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霄心里大喊不妙。要知道死神各个恪守规定,如同灭怨魂非要受函、引渡也有许多规章和仪式一般,内部等级制度森严。此处一看就不是能随意进出之地,他今天任意踏足,如果被人发现定然麻烦。他急忙想找个地方躲一下,但是这地方空旷地很,除了那座高悬的巨牢,草草扫了一圈,竟然无一处能藏身。他心里咒骂了一声,干脆破罐破摔,迎向声音来源,心想大不了编个谎说自己迷了路,再不然被罚算了。然而等了许久都无事发生,人声还时不时传来。他觉得奇怪,按理说这里一览无遗,他这么大个子站在这里应该很容易被发觉。于是他小心地向声源靠近,走近了发现,还是一张熟面孔——彼岸桥头的守卫。
但是守卫行为古怪地很,他悬坐在离地不远的半空,目视前方,但是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厉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厉霄正奇怪着,守卫突然自言自语起来,“是,我明白了。他们已经见面了......”,然后又是一阵沉默。是在和什么人对话吗,厉霄想,此时他突然感到稍远处有另一股灵力靠近,守卫不知何时就会突然醒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他快步离去了。
厉霄原路返还,大步流星,在一个拐角处并未细看,迎面差点撞上一人。他忙稍退一些,看清来人,竟也是一张熟面孔。
“乐老头子,你怎么在这儿?”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老头子!” 乐衍黑着脸,不悦地说道。他有一头棕色卷发,细眼长眉,鼻梁高挺,衣袖飘逸,身形挺秀,不过20余岁的样子。此时他嘴唇紧抿,但是笑起来给人邪魅之感,那双眼睛之下总感觉酝酿着心机,让人下意识地保持警惕。不过厉霄倒是蛮不在乎,还与他很亲近,至少厉霄自己这样认为。
“死了没有百年也有千年的人了,可不就是老头子了。”
“滚。”乐衍骂道,随后又意识到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完他向厉霄身后望去,正是那一排黑宫殿。
厉霄心里一咯噔,不动声色地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说实话的好。“额......说来话长,这不就是迷路了吗,走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看那儿黑漆漆怪瘆人的我就回来了。”
“是吗,”乐衍不予评论,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心绪,“以后别瞎转悠了,这边是重地,无事不要踏入。”
“重地?是做什么的呀?”厉霄佯装惊讶地问道,
“你不知道的好。”乐衍似是不愿透露,厉霄也不好再问。他想起白溪的事,本来也是要问乐衍的,现在正好。
“老头子,是不是只要是死神的灵丝,在长间都有对应?”
“老头子”几个字让乐衍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忍住了炸毛,“嗯......也不尽然,之前死神扫荡人间怨魂,有过一次大战,当时混沌不堪,诸多新人手续不齐也推去顶用,也许有漏录一二也未可知......怎么? 你有遇到什么人,其灵力未在长间收录吗?”
“哦,倒不是,刚才溜达到长间附近,一时好奇罢了。”
“是吗,若是有需要我帮忙之处开口就是。”
“没有什么事,多谢解惑,你忙你的吧。我先走啦。” 说完厉霄便离去了。
乐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眯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暗牢
乐衍来到暗牢门前,见门是虚掩的,微微皱眉。走进去拨开暗雾,远远地听见守卫似乎在和谁说话,待走到他跟前,他站起身来,又没有旁人。
“你在和谁说话?”
“什么谁?我哪有和谁说话?”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听见你像是在说什么。”
“是你的错觉吧,这里除了我,哪有旁人,刚才我只是静坐着闭目休息。”
“好吧,我刚才看见门是虚掩的,没有别人出入吧?”
“没有,放心,我警醒着呢。”
“你确定?可不能出了差错,囚禁他可是违制的。”
“放心吧,就算发现了,由我担着呢。”
乐衍蹙起眉头,抱胸狐疑地看着他,“我早就想问了,你到底什么来头,能打通上下关系,踩线做事绕过盘查。这座暗牢也是,照理说冥狱使那个顽固之人绝不轻易划分黑狱给刑犯,若要征用也须经过繁复的手续,必得经他本人批示才行。你竟然说动了他,还有法让他概不过问此处关押的是谁,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夫。”
守卫只神秘地一笑,“只能说你不擅长读心罢了,万事皆有法可解。放心,他不会过问这里的。”
见他闪烁其词的,乐衍也没有追问,死神司内各个多少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谨慎些最好,他已经坏过一次事了,可不能再出差错。”,说完两人默契地看向空中悬浮着的巨牢。
“他也是个痴情种子,已经有了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权利,何苦还要执着于前世的情缘。白溪现在也早已忘了他了。”
乐衍不语。守卫又道,“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顺利。他们已经见过面了。估计厉霄不久就会再去找她。”
“好戏就要开始了。”守卫满意地笑道。