头，各有一个三层阁楼，是一些闲人观海扯淡的地方。
壁上大小雅、风颂之句，写给大家下酒取乐。
海
大海呀，原来你还有水呀！——北山书生
涨潮退潮是脱裤子放屁。——山沟状元
日出日落纯是东拉西扯。——山顶洞人
喘气放屁混在一起。——满池混水
看海
远看大海蓝瓦瓦，近看大海黄澄澄。
大海到底什么色，心起大雾看不清。
——白天点灯
望岛
眼望长山岛，风大浪不小；
妈妈病在炕，没船走不了。
心里干着急，嘴上起大泡；
恨把妖风灭，回家问妈好。
——想娘人
望家
远望大海浪滔天，近看大海浪打浪。
回家没有路，四面鬼打墙。
——想家人
秋香子啊，我想你呀！——你的狗哥哥
你想她，她可不想你！——蚬子干
画张画贴在炕头上。——胖头鱼
馋死你！ ——海蛎子
老告魔女腰儿细，
脸蛋长的妖滴滴。 ——瞪眼鱼
抱在怀里亲一口。 ——花蚬子
呕出一个怪东西。 ——牛眼蛤
苍桑道
抬起头，向前走。
谁喊你也别回头。
多走一步是前进，
少走一步为落后。
挺起胸，向前走，
谁挡你也别回头。
多走一步是前进。
少走一步为落后。
前进前头是春天。
落后寒夜无尽头。
待到大地烂熳时。
人生一世有何求。
老陈醋
顺风大酒楼门朝北，迎着老街，门上披红带花。
八点开始放鞭炮，响了半个小时，老街西段，人满塞街。
郭振富不发请贴，自家人自娱自乐。
他今天穿着长袍马褂，头戴黄毡帽，脚穿老头靴，胖胖的脸上红光闪闪，脸上挂着笑，向灵凤介绍四个人。
他指着一个膀大腰粗的大汉，说：“灵掌柜，他是咱车队的队长，名叫吕高。”
灵凤一看吕队长，头戴狗皮帽，身穿羊皮袄，脚穿黄靰鞡，大高个，大方脸，脸色黢黑，有几道像刀刻的深纹，黑眉扬起，大眼睛向下看了灵凤一眼，抱拳一礼。
灵凤抱拳还礼，说：“谢谢。”
郭振富指着一个细高个的人，说：“灵掌柜，他是大草市顺风大车店的大掌柜，名叫佟成功。”
灵凤一看佟掌柜，简直是电线杆子一根，人干瘦干瘦的；头戴毡帽，身穿长棉袍，脚穿白毡靴；瘦长的脸上闪着油光，笑呵呵地向灵凤抱拳一礼，说：“恭喜。”
灵凤抱拳一礼，说：“谢谢。”
郭振富指着一个大头的人说：“灵掌柜，他是顺风大货栈的大掌柜，名叫艾财宝。”
灵凤一看艾掌柜，穿戴一般，最叫人上眼的是他那个大脑袋，最突出的是他那双细长的眼，眯眯着，好像在睡觉。他睁开眼，看了灵凤一眼，抱拳一礼，说：“祝贺灵掌柜。”
灵凤看他那大眼睛有牛眼大，吓了一跳，急忙抱拳一礼，说：“谢谢艾掌柜。”
郭振富指着一个干瘦的老头说：“这是侯五叔，你叫五爷爷，咱船队的老大。”
灵凤一看这位五爷爷，小个子，小脸盘，小眼睛，小鼻子，小嘴，特别是他的眼、鼻子、嘴，比大家长的近，有点挤在一起，叫人一看就想笑。脸上，风雨的记号很深。
侯老大站起来，对灵凤抱拳一礼，说：“恭喜丫头。”
灵凤抱拳一礼，说：“谢谢五爷爷。”
郭振富喊：“丫头们都过来，靠西墙站一排，和大家见见面。”
灵凤打头，从南向北，一字站立，个头一般高，中上等个头。
平时，来来往往，姑娘穿的是学生装，留的是板凳头，大家都把她们当成黄毛丫头，小丫头片子，晃一眼就过去了。今天一看，一个个张大了嘴。
十个丫头彻底改变了学生装，把自己打扮的像仙女一样。道姑式的头型，头上一个鬆鬆，插了一个银簪；身穿一套粉红底、绣着小白花的裤褂；脚穿小皮靴；腰间系了一条不大的白围裙，上面绣着金鱼水纹、水草；那脸蛋，吹弹可破。
泮灵凤、泮巧凤，脸盘像西施，眉眼像杨贵妃，鼻子和嘴像王昭君，身段如貂蝉。特别是巧凤，长了一双勾魂眼，回眸一笑，让男人呆傻半天。
郭当荣，瓜子脸，丹凤眼，柳叶卧蚕眉。
郭当春，瓜子脸，狮子眼，柳叶通鬃眉。
二女是个大骨棒的人，身上肉不多，骨架大。
卢春波，娃娃脸，杏骨眼，月牙眉。
刘春香，甲字脸，猴儿眼，月牙眉。
迟晓月，鸭蛋脸，萝卜角眼，吊梢眉。
唐敏，目字脸，风流眼，一字眉。
隋秋爽，鸭蛋脸，丹凤三角眼，吊梢眉。
赵晶，娃娃脸，月牙眼，细黑一字眉。
郭振富一拍大腿说：“可了不得了，坏了坏了。这几个黄毛丫头，今天变成仙女了，你们长的太俊了，这可怎么办哪？为什么不请客，我怕老告呀。”
全场人笑起来。
吕高说：“后果可怕。”
郭振官说：“很难办。”
灵凤说：“师叔们不要慌，侄女有两个办法对付老告。一，变戏法；二，耍戏法。先看第一个，你们等一会儿。”
姑娘们被灵凤领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她们一个个用花布蒙着头，走到大堂来，站到西墙下。
灵凤喊：“变丑。”
姑娘们齐手把蒙在头上的花布拉下，一个个露出怪脸来，把大家吓了一跳。
灵凤喊：“花布蒙头。”
姑娘们又把头蒙上。
灵凤喊：“变俊。”
姑娘们又把头上的花布拉下来，每个人的脸又回到原样。
大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灵凤说：“师叔们，再看第二个，耍戏法。”
灵凤又说：“赵晶妹妹，你站到大堂当央。”
赵晶走到大堂中间，站在众男人之中。
灵凤说：“这个赵妹妹，在我们十姐妹之间，人长的最苗条的一个，你们这些男人向她动手动脚，看能不能沾到便宜。”
众男人一愣，瞪眼瞅着赵晶，赵晶似笑非笑，大眼睛黑溜溜地瞅着大家，不眨一下。
灵凤说：“大哥哥们，不要客气，动手啊！”
一个年青地冲上来，哈哈大笑跑出去。
上来三个小伙子，也是哈哈大笑跑出去。
上来十个小伙子，只见赵晶在原地转了一圈，十个小伙子也是哈哈大笑跑出去。
他们十四个人笑声不停，一个个笑的躺在地上，泪流满面。
赵晶上前，在每个人身上点一指头，立即不笑了。他们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灵凤说：“我们是老道师父的弟子，不是白吃饭的，请师叔们放心。”
郭振富说：“丫头们好功夫，我的心放下了。”
郭振官说：“入席吧，我着急啦。”
他们这么一闹腾，灵凤的就职演讲就被忘掉了。
大家入坐，对这十个姑娘品头论足地白呼起来，大堂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
吕高大喊一声：“嗳，大家静一静。
大家不说话了.
他说：“我考考灵大掌柜。”
灵凤笑着说：“请吕叔叔出题。”
吕高说：“我给你一把韭菜、一根葱，做二十样菜，一个盘子端上来，十分钟拿上来。”
灵凤笑着一点头，说：“好来。”转身跑进厨房。
不大一会儿，灵凤端着一盘菜出来，迈着轻快的莲步，刮风似的走到吕队长的桌旁，把盘子往桌上一放，笑盈盈地站着。
吕队长一看，盘子上四样菜：生韭菜、熟韭菜、大葱一棵、一小勺豆酱。
大家不吃饭也不喝酒，全都望着他们，隔的远的，全都站起来了。
吕队长说：“灵凤大掌柜，什么意思？”
灵凤说：“吕队长，听好了，生韭加熟韭，二九一十八，大葱蘸豆酱，整整二十样。”
全场掌声起。
吕队长说：“围绕酒宴不准说出酒字，弄出一付对来给咱听听。”
灵凤张口就来：
竹叶青二锅头高粱烧稻花香不醉。
一十八二十七三十六十少一不归。
横批
壮士豪饮。
掌声又起。
吕队长说：“有人在奉天西门墙上写了一行字：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什么意思？
郭振官说：“吕高，你有完没完？”
灵凤说：“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吕队长讥问：“灵大掌柜在数数吗？”
灵凤问：“吕队长，没有一是什么？”
吕队长答：“没有一就是没有一，他没写一，就没有一吗。”
灵凤再问：“没有十是什么？”
吕队长不耐烦了，说：“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灵凤说：“一字和衣服的衣是同音，没有一就是没有衣服。十字和粮食的食字是同音，没有十字，就是没有粮食。”
这八个字写在西门墙上，政向很明，是对大帅不满，意思是老百姓缺衣少食。
吕队长大嘴一张：“噢，我说张大帅满城去抓人。”
三次掌声起。
吕队长说：“姑娘厉害，老吕佩服，恭喜恭喜！”
灵凤今天过了本家的关，明天面迎外人关。
这天，晴，大风，虽然打春了，但余寒有威。
老街在低处，背风朝阳，虽然高处风大而冷，但老街无风而暧。
今天，在没开门之前，灵凤他们心里都有些紧张。有的在走动，有的在转圈，有的在搓手……
灵凤坐在椅子上，放松打坐，心里念道：放松，放松；担住架，担住架……
突然想起，心到紧张时，有一个解心法，那就是讲笑话。
她想起小时候，听盐伙计叔叔讲的一个笑话。她睁开眼，对众姐妹说：“过来，过来，我讲一个笑话给你们听。”
丫头们围了过来。
笑话的名字：学舌的二媳妇。
这家有两个媳妇，大媳妇嘴巧手巧，干活快，经常受到公婆的夸奖。二媳妇嘴笨手慢，而且对大媳妇还不服气，经常闹出笑话。
一天，老公公领了一位朋友进家，对大媳妇说：“这是我的朋友，你应该叫大爷。”
大媳妇问：“大爷，你贵姓？”
这位大爷答：“免贵姓张。”
大媳妇又问：“张大爷，是弓长张还是立早章？”
张大爷一愣，马上说：“好，有点学问，我的姓是弓长张。”
大媳妇三问：“张大爷，餐了吗？”
张大爷答：“没餐。”
大媳妇说：“张大爷，你老今天晌午就在这儿餐了吧，侄儿媳妇这就去准备。”
大媳妇去准备午饭了。
张大爷说：“你这个媳妇真好，给你这个老公公长脸。你好福气呀！”
这个老公公美滋滋的。
张大爷走后，这位老公公说：“大媳妇给咱家长脸啦。”
二媳妇说：“那两句臭话是人都会说，有什么了不起，再来客我去迎，我弄两句给家里人听听，不长人脸也长驴脸。”
不几天，老公公领了一位朋友进家。
二媳妇抢先迎了上去。她一看这人，不是个大爷，而是个小伙。人变样了，仿大媳妇那一套用不上了，她心就毛了。
老公公对她说：“这位是我的忘年交，你应该叫他叔叔。”
二媳妇问：“小叔子，贵姓？”
“小叔子”这个称呼，是媳妇叫丈夫弟弟的一种称呼。
二媳妇这么一叫，客人认为二媳妇占他的便宜，老公公心里骂她是个天亮的鸡乱叫。
小伙子冷冷地答：“姓侯。”
二媳妇一听，心里说，天哪，我真倒霉呀，他姓什么不好，怎么姓侯啦？姓侯的有几个侯呀，她想……，不能老站着，得说话呀。她顿了一会儿，说：“小叔子，你是公猴还是母猴？”
这个小伙子想笑不能笑，想恼不能恼，他想，能羞着你戴花的，不能羞着我戴帽的。他答：“我是公猴。”
二媳妇问：“你膳没膳？”
侯公子答：“我还是童子鸡呢！”
二媳妇说：“今天晌午，在我家膳了吧。”
老公公喊：“老婆子啊，把二半吊子领走吧。”
姑娘们笑的东倒西歪。
灵凤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家的好我们要学，但不要死学，学死了就变成公猴母猴了。”
姑娘们互相闹起来，你是公猴，你是母猴……
紧张的心在嘻闹中丢掉了。
灵凤喊：“开门迎财！”
巧凤说：“是开门迎客。”
灵凤说：“公猴母猴来了。”
姑娘们大笑起来。
巧凤说：“笑什么？”
灵凤说：“抱拳一礼金成河，开门迎财。”
酒楼开门。
十点来钟，大堂上了三成人。这时，进来一个人，头戴皮帽子，身穿青棉袍，外套着一件翻皮坎肩，满脸长个鼻子，喊：“灵大掌柜在家吗？”
郭振官说：“丫头，此人是抓辫子的小人，引你说反日的话，上鬼子那里去领几个血钱，一定要叫他知道谁嘎咕！”
刘春香迎上去，先白了他一眼，问：“请问来者贵姓？”
来人说：“免贵姓曲。”
刘春香问：“百家姓中有四个曲，一个是歌曲的曲，二个是尸头屈，三个是草头蘧，四个是双目瞿，你是哪个曲？”
这个姓曲的被四个曲弄的有点蒙，把他准备来挑事的心弄乱了，不知怎么回答好，顿在那里。
这时，灵凤走到他的面前，问：“先生，找我何事？”
姓曲的答：“我是歌曲的曲。”
灵凤又问：“曲先生，你找我何事？”
姓曲的想了想，大鼻孔朝天地问：“金圣叹为何被斩？”
这个题使灵凤为难了。她想书，读书有限，没看到过。突然想到，小时候听盐伙计叔叔讲过，金圣叹把衣帽颠倒，骂满人像个驴而被杀。这是往政治上引题，搞文字狱的把戏。她看了那姓曲的一眼，嘴里吐出了一把刀，说：“曲先生，你就该杀！”
曲先生问：“为什么？”
就餐人谁也不说话，都眼瞅着灵凤。
灵凤说：“你今天穿着皮坎肩，没有领，没有袖，是骂谁？是侮辱谁？？是诬蔑谁？？？”
曲先生双手摆个不停，说：“别说了，别说了，姑奶奶，你厉害！”
曲先生扭头就跑了。
就餐的人边鼓掌边噢噢。
灵凤的威风，被曲先生一个下午传遍了貔子窝的热议之中。
第二天的十点半来钟，大堂上的客就上了七成，突破了往日的记录。人们都是来看这个新的女掌柜的热闹。
丫头们忙的脚打后脑勺，一下进来五个人，打头的一位那张嘴，用黄表纸贴了一半。
郭振官说：“大掌柜，大白唿来了，叫他张不开嘴！”
这位大白唿，在貔子窝是出名的，仗着自己能白唿几句，往往道南卖驴兜嘴，道北他插上一嘴。
昨天，他听说姓曲的被扁了，就到处嚷嚷：“我把嘴用纸贴上一半，那丫头片子就得叭下！”
迟晓月迎上去问：“先生贵姓？”
嘴上贴纸的答：“本爷姓冉！”
迟晓月问：“冉先生，冉字姓有七、八个字，你姓哪一个冉字？”
冉先生回答：“我姓无头冉！”
迟晓月不紧不慢地问：“头哪儿去了？”
冉先生不耐烦地说：“被关老爷在白马坡砍去了。”
迟晓月叹息一声说：“可惜了。”
周围的人笑了。
大堂上，每一个人的脸都转向了这位。
冉先生喊：“老掌柜呢？”
灵凤接过话，说：“老掌柜在锅后赶驴推磨哪。”
冉先生说：“驴??那不就拉锅里了吗！”
灵凤说：“把驴后门用纸贴上一半就拉不出啦。”
人们大笑，掌声伴着噢噢声。
冉先生捂着嘴，转身跑出门外。
阴历五月初五，快到中午时，一个人走进酒楼，站在银台前，对站在银台里的灵凤说：“灵凤大掌柜，我找老掌柜。”
灵凤一看这人，身穿蓝色西服，头戴礼帽，满脸长了一张嘴，此人名叫勾田瞭，英吉利在貔子窝的一个买办。
灵凤低头一礼，说：“勾先生，老掌柜在总店。”
勾田嘹有点失望地说：“老掌柜不在啊，我送给他一件礼物过端午，请灵掌柜转送吧。”
灵凤问：“什么礼物？”
勾田瞭把手中的一个纸卷伸开，说：“就是这个礼物。”
灵凤一看，是一张画，画上是一条大鲤鱼，这个鲤鱼是从杨柳青年画上剪下来贴上去的。
这是什么意思？灵凤在想。
几个丫头也过来看这付画，也是一头雾水。
赵晶立即跑出酒楼，去叫老掌柜。
几个就餐的人来看这付画，喊：“有热闹啦。”这一声喊，把就餐人的眼球都吸引过来。
勾田瞭把画面向大家，嘴角挂着奸笑，脸上露出得意 之色。
灵凤虽然不知道送画之意，但她想到了回礼之物。
她说：“勾先生，这条鱼我替老掌柜收下啦。但是，我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呀，我给你一个三斤重的大粽子，拿回家去过端午吧。”说完，灵凤两只玉手，大拇指和食指伸出，摆了一个三角粽子的形状。
大堂里响起了掌声。
勾田瞭冷笑一声说：“灵掌柜，太大方啦，我拿不动。”说完，他转身而去。
众就餐人觉得不过瘾，摇摇头坐下。
老掌柜郭振富走进来，说：“灵凤，你大方啦。”
丫头们齐声说：“不明白。”
老掌柜伸出左手，张开大拇指和食指，摆成半个三角形，说：“应该是这样。”
丫头们问：“什么意思？”
郭振富说：“半个粽子，不是大粽子的一半，而是小粽子的一半。”
丫头们齐声：“妈呀，这么抠吗？”
灵凤说：“这是什么人哪？”
郭振富说：“这是貔子窝的一棵歪脖子树。”
灵凤上马，过关破阵，每破一阵，就留下一段笑话，一场热闹。顺风大酒楼内的宾客们，把它变成了一道无形的下酒菜。他们呷一口酒，签上一口菜，讲上那么一段，，哈哈一阵子，转脖望望银台前，等待着新的热闹，新的故事，新的乐趣。天天如此，形成了一个盼头，比看大戏还开心。
每天中午，顺风大酒楼内人满为患，酒楼快要被挤破了，门外的老街上，人们吃了早晌，拿着马凳子坐在老街上，留出一脚的小道，来听热闹，跟着哈哈，开开心。
大热闹来了。
过了端午之后，老天干热，一连二十多天没下雨了。
五月末的一天，从早上开始，万里无云，快到中午时，太阳开始下火了。
貔子窝守海，海风阵阵把凉风吹给人们。
顺风大酒楼南北窗洞开，串堂风吹着，人们不感到热，而觉得有点凉了。
十点半来钟，酒楼内上下三层的坐位，人都坐满了。
十一点的时候，从门外走进两个人。一个是关东州盐务总办高云祥，一个是付总办山田不三。
高云祥头戴白色太阳帽，鼻梁上架着墨镜，身穿白缎子裤褂，脚穿黑皮鞋，手拄文明棍。
山田不三光着头，身穿蓝和服，脚穿呱哒板，那张脸一宿摸不到头。
高云祥一进门，边走边喊：“大祸害来了，怎么不出来迎宾！”
灵凤走出银台门，迎上高云祥说：“大总办驾临，请上三楼雅座。”
高云祥说：“我就是来祸害你酒楼的，你就在一楼大堂里给我找座！”
大堂里坐位已满。
灵凤喊：“当荣，当春，在大堂过道中间安桌！”
郭当荣、郭当春抬出一张八仙桌，放在大堂过道中间。唐敏、赵晶一人拿了一把太师椅子，相对而放。
这时，从门外冲进来几十个人，贴墙边而站。
北边各个窗台上坐了几个人，是专门向街上的人传话的（以下简称传话人）。
高云祥哈哈大笑，和山田不三走到桌旁，伸手让山田不三坐下。
他抱拳对全堂宾客转了一圈，说：“今天，我叫你们大乐！”
他对灵凤喊：“一盘爆炒棒槌鬚。”
传话人向大街上喊：“一盘爆炒棒槌鬚。”
灵凤喊：“爆炒棒槌鬚一盘。”
大堂里哄笑。
大厨应声出来，问灵风：“大掌柜，谁点这个菜？”
灵凤答：“大祸害！”
大厨说：“大掌柜，他欺负你是姑娘家，和你来荤战，你要吃亏了。我先应付他一下，看看他的架式。”
大厨退下了。
荤战？灵凤不明白，只能是看看再说。
好聪明的大厨，他右手托着一盘炒猪毛，喊：“爆炒棒槌鬚来了。”
传话人向大街喊：“爆炒棒槌鬚来了。”
老街上坐的人，静静的听。
大厨走到高云祥的桌旁，把盘子放在桌面上，说：“请二爷品尝。”
传话人把话传给大街上的听众。
高云祥说：“你这是猪毛。”
大厨问：“怎么讲？”
高云祥说：“棒槌鬚三道弯，小蛤鬚黄拉尖，大蛤鬚云之圈，你这是什么？”
窗台上的传话人，形象的把话传到大街上，老街上的老人们一片骂声。
灵凤一听，什么都明白了，双手把脸捂上。
高云祥用眼角扫着她。
众宾客把眼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看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来迎付这个荤战。
大酒楼，从一楼到三楼，那个静啊，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街上那个静啊，好像无人一样。
灵凤把双手放下，银牙一咬，把腰间小围裙解下来，拿在右手中，使劲往桌面上一摔打，左脚踩在一条闲凳子上，左手卡着腰，牙根咬咬着说：“娘娘庙庙会上看过大戏，大草市上赶过大集，衙门大堂上也弄几句，谁也不是白吃的！”
传话人……
高云祥的眼眯眯起来，好像是闭着眼睛，说：“灵大掌柜，哈哈，你真有嗑唠呀。这话不是这么讲的吧？”
灵凤问：“怎么讲？”
高云祥说：“灵大掌柜，你听着，咱貔子窝这句话是这么讲的：娘娘庙庙会上看过大戏，大草市上赶过大集，衙门大堂上也弄几句，谁也不是眼子屁！怎么啦，你不敢碰这个眼子屁？”
灵凤说：“有的地方叫喝饭，有的地方叫吃饭，咱们这里叫啖饭；有人叫用餐，有人叫用膳，还有人叫撑饭。来评说对错的人，那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本姑娘我，不管天也不管地，不管臭坑和喘气。”
高云祥张大了嘴。
灵凤继续说：“老毛子叫狗食，日本人叫米西，你的叫喂食，你说可好？”
高云祥眼睛一瞪，闪着邪光，说：“灵大掌柜，哈哈，你想拉西皮倒板吗？”
灵凤瞪着双眼说：“你欺负一个姑娘家磨不开面，拿出下流手段来，你瞎活那么大岁数！”
高云祥说：“你觉得这几天牛起来了，貔子窝老爷们还没死光吧？”
灵凤说：“姑奶奶我今天就牛给你看，我做出真的爆炒棒槌鬚你敢撑吗？”
高云祥摇头说：“哎，先不说撑啊，啖啊，你做不出来怎么办？”
灵凤冷笑一声，说：“主随客便。”
高云祥说：“你做不出来爆炒棒槌鬚，大请客三天。”
灵凤问：“我做出爆炒棒槌鬚怎么办？”
高云祥说：“我大请客三天。”
灵凤问：“你不撑怎么办？”
高云祥说：“再加三天。”
灵凤挖苦他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就值这么二吊钱吗？本姑娘没闲工夫陪你玩，要赌就赌大的，赌它个天摇地动！”
高云祥问：“赌天还是赌地？”
灵凤答：“两个条件，一，我拿出爆炒棒槌鬚，二，你把它撑了，我拿出五万大洋，在老街上摆千桌宴，请貔子窝的老老少少海吃一顿。如果你不啖，不撑，不吃，你拿出五万大洋摆千桌宴。”
高云祥脖子一挺，手一拍前胸，说：“大祸害我当年赌砸杏骨，五万大洋算个毛！”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五万大洋的一张银票，啪的一声拍放在桌上。
灵凤从怀里掏出一张五万大洋的银票，笑嘻嘻的放到桌面上。
这时，走过来一个人说：“两张银票我拿着，我当这个中间人。”
大家一看，这个人是貔子窝商会会长菊三爷。
大家鼓掌。
高云祥说：“可以。”
灵凤说：“谢啦。”
传话人……
菊三爷穿着灰色大褂，头戴灰色礼帽，圆脸上挂着笑，把两张银票摄在手指间摇晃着说：“开始吧。”
灵凤喊：“姑娘们，把大祸害的裤子扒了！”
传话人……
郭当荣、郭当春上去把高云祥点了穴，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他像猪在板上挨刀前似的嚎叫。
唐敏、赵晶把山田不三请到一旁。
灵凤喊：“薅啦！”
传话人……
郭当荣、郭当春分别压高的胳膊，卢春波、刘春香分别压高的大腿，迟小月、隋秋爽一个人手里拿一把薅猪毛的夹子，薅那高的棒槌鬚，薅的高爹爹妈妈地嚎叫。
二楼、三楼的就餐人，都挤在栏杆边往下看，北窗台上挤满了人。
晓月、秋爽三把二把薅完了高的棒槌鬚，把它放在桌面上的碟子里。
酒楼里，老街上看热闹、听热闹的人，一个个都笑稀溏了。
灵凤问：“二爷，今天我把你变成了二和尚，你服不服？”
高云祥答：“大祸害，从来没服过谁！”
灵凤喊：“大厨，爆炒棒槌鬚！”
传话人……
秋爽燕飞似地端着碟子跑进厨房。
手按高四肢的四个丫头松了手，并解开了高的穴道，高提上了裤子，坐在凳子上喘大气。
秋爽燕飞似的跑回来，边跑边喊：“爆炒棒槌鬚到。”说完，把碟子送到高的面前。
高云祥瞪着大眼看着碟子，那大眼珠子黑的少白的多，怪吓人的。
灵凤说：“二和尚，是吃，是啖，还是撑，你随便！”
三楼有人喊：“那位大嫂行行好，把怀上孩子的童子酒，送给二和尚一杯，解解渴吧。”
人们又笑起来。
高云祥把眼睛眯起来说：“我不是夏候惇，我输了。”
灵凤喊：“五天后，老街摆千桌宴，请大家都来，高二爷也来。”
菊三爷把银票交给灵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