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帝唯有苦笑,喟叹大夏气运不济,还以为北上有广袤天地,谁知却杀来了这么一群凶人,实乃大夏劫数。
花城城主摇头说,这一场劫数乃是整个中原的浩劫,他还用最郑重的语气告诉夏帝,今日一战,大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魔族也战死了十几万人,可令他不寒而栗的是,远处那阴山恶林内,依然黑影魏巍,也不知还有多少魔族蜃伏其中,而要渡过此劫,需立即向整个中原求援。
夏帝本想出兵统一中原,此刻反要向中原求救,怎拉的下脸面?但他毕竟是一代雄主,稍一思索便知魔族定会卷土重来,于是挣扎着从病榻上起身,一边下旨,令大夏全部军马赶赴朝歌,一边长叹着亲笔写下两封求援书,命信使连夜送往汉朝和旭日帝国。
花城城主则立刻派出剩下的三名护卫,他也写下手书,命其中两人各陪大夏信使去往汉朝和旭日帝国求救,又令最后一名护卫火速返回花城,点齐城中所有可用之兵,驰援朝歌。
当日一战,大夏几乎已折损了国中大半兵力,得知都城朝歌有难,大夏各地紧急调兵,这一次,大夏王朝几乎征集了举国所有男丁,文武官员,军民仆役,只要是男的,一律出阵,总算勉强又凑了二十五万人马。
已经卸甲挂印的老帅厉衡之重披战甲,率着这二十五万人马,星夜驰援朝歌。
这厉衡之原本是大夏第一名将,深受夏帝器重,卸甲后还与夏帝结了亲家,夏帝亲自许婚,把厉衡之的独生爱女许配给自己的太子,只待今年秋至,便是完婚之日。
这位卸甲老帅本以为自己可以安享晚年,不曾想一生从戎,最可怕的死敌竟在垂暮之年时现世。
几日后,夏帝亲书的求援书送到了汉朝和旭日帝国的皇帝手中,在刚看到求援书时,这两位皇帝先是拊掌大笑,笑夏帝一腔野心,妄图称霸天下,却被一群从穷山恶水中出来的蛮人杀的国运动荡。
花城城主的求救信也送到了这两位皇帝手中,信中痛陈利害,恳求中原三国,共抗浩劫。
然而,不约而同浮上这两位皇帝心中的第一个念头,虽是立刻出兵,却不是援兵,而是打算乘势吃下大夏王朝。
汉朝和旭日帝国同时出兵五万,却命兵马缓缓而行,两家皇帝一个心思,若那些夜族人真这般凶猛,就让大夏先打头阵,最好等到两败俱伤,甚至不妨和夜族谈谈条件,彼此联盟,一起瓜分大夏国土。
反正中原三国中最具野心的就是大夏,有这么位邻居虎踞北方,其他两家都不能高枕无忧,说不定,北边的强邻换成这新邻居夜族,来个新的三足鼎立之势,中原还能更安稳些。
两国各五万人马,迤逦而行,旭日帝国的骑军在渡过沧澜河时,正好看到花城派出的牛车队,但这次的车队不是以往行商各地的贩货木车,而是一辆辆铁甲覆盖的战车。
三百辆铁甲牛车,五千紫衣护卫,这是花城在暗处隐藏多年的武力。
旭日帝国的主帅看着花城牛车在官道上疾驰而过,虽震惊于花城暗藏的实力,却也有几分好奇,想不通这世间最喜趋利避害的花城,这次为何如此急于驰援大夏。
花城车队赶过了缓缓而行的旭日帝国,几日后,又在汉朝边关赶过了同样懒洋洋赶路的五万汉军,花城车队也来不及跟这各怀鬼胎的两家多说废话,急匆匆一奔赴朝歌。
恶战早已再临,就在第一场大战的三天后,同样的黎明时分,朝歌城内的残兵还未及收敛战死平原的袍泽尸体,魔族果然再次从阴山密林内杀出,负伤的夏帝在花城城主的搀扶下,再上城头,朝歌城内,不论男女老少,上至皇亲,下到黎庶,同上城头迎战。
朝歌城之人都清楚,以那些魔族的凶残,一旦城破,定是鸡犬不留。
从黎明杀到午时,在上一战中侥幸生还的三千夏军已全部战死,魔族攻破城门,朝歌城中人虽齐心抗敌,可寻常人怎经得起战阵的残忍,许多百姓才把手中刀枪举起,就如汤泼雪被残杀。
城门被破,城却未破,重伤的夏帝率着残余的朝歌军民在城中展开巷战,夏朝的皇后、太子、皇子、公主,一个个先后在夏帝面前战死,这些往日里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在这一战里,总算表露了应有的节气。
可魔族这一次的进攻竟始终无停歇之意,远处的阴山密林内,源源不断的涌出咆哮杀来的凶人。
城外平原,尸骨累累,朝歌城内,遍地尸殍。
血战至第三日,花城城主殁,为救被围攻的夏帝,他战死在一条小巷内,临死前,这位一贯笑脸示人的城主,仰天长叹:“中原浩劫,苍生浩劫。”
魔族在朝歌城内步步进逼,幸好大夏的援兵也在不断赶到,邻近朝歌的两处大夏州城的州官先带着州兵心急火燎的赶来,看到城门被破,皇族战死,百姓死难,皇帝尤在负伤苦战,这两位本是文官出身的州官顿时红了眼睛,提着刀就冲了上去。
战事惨烈,第一路援军不到半日就死伤殆尽。
第四日,朝歌城内原有几十万军民,此时只剩下不到三万人,夏帝身负重伤,强撑住一口气,在自己的新都城内,死战不休。
第五日,花城铁甲牛车和厉衡之所率的援军先后赶到,得知城主已战死,花城中人决死向前,以命换命,终于在付出全灭的惨烈代价后,把魔族逼退到城门口,老帅厉衡之一边命军士用石块堵住城门,一边率众死战。
第七日,朝歌北门再度被攻破,老帅厉衡之战死,临死前向北门怒喝:“厉家但余一丁,都当死守朝歌。”
第八日,夏帝在残余军民的保护下,退到南门前,背靠城门,背水一战。
第九日,汉朝和旭日帝国的两路援军总算姗姗而来,两军主帅原本都打算坐收渔利,可看到朝歌城的惨状,两军主帅立刻下令迎战,事实上,此时也容不得他俩在怠慢,魔族在城中见人就杀,看到汉朝和旭日帝国两军,直接杀了过来。
已是奄奄一息的夏帝用最后一口气,对两军主帅说:“告诉你家皇帝,谁先来朝歌,救我夏人,大夏江山,拱手奉上。”
当日,夏帝驾崩,大夏王朝后继无君,所有皇室子弟,都已战死。
第十一日,汉朝和旭日帝国派来的两路共十万大军,在朝歌南城门外全数战死,朝歌无一生人,魔族攻破朝歌,一路向南。
此时的大夏王朝,君皇死都城,朝歌以南虽还有几千里国土,但国中所有可战之兵都战死朝歌,而魔族攻破朝歌后,便沿着大夏南部的疆域一路杀了下去,这魔族似乎天性嗜血,不要俘虏,不留活口,只是不停重复着杀戮和掳掠。
不到半月,大夏朝南面的几千里国土就如被血染过一般。
有夏人侥幸逃出,惊惧的告诉世人,曾经的大夏国土,已沦为人间地狱。
浩劫来临,汉朝和旭日帝国的皇帝之前还各怀心思,此时已不存半点侥幸,这夜族果然如花城城主那本古籍所记载一般,是恶魔一般的存在,无法和谈,无法结盟,他们的出现,就是要血洗整个中原。
汉朝和旭日帝国各自集结起二十万兵力,守在大夏和汉朝交界的边关处,两国合兵一处,和一路烧杀几千里的魔族展开了决战。
两国合兵,起先还占上风,但这魔族就像杀之不尽一般,不断有后援从后方杀到,幸好汉朝和旭日两国都已预做准备,二十万大军派出后,两国皇帝又征集举国男丁,御驾亲征,二次出兵。
当这两国皇帝赶赴战场时,两国第一路兵马都已所剩无几,而魔族的气焰依然嗜血而凶狠,看着已被鲜血染透的战场,两国皇帝彼此互视一眼,同时下令全军压上,决死一战,两位皇帝在御驾冲锋时,心底都浮起了一阵苍凉,悔不当初,若在接到夏帝求援后两军都立刻出兵,三国齐心协力,或许便不会酿下如此惨祸。
这一仗可算是倾尽中原全部兵力,亦是中原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战,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倒下,而这一场恶战,足足持续了半月。
半月后一个深夜,战场上最后一个魔族被斩杀,但还活着的中原人已无力欢呼,半月苦战,整个中原往这片战场上填入了不下百万条人命。
汉朝和旭日帝国两国所余兵力,不足三万。
旭日帝国皇帝战死,死的很壮烈,他亲率一支骑军,从侧翼发起奇袭,奇袭前,他先颁下遗旨,传位于后方镇国的太子,正是这次奇袭让僵持的苦战有了转机,却是旭日皇帝以命换取。
汉朝皇帝重伤,虽然侥幸活着,可他反而更羡慕战死的旭日皇帝,因为旭日帝国的太子是少年英才,而汉朝皇帝最喜欢的太子和两个皇子已都战死在他面前,长安城内,他只剩下一个终日沉溺酒色的皇子刘永。
那一天深夜,两国收拢残兵,各自返回都城,接下来的数日,整个中原,四处吊孝,遍地举哀,但还活着的人都知道,魔族必定还会从北方那片阴山恶林内杀出,也许是几个月后,也许是几天后。
浩劫,并未结束。可如今的中原,只能在苟延残喘下煎熬。
在全中原等沉浸在惶恐中的一个月后,夏去秋至的某个清晨,花城又派出一队牛车,直赴北方,那位花城城主在战死前已写下了密信,选出了继任城主,而这位新城主的性子显然和几百年来的历任城主不一样,圆滑笑容下没有那样的深沉城府,他上任后第一件事不是赶紧恢复商道,而是带着城中仅余的牛车队去了北方,据他所言,虽然整个中原都在等死,他却受不了这份煎熬,不如就去那阴山密林外等着,就算第一个战死了,也好过在满城白幡中,慢慢等死。
有这心思的人倒也不少,之后数日,中原各地都有人或结伴,或独行,去往北方。
人生在世,难免一死,死虽可惧,但更可怕的就是在等死中煎熬。
那些时日里,大家都期盼着能有人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但纵观整个中原,似已无人能有这本事。
连场恶战下来,曾经鼎足的中原三国,大夏灭国,汉朝和旭日帝国元气大伤,几年内都已无可用之兵。
不过,力挽狂澜的人还是出现了。
那一年秋至,原本有一场足可令天下瞩目的婚事。
大夏太子成婚,迎娶老帅厉衡之女生爱女厉红萝。
那个女子,从将门女,成为太子妃,日后,也必将成为大夏皇后。
但魔族的出现,让这场本可震动天下的婚事散为云烟,整个中原,早在绝望和伤痛中忘了此事。
那一年秋至,原定的婚期之日,一位少女站在了朝歌城头。
一抹红颜,一身红妆。
她本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她的父亲是大夏名帅,她的丈夫是大夏太子,她的公婆是大夏帝后,她以后生下的儿子,也会是大夏之帝。
可这一切的尊贵都已烟消云散,因为她的父亲、丈夫、公婆、都早化为了城中白骨。
山河破碎,国破家亡。
但这世间,还有她这一位未亡人。
她的未婚夫,大夏太子,本要在朝歌城娶她为妻。
所以她要来看看。
她的父亲,战死城下,临死前怒喝:“厉家但余一丁,都当死守朝歌。”
于是她站上了朝歌城头。
随她而来的,还有三千铁甲。
魔族攻破朝歌,血洗大夏几千里疆域时,这个女子没有躲在家中等死,而是点齐家丁,四处搜救夏人。
夏国已灭,但夏人未绝。
当日,她父亲临死前许下为天下守朝歌的诺言,今日,她来为父践诺。
这一日,本是她大婚之日,所以,她先在城下缓缓漫步,为死去的亲人幽幽哀悼。
随后,她披着一身红妆,踏上城楼,俯视北方。
阴山密林内,果然又涌出了上万魔族。
女子厉红萝高举长锋,一声清喝,三千铁甲随她驰骋而出。
血战一日。
那一日,新任的花城城主来了,看到平原上以寡敌众的厮杀,看到生死对决中一马当先的那一骑红妆,花城城主一声长笑,仗剑而上。
那一日,中原人陆续而来,他们原本只是不想等死,但看到城外血战,无人犹豫,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也在大喊中冲了出去。
无人知道,北境之外的未知之地,是怎样一片天地,更无人知道,这可怕的魔族究竟有多少人,竟能如此源源不断而来,杀之不尽。
但这既是天下浩劫,身为天下之人,不愿等死,不如拼死。
你杀之不尽,那我便杀一个少一个。
城外,不断有人倒下,城内,不断有人冲出。
平原上杀伐激烈。
从前,在夏人眼中,阴山密林前的这三十里平原,算是阻断瘴气侵入大夏国境的天然屏障,谁想到瘴气散去,魔族杀来,这片平原竟成了最天然的战场。
连场恶战,平原处处染血,尸骨堆积如丘。
之后,那处三十里平原就被中原人称为修罗平原。
血战三日,阴山密林内终于不再有人冲出。
平原上,上一次恶战的遗骨尚未收敛,此时又添上了累累尸骨。
还活着的中原人只剩下七人,厉红萝一身红妆,手拄长锋,分不清是红妆艳冶,还是鲜血淋漓,她对着远处沉寂下来的阴山恶林,长声重复着父亲临死前许下的诺言:“厉家尚有一丁,我为天下,镇朝歌,护中原,守苍生!”
少女红妆,红颜惊艳,战如罗刹。
雄城朝歌,立于中原最北之地,隔修罗平原,对望阴山恶林,少女便要立于朝歌,为中原守门。
少女让人告知汉朝和旭日帝国的皇帝,夏国虽灭,朝歌仍在,朝歌以南那几千里原属大夏的疆域,她不要,天下人尽可拿去,今日之后,朝歌以一城为界,不与中原争山河,只为中原守天下。
少女许诺,此生此世,生生死死,不离朝歌一步。
那一日之后,天下皆知,厉家孤女厉红萝重登朝歌,誓为天下,守护苍生。
那一日之后,红颜罗刹之名,名动天下。
逃散各地的夏人纷纷北归,夏国已灭,但厉家有女,以一城为一国,他们便要回来,红颜罗刹,此生生死,都在朝歌,他们也要陪她,生在朝歌,死于朝歌。
那一日之后,中原各方人士,纷纷前往朝歌。
那一日之后,原本三足鼎立,互相掣肘的中原有了新的气象。
汉朝那位伤重卧床的老汉帝,强撑着去往沧澜河畔,和旭日帝国刚刚登基的年轻皇帝见面,两国定下盟约,永不再战,朝歌以南,本属夏国的几千里疆域,归为汉朝。
汉朝划出邻近旭日帝国的千里沃土相赠。
两国同时拿出百万银钱,五千工匠,银钱助花城城主重开天下商道,工匠为已被攻破的朝歌重修城墙,增建城防。
这些条约,若在一年前签订,必是表面一团和气,其中满是尔虞我诈,刀光剑影,但在真正的浩劫之前,这一条条盟约,都是两位皇帝在仔细商谈后,诚心定下。
每一条盟约的磋商,都是为中原养精蓄锐,助朝歌镇守门户。
两国同时聚齐国中残余兵力,各自选出其中最精锐的两万人,命他们前往朝歌,助厉红萝守城。
两位皇帝还亲自颁下圣旨,遍告天下,这两路军队,一入朝歌,便不再归属本国,而是从此成为厉红萝麾下将士。
花城城主建起朝歌与汉朝和旭日帝国之间的商道,钱粮兵器,各种物资,每隔三月,送入朝歌。
那一日之后,中原各地,都在倾尽力量帮助朝歌。
很多不成文的规矩开始盛行,如;
花城车队在各地经商,按各地规矩,该收的赋税,一文都不能少,可若贩买的是要运往朝歌的钱粮物资,则是一文税钱都不收,当地官府还要派出兵马,安然护送车队出界。
朝歌城南,直通中原的地界,立起了一道关隘,关隘原本无名,建起的本意也只是为方便接收花城牛车,让车队到了关隘便可直接交接货物,免得入城后还要把货物发放各处,耽误时辰,但关隘立起的一月后,就有个好事的文人在关隘前手书三字——洗尘缘。
这三字的寓意为,不论你是汉人还是旭日帝国之人,一入朝歌,便是厉帅麾下,便要为天下镇守门户。
这个说法很快便被天下认同。
之后,又有个更好事的人在洗尘缘这三字对面再添了鬼门关三字,说法是,不论你是谁,哪怕你是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只要你一步踏入鬼门关,那你之前所犯的罪行便既往不咎,但你此生也莫要再想离开,因为你这条命,要死也要是战死在和魔族的交战中。
有人猜测,写下鬼门关三字这厮一定是个作奸犯科之徒,别处混不下去了,干脆跑朝歌来了。
反正都是一条命,犯了案子被抓回去,午时正法秋后处决,自己死得活该,让人看得大快人心,还不如战死朝歌,至少能落个为守护中原而死的好名声。
奇怪的是,鬼门关这个说法,也很快得到了世人的认可,连两国皇帝都默认了,私底下还各自下了一道未摆到台面上明说的口谕,告知两国负责刑捕的捕快,若发现犯人真的能狠心逃入了朝歌城南这鬼门鬼,便可收手回去。
犯人在别处犯了罪行,该杀该关,那是罪有应得,可若这犯人肯把命送在朝歌,也算是件好事。
世人都知,一入朝歌,便无苟且偷生,唯有壮烈战死。
还有什么,比以命相偿,更好的谢罪呢?
于是,一入朝歌,生死两忘。
朝歌为中原守门,中原各地,也用各种方法,助力朝歌,这是唇亡齿寒的依附,也是无需宣之于口的盟约。
数百年来,天下从未有此齐心。
而这天下齐心的起因,正是因为一位少女,在秋至之时,步入朝歌。
那一年之后,无数男儿去往朝歌,心甘情愿为这女子马前卒。
那个少女,以韶华之龄,红颜之姿,站在了天下之前。
那一年之后,魔族依然来犯,每隔一年,便有一次至少出动十万众以上的大举进攻。
但中原却未因此而承受战火。
因为那个少女,一直站在朝歌城上,为天下拒敌。
这一守,便守了十年。
这十年,少女蹉跎了芳华之龄,却从未后退一步。
因为身后是苍生。
于是不退。
于是天下为之相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